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愈旧疾，长真发诚心

三、重阳愈旧疾，长真发诚心

继丘处机之后，王重阳所收“全真七子”中的人是谭处端。谭处端（1123—1185），初名玉，字伯玉，王重阳给起的道名为处端，字通正，号长真子，宁海人。谭处端生于金太宗天会元年（1123）三月一日，生下来就显得不凡。据说，他6岁偶然坠入井中，其家人急呼救之，却看见他安然坐在水上，被救出之后，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又说，谭处端居所失火，粗大的栋梁都折断在其床榻前，但是他竟然熟睡着，人们呼喊起他，他表现出的神情就像没事一般，泰然自若。那时，人们便觉察出他的奇异。他入学之后，记诵敏捷，同辈罕及。谭处端十岁开始学诗，有一天，有人指着架葡萄叫他作首诗，他便说出：“一朝行上青龙架，见者人人仰面看。”众人听了很是高兴。谭处端长大，“以孝义见称，其于经史靡不涉猎”^[49]，尤其擅长草书与隶书。

这不禁令人思考，谭处端何以要出家跟随王重阳左右呢？

一方面，这可能与谭处端的经历有关。传说，有一次，他喝醉酒躺在雪中，落下了风痹之疾，自己知道不是药物可以疗治的，于是暗诵《北斗经》以求济，忽然梦见大帝横空，他飞起取《北斗经》，则见诸星君坐在上面，于是，他拜见诸星君，恍然醒悟。自此，谭处端归道之心已决。^[50]

另一方面，王重阳的出现，契合了谭处端的生理之疾与心理需求。世宗大定七年（1167），谭处端听说王重阳在马丹阳家，于是径直前往，乞求备门弟子列。起初，王重阳闭门不见，谭处端在门外坚守不走，并叩头不已。王重阳见他入道心诚，便打开门扃，以为有“仙缘所契”，并将他留宿庵中，同榻而卧，二人“谈话亲密，过于故交”^[51]。当时严冬，非常寒冷，谭处端借以海藻驱寒，但仍忍受不了；王重阳便伸开腿脚令其抱住，一会儿，谭处端便满身是汗，如置身于甑笼中。天亮后，王重阳起来后先用水洗手，然后命谭处端用洗手水洗脸，谭处端洗完脸后，忽感“旧疾顿愈”，且“四体轻健，奔走如飞”^[52]。由此，谭处端便发愿，以诚心终身跟随王重阳。此时，谭处端还没有离开家庭。有一天，他的妻子严氏责怪其不归，并诘问其原因，于是，他就此离家跟随王重阳，王重阳便授以秘诀，立今名号，又赠“达真谭玉”之语，并赠诗云：“超出阴阳造化关，一心向道莫回还。清虚本是真仙路，只要安居养内颜。”^[53]

谭处端接受了王重阳的秘诀后，便“灭人我，绝思虑，戴青巾，穿纸布”，于大定八年（1168），辞亲戚，别乡党，跟从王重阳隐居于昆嵛山的烟霞洞。世宗大定九年（1169），又到了黄县卢山延真观^[54]。这一年冬天，谭处端跟从王重阳游汴梁。世宗大定十年（1170）春，王重阳蝉蜕于王氏旅邸之后，谭处端同马丹阳背负仙骨葬于终南刘蒋村，治丧三年。世宗大定十四年（1174），谭处端再次来到关东至洛阳朝元宫^[55]，并题诗云：“紫诏师真归去后，未知孰继大罗仙。”诗句表明谭处端对于“成仙”位列仙班的渴望。后来，谭处端居于新乡府君庙之庵，因去获嘉县，寻复寓居于卫州北关邸中。一天，新乡之庙官温六，忽夜见庵中灯火荧然，偷偷视之，则见谭处端面火独坐，温拜于前，其“微答礼，不言而出”。温待久不至，迹之亦不知所去，急呼道众告白其事。众令朱四者诣卫，质之主人，主人曰：“先生自至未尝出也。”朱回告其众，乃知其阳神。世宗大定十五年（1175），谭处端乞食于磁州二祖镇，一狂徒问：“你从何来？”问过便以拳击打谭处端之口，致使其血流齿折，但他容色不变，吐齿于手，舞跃而归于邸中，见者没有不愤怒的，有人欲使其诉讼于官，谭处端只是说：“谢他慈悲教诲。”当时马丹阳还在关中，闻而赞之曰：“一拳消尽平生业。”谭处端在此实践了他忍辱慈悲的主张。世宗大定十六年（1176），谭处端至名州白家滩，一农夫病了几个月，治疗无方，梦中遇一道者躯干魁伟，给其红药，服之立愈，次日见了谭处端，便愕然道：“这是梦中赐药的师父啊。”因此欲以物酬谢谭处端，谭处端没有接受而离开了。谭处端与濬州王四郎同制作寸金丸，他所分的无不起效，王之所分效验十之四五，互相更换，其效如前，这才知道非独药之神，亦有道气法力之神。世宗大定十七年（1177），谭处端路过高唐县，因为茶肆的吴六侍奉往来道侣十分殷勤，于是就赠留“龟蛇”二字悬挂在其茶肆，起初人们不知其为谭处端之真迹，一日邻舍失火，多所延及，而吴六之茶肆独存，因此，人们认为此“龟蛇”二字如同纯阳真人的辟火符^[56]。还有，谭处端曾乞食于宜村，一只新船在过渡时置于诸水，众人聚力而挽，但无济于事，谭处端见此给予帮助，事后应手而去。他曾东游抵阳武县北，夜起看见北斗交换，星如车轮，亟呼道众观之，其星尚如鸡卵，动援未定，久之复故。自后谭处端念圣号非常谨慎，卫州淇门镇石孔目问其持念之原因，他说：“众亦宜念，今岁当有大水之灾。”当时，众人没能明白，后来得到了应验，就在当年出现了河流决堤的事件。谭处端以自己的神迹与言行感召一方信众。

世宗大定二十年（1180），谭处端又西游至同州西里庵，门人求亲笔，他总是写“龟蛇”二字，笔力遒劲，有龙蛇盘屈之状，凡求书者亦多以二字与之，大概当时预指其归期，而人们当初没能悟出。世宗大定二十一年（1181），谭处端在华阴纯阳洞，疮生于首，曰：“难道就要死了吗？”众人不知如何应对，过了好一会，他说：“现在我还死不了，等到疮生到足上就要死了。”于是对众弟子说：“六年炼尽无明火，十载修成换骨丹，湛湛虚堂无罣碍，已知跳出死生关。”又云：“恰十年来学得痴，腾腾兀兀任东西，欲询风子修行事，垢面蓬头火灭时。”后来，谭处端至洛阳朝元宫之东，得隙地数亩，筑庵居之。世宗大定二十五年（1185），谭处端梦遇重阳、丹阳报以仙飞之期，即令门人预营葬事，适足生疮，遂书长短句云：“交泰一声雷，迸出灵光万道，辉龙遇迅雷，重脱壳，幽微射，出金光，透顶飞，一性赴瑶池，得与丹阳相从随，显见长真，真妙理无为，涌出阳神独自归。”书毕，曲肱而逝。

至元六年（1269）正月，元世祖下诏褒封“长真先生谭处端赠长真云水蕴德真人”；至大三年（1310）二月，元武宗皇帝下诏封其为“长真云水蕴德真人加赠长真凝神玄静蕴德真君”。谭处端有《水云集》流行于世，门弟子有王道明、董尚志等。后来，人们把传承他的教理、思想的派别称为全真教南无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