德性在现代新儒家中的含义

（三）德性在现代新儒家中的含义

现代新儒家以“返本开新”为职志，实际就是继承传统儒学的“内圣之学”，开出现代民主政治的“新外王”。“内圣之学”也就是“心性之学”，或叫“成德之教”，其目的在于成就一个“道德自我”。孔子强调“为仁由己”，主张“为己之学”，为儒家的这种道德哲学确立了基本方向，后经孟子和宋明儒家，儒家的道德哲学便发展到了“道德形而上学”的高度。儒家的这种道德哲学用现代伦理学理论评说，即是典型的“德性伦理学”，它区别于“规范伦理学”之强调行为的合规范性，而是重在个人道德品质的提高和道德人格的完善。现代新儒家完全继承了儒家传统的道德哲学，并吸收西方特别是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学而建立了自己的“道德的形而上学”，其核心学说还是“德性”之学。关于“德性”与“心性”的关系，现代新儒家是这样叙说的：“中国儒者所讲之德性，……其本原乃在我们之心性，而此性是天理，此心亦通天心。此心此性，天心天理乃我们德性的生生之源。此德性既能润泽我们之身体，则此身体之存在，亦即为此心此性之所主宰，天理天心之所贯彻，因而得被安顿调护，以真实存在于天地之间。”⁽²⁹⁾这即是说，心性是德性的基础，德性是心性的体现，属于天理天心的心性最终要通过成就德性来实现其在人文社会中的功能。因此，“德性”和“民主”实为现代新儒家政治哲学最为核心的两个概念。这也是我们将该书命名为“德性与民主”的原因。

但是，从上述引文可以看到，在现代新儒家那里，“德性”一词远不是我们前面所指的只作为表示个体人格修养状况的一个概念。德性在现代新儒家那里又常被称之为“道德理性”“道德性”等。牟宗三在论述宋明儒家“道德理性三义”时指出，“由‘所欲’‘所乐’向里收，直至‘所性’而后止，这才真见出道德人格之尊严，这也就是康德所说的‘一个绝对善的意志在关于一切对象上将是不决定的’一语之意，必须把一切外在对象的牵连斩断，始能显出意志底自律，照儒家说，始能显出性体与心体底主宰性。这是‘截断众流’句，就是本节开头所说的关于道德理性底第一义。其次，这为定然地真实的性体与心体不只是人的性，不只是成就严整而纯正的道德行为，而且直透至其形而上的宇宙论的意义，而为天地之性，而为宇宙万物底实体本体，为寂感真几、生化之理，这就是‘涵盖乾坤’句，是道德理性底第二义。最后，这道德性的性体心体不只是在截断众流上只显为定然命令之纯形式义，只显为道德法则之普遍性与必然性，而且还要在具体生活上通过实践的体现工夫，所谓‘尽性’，作具体而真实的表现，这就是‘随波逐流’句，是道德理性底第三义。”⁽³⁰⁾

由上述牟宗三的“道德理性三义”可以看出，在现代新儒家那里“德性”一词应该有三层基本含义：一是作为一般意义上的道德观念、道德理性含义；二是形而上的本体论含义即道德本体，现代新儒家通常称之为“心体”“性体”“良知”“自由无限心”“道德的心”“仁心”等；三是作为道德品质、个性品格、道德境界的含义。三层意思在现代新儒家的论著、论文中有时分用，有时合用。题目中的“德性”是借现代新儒家的合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