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百科知识 子路第十三(计章,言)

子路第十三(计章,言)

时间:2023-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子路第十三_论语通解子路第十三13·1子路问政。子路请求能再多说一点,孔子说:“永不懈怠,永无倦意。”13·3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但是经过灵公“问陈”知其治国而不思本,经过面见灵公宠爱的贪婪权力的夫人南子而知不能顺从其意,加之闻得王室矛盾而太子被迫出逃,因此得出灵公“无道”的结论,断绝了在卫国从政的念头。此章言正名之重要。

子路第十三(计30章,1035言)

13·1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

请益。曰:“无倦。”

【注】先之:走在前头,“之”为助词。倦:疲倦,此处亦含有懈怠之意。

【译】子路向孔子请教怎样才能做好政务工作。孔子说:“遇事自己要走在前头,以身作则,辛勤劳苦。”

子路请求能再多说一点,孔子说:“永不懈怠,永无倦意。”

【解析】从事于政务工作如此,从事于其他任何正当有益的工作亦当如此。

13·2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

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注】政:此指家事的管理工作。有司:古代设官分职,各有所司,故称,此指家中各执事。其:难道,副词,表反诘。舍:放弃、舍弃,引申作埋没讲。

【译】仲弓做季氏家里的主管,向孔子请教如何做好家事的管理工作。孔子说:“做事走在各执事的前头,不要计较他人的小的过错,积极向上推荐有好的品德和才能的人。”

仲弓又问道:“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好的品德和才能而推荐他呢?”孔子说:“推荐你所知道的就是了,至于你不知道的,难道别的人会埋没了他吗?”

【解析】每一个人的认识都是有局限的,所以说推荐也只能是在你熟悉的范围,并且就你所知。

13·3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注】卫君:卫国国君,此指春秋时的卫出公,名辄。公元前493—480年在位。待:欲,想要。奚:何事,什么事;“奚先”意为把什么事情放在第一的位置,亦是先去做什么之意。迂:迂腐。野:粗野,鄙俗。盖:大概、一般,副词。阙如:存疑不言。无所:一般用来表示不必明言或不可明言的人或事物。错:通“措”,置,搁置;“无所错手足”意思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苟:随便。

【译】子路向孔子请教道:“如果卫国的国君想要您去从事国家的治理工作,您打算把什么事情放在第一的位置呢?”孔子说:“那一定是端正名分吧!”

子路听了以后说:“有这样去做的吗?您的思想怎么如此迂腐,为什么要端正名分?”孔子生气地说:“仲由啊,你说话怎么这样粗野!君子对于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大概都是采取谦虚谨慎的态度、存留于心而不去说,你怎么显得如此缺乏修养!我告诉你,名分不端正,那么说话就不能顺理;说话不能顺理,那么事情就不能做成;事情不能做成,那么礼乐就不能兴盛;礼乐不能兴盛,那么刑罚就不能得当;刑罚不能得当,那么老百姓就不知道如何行为进退。所以说,君子治理国家,一定要先端正名分,名分端正了那么说起话来才能够情通理顺,说的话情通理顺了那么做起事来才能够行得通并且事事达到成功。君子对于他自己所说的话,必须认认真真、清清楚楚,不能随随便便、糊糊涂涂。”

【解析】孔子周游列国最初到达的是卫国,当时灵公在位,给予孔子较为丰厚的礼遇。孔子驻足有四五个年头。开始孔子对卫国的印象也是很好的,这从本篇之9章子适卫,一路上看到熙熙攘攘的众多民众而脱口说出“富之”、“教之”时的兴奋心情便可以感知,而且他认为卫国有着一批治国的贤者能臣,如本篇之8章所说的公子荆,《宪问第十四》之18章所说的公叔文子和19章所说的仲叔圉、祝鲜它、王孙贾以及25章所说的蘧伯玉,《卫灵公第十五》之7章所说的史鱼,《子张第十九》之22章所说的公孙朝等,或许孔子一度是想在那里实现自己的治国理想的。但是经过灵公“问陈”(《卫灵公第十五》之1章)知其治国而不思本,经过面见灵公宠爱的贪婪权力的夫人南子而知不能顺从其意(由《雍也第六》之28章引申而出),加之闻得王室矛盾而太子被迫出逃,因此得出灵公“无道”(《宪问第十四》之19章)的结论,断绝了在卫国从政的念头。孔子周游列国最后的落脚地也是在卫国,那时出公(此时灵公子蒯聩因谋杀南子未成而出逃在晋国)在位,他停留有两三个年头。出公以国家养贤之礼善待之,似有任用之意,故有此章问答。由于当时卫国的政局并不稳定,孔子也还是没有能够在卫国从政。公元前484年,孔子返回鲁国。后来,公元前480年,逃亡在外的蒯聩返卫,逐出公而自立,是为庄公。

此章言正名之重要。“正名”就是端正名分,意为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就必须明确什么样的权力,履行什么样的职责,要名副其实,诚如《颜渊第十二》之11章所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名”随着时代的发展,可以有多种解释,不能死守于过去,固执地理解成是为封建伦理纲常端正名分。凡事皆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只不过因为立场不同,而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有统治者的名正言顺,也有被统治者的名正言顺;有侵略者的名正言顺,也有反抗者的名正言顺;有强者的名正言顺,也有弱者的名正言顺;有少数人的名正言顺,也有多数人的名正言顺。而今,名正言顺应该站在屈从的、受侵的、弱者的、多数的人的一边。

13·4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

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

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注】稼:此指种植庄稼的学问,下“稼”泛指种植粮食和瓜果蔬菜。圃:本指种植蔬菜瓜果花木的园子,引申指种植蔬菜瓜果的学问,下“圃”指圃人。小人:此处用有贬义,可引申作没有出息的人讲。襁负其子:意思是把孩子背在身上;“襁”是把婴儿包裹在小儿被中,“负”是用背载物。

【译】樊迟向孔子请求学习有关种植庄稼的学问。孔子说:“我不如种地的老农。”

樊迟又向孔子提出学习种植瓜果蔬菜的学问。孔子说:“我不如种植瓜果蔬菜的老圃。”

樊迟出去以后,孔子不高兴地说:“樊迟这个人,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心里没有一点大的志向。位居上位的人如果喜欢礼仪,那么老百姓没有敢不敬重的;位居上位的人如果坚守道义,那么老百姓没有敢不服从的;位居上位的人如果崇尚诚信,那么老百姓没有敢不表现真情的。倘若造成这样的一个社会环境,那么周围各国的老百姓都会携家带口跑到这里做你的百姓,难道说还需要你来种植粮食和瓜果蔬菜吗?”

【解析】此章可能是樊迟当初拜师孔子时发生的事情。

世界上百千行业,每一个人在其中只能从事于一种或者少数几种,而且只能是强于其一。这种社会上的不同分工是任何时候都不可或缺的,因此从根本上说,无论是做什么职事,都不存在高低贵贱的不同。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樊迟想学稼圃,做一个种植业的行家里手,发家致富,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责备的,只是这个问题不应该向孔子提出。孔子说他种植庄稼不如老农、种植瓜果蔬菜不如老圃,这其实也是一种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不会不懂装懂。孔子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人,他不满足于个人的或是一家一户的生活富裕,他的理想是让全中国的人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他开办教育,是要启发民智;他赞同“学而优则仕”,是要他的学生在做官之后为百姓谋利益;他周游列国,苦口婆心向各国的统治者宣传自己的治国主张,是要他们实行仁爱民众的政治。从这个角度讲,他批评樊迟也是对的,我们在这里得不出孔子有轻视农业和农民的结论。

13·5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注】达:通晓,“不达”于此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之意。专对:独自应对。

【译】孔子说:“即使你把《诗经》三百篇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如果交给你政务工作,你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不能很好完成;指派你出使别的国家,你不能独立担当,随机应对。那么,你背诵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解析】从此章可以看出孔子教育、教学的思想和主张,他倡导和坚持学以致用的原则。学的目的是为了在实践中具体运用,解决实际问题。脱离实际的死背硬记,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孔子所言的本意。

13·6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注】其:此指在上的统治者。令:此指发布命令让人执行。

【译】孔子说:“如果在上的统治者处事公正、行为端正,那么即使你不发布命令强迫让人执行,在下的老百姓也能依理而行;如果在上的统治者处事不公、行为不正,那么即使你发布命令强迫让人执行,在下的老百姓也未必能够照着行动。”

【解析】治国首先在治己。关于这个问题,《论语》中孔子反反复复讲了多次,如《颜渊第十二》之17章孔子对季康子所言“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18章孔子对季康子所言“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19章孔子对季康子所言“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以及本篇之13章“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等。从来都是上行下效。在上者做出样子,在下者仿照执行。自己口是心非、言行不一,以其昏昏而想使人昭昭,是不行的。

13·7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注】卫:古国名。公元前11世纪周朝分封的诸侯国,姬姓。始封周武王弟康叔。周公平定武庚叛乱之后,划分他以原商王畿地区和殷民七族,建都朝歌(今河南淇县),后迁至楚丘(今河南滑县),再迁至帝丘(今河南濮阳)。公元前254年被魏灭亡。后在秦国支持下复国,都野王(今河南沁阳),公元前209年又被秦灭亡。政:此指政事的管理。

【译】孔子说:“鲁国和卫国在国家政事的管理上,像是兄弟一样,大致相同。”

【解析】鲁国是周公的后代,卫国是康叔的后代,周公与康叔是兄弟,而当时鲁国与卫国的政治又都处于衰乱之中,故作如此说。

13·8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注】卫公子荆:春秋时卫国公子,卫献公之子,名荆,字南楚。楚吴季札将其与蘧瑗、史鲜酋、公叔文子等人并称为卫国君子,且说“卫多君子,未有患也”(《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居室:治家,在家过日子;“居”者治也,“室”于此作家讲。苟合:意思是差不多已经什么都有了;“苟”作差不多、或许讲,副词,表猜度,“合”作全讲,什么都有之意。完:完备,应有尽有之意。

【译】孔子在评价卫国公子荆的时候说:“这个人善于居家度日,一点都不贪图享受。当着刚刚有了一些时,他就说:‘差不多已经什么都有了。’当着稍微增加一些时,他就说:‘差不多已经应有尽有了。’当着富有一些的时候,他就说:‘差不多已经是十分美满了。’”

【解析】据明·王肯堂《论语义府》云,因为当时统治者奢侈成风,故夫子有此说。

俗话说:“知足者常乐。”人要知足,常知足者则少有贪念,常处于安然快乐之中。

13·9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

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

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注】庶:此指人口众多。富之:让他们富足,“富”为使动用法;下“教之”意为让他们接受教育。

【译】孔子到了卫国,冉有跟随着他。

看到卫国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孔子说:“这里真是人口众多啊!”

冉有问道:“人口已经众多了,应该再施加给他们一些什么呢?”孔子说:“让他们富裕起来。”

冉有又问道:“已经富裕起来了,应该再施加给他们一些什么呢?”孔子说:“让他们接受教育。”

【解析】孔子在说“富之”、“教之”这些话的时候,应该是很兴奋的。这是因为按照传统的思想,子多福多,人丁兴旺是家庭兴旺亦是国家兴旺的重要标志。孔子把人口当作财富看待,所以希望国家人口众多。这种观点即使在如今人口多到成为国家重压的情况下都不能不说是一种积极的、向上的和乐观的认识。作为国家的统治者,无论古今,最为重要的就是在人口增加之后,要尽快地让人民群众富裕起来并且让人民群众接受良好的教育。

富之教之是兴国之本。只有富之,才可能使人民过上安居无忧的生活;只有教之,用知识进行武装,才可能使人民具有高尚的思想品德,并且使社会得以持续的繁荣和健康的发展。

13·10子曰:“苟有用我者,期(jī)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注】期月:此处作一个月讲。有成:有成就,亦是达到成功之意。

【译】孔子说:“如果说有哪个国家任用我来管理国家的政事,一个月之后就可以看到它的变化,三年之后就可以达到成功,有突出成就。”

【解析】此章为孔子在青壮年时的血性表白——他踌躇满志,对治理国家胸有成竹,满怀着期待和信心。其实,孔子也是有这种能力的,他由大司寇行摄相事三个月后国家所发生的变化(见《史记·孔子世家》),就是很好的证明。然而由于他不肯与最高统治者沆瀣苟同,最终还是遭到他们的冷落疏离,使梦想成为泡影。有的情况下,英雄可造时势、时势可造英雄,然而在有的情况下,英雄难造时势、时势难造英雄。孔子生不逢时。

13·11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注】善人:君子,此指有德之统治者。百年:言其时长。胜:战胜。残:此指凶恶暴虐之行为。杀:此指残杀之刑法。诚:确实,意为确实是这样。

【译】孔子说:“古人云:‘有德的统治者治理国家,要经过百年的努力才可以彻底战胜凶恶暴虐之行为、免除残害杀戮之刑罚。’这个话说得很对,治理好一个国家实在是很不容易啊!”

【解析】治理好一个国家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特别是“胜残去杀”,这大概是孔子晚年的深切体会。于今而言,情况更为复杂,要想把国家治理得好,既要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各种条件,也还要有一大批富有献身精神、才华能力出众、敢于善于斗争而决不退缩的意志坚强的几代领导集体。

13·12子曰:“如有王(wànɡ)者,必世而后仁。”

【注】王者:此指以王道治理天下的君主;“王”作称王、统治天下讲,“者”为特指代词。世:古代以三十年为一世,此指三十年。

【译】孔子说:“如果现在出现以王道治理天下的君主,也必须在经过三十年的努力之后,才能将仁德普遍推行于社会。”

【解析】孔子再次言感治国之不易。将此章与上章相比,我们可以感到“王者”与“善人”在治国才干上的不同。

13·13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注】如……何:如何,古汉语常见凝固结构,表疑问。

【译】孔子说:“只要能够端正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对于从事国家政事有什么困难?不能端正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又怎么能够去端正别人的思想和行为呢?”

【解析】政是什么?《颜渊第十二》之17章孔子说“政者,正也”,思想不偏、不倚,言语理正、情通,做事公正、中正,做人正直、正派。作为国家的统治者,首先是要自己立身端正,行事端正。你手中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同上)!《论语》中孔子不厌其烦地再三强调在上位的统治者要端正自己的思想言行,要以身作则、作出样子,说明这个问题在当时的严重程度。孔子揭示了古今各朝代普遍存在着的一个真理现象,国家、社会兴衰存亡根本原因在统治者那里,太平盛世首在君“欲善”,“君子之德风”则“小人之德草”(同上之19章);动乱不安首在君“欲恶”,“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同上之18章),统治者的腐败堕落是历代王朝人民陷于水火和国家败落衰亡的根本所在。

13·14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注】晏:晚。虽不吾以:即“虽吾不以”,意为虽然我现在不被任用;“以”作任用讲,此处表示被动。其:那,远指代词,于此表判断;下“其”作大概讲,副词,表猜度。与:句中语气助词。

【译】冉有从朝廷办公的地方回来了。孔子问他:“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冉有回答说:“有政事耽搁。”孔子说:“你那是具体的行政事务。如果真的有什么政事的话,虽然现在我不在职上,但是我大概也还是可以听说的。”

【解析】此章就表面言,是在辨析“政”和“事”的不同,孔子认为“政”是有关国家的大事,“事”是一般的行政事务。实际上,所反映的是孔子晚年回到鲁国之后,虽然专心于教育和文献的整理工作,但是对于国家的大政仍然挂牵于心,他的心里舍弃不了国家和百姓。

《左传·哀公十一年》有季氏以田赋事征询孔子的记载,说“子为国老,待子而行”,可以证明“吾其与闻”是实际存在的一种情况。

13·15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

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注】兴:兴旺,此处为使动用法;下“丧”亦为使动用法。几:差不多,副词。

【译】鲁定公向孔子询问道:“‘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旺。’有这样的情况吗?”孔子回答说:“话不可以说得如此绝对,不过差不多也就是这样。有人说:‘做国君很难,做臣子也很不容易。’如果知道做国君很难,说话做事谨慎小心,不就近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旺吗?”

鲁定公又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丧亡。’有这样的情况吗?”孔子回答说:“话不可以说得如此绝对,不过差不多也就是这样。有人说:‘做国君没有什么快乐,唯有说出话来没有人敢去违背。’如果他的话是对的,人们不去违背,那有什么不好?如果他的话是错的,人们不去违背,不就近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丧亡吗?”

【解析】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小雅·北山》),天下是君王的私有财产。那个时候,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不是不可能的。因此,有道国君“口不敢戏言,身不敢妄动;动必三省,言必再思”(唐·白居易《塞人望归众心策》)。时到如今,虽不能说在位的最高统治者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但是一个重要决策的成功或失误而导致国家或地区大受其益或大受其害的例子却并非个别。为政者言谈和决策不可不慎。

13·16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说,远者来。”

【译】叶公向孔子询问怎么样才算是做好了政务工作。孔子说:“你所管辖地方的人民群众生活愉悦,辖区以外的人民群众闻讯而举家前来。这样就说明你做好了政务工作。”

【解析】能够做到近悦远来者,就国家言,定是太平盛世;就商家言,定能四季发财。

13·17子夏为莒(jǔ)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注】莒父:又作莒,古邑名,鲁地,在今山东莒县。欲:此处含有贪求之意。

【译】子夏做莒父地方的行政长官,向孔子请教怎样才能做好政务工作。孔子说:“做事不可贪求速度,不可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贪求速度,则不能顺利到达;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则成就不了大事。”

【解】做事当然要讲究速度,但不可过分贪求。一味贪求快速则问题百出。因此,做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顾后,放眼长远,稳扎稳打,特别是做大事的时候,更要沉着冷静,不受干扰。速度是要争取快一些的,但万不可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

13·18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注】语:告诉。党:乡里,此指所在之地。攘:偷,窃。证:检举,告发。

【译】叶公告诉孔子说:“我所在的那个地方有个生性正直的人,他的父亲偷了别人家的羊以后,他出来检举告发。”孔子说:“我所在的那个地方生性正直的人与此不同。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正直其实就在其中。”

【解析】孔子不同意叶公所说的证父攘羊这种做法,也不认可这种观点,并不是说他赞同包庇父亲的错误,而是主张对于父亲的错误要有一个比较妥善的处理方法。父为子隐就是这样的一个意思。孔子主张“事父母几谏”(《里仁第四》之18章),有了错误是一定要指出来的,要帮助他认识、改正,只是要讲究策略、讲究方式。所谓“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是一种外在的现象,讲的是在处理问题上要内外有别;所谓“直在其中矣”是问题的本质,包含着“改”在其中。是非必须明确,改正必须坚持,这就是“直”的内在含义。请参见《里仁第四》之18章解析。

13·19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注】居处:此指日常的容貌举止;“居”是平素在家,“处”指处世、做人。之:至、到……去,动词。

【译】樊迟向孔子请教怎样才能培养起自己的仁德。孔子说:“日常生活中,容貌举止要端庄恭谨,做起事来要认真负责,与人交往要忠厚信实。这样的一些处世的基本原则,即使到了少数民族地区,也不可以舍弃。”

【解析】各个民族之间乃至各个国家之间,都有着一些共同认可的思想和品德,这是民族之间能够和睦安处、国家之间能够友好共存的根由所在。“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为人类所共同信仰,通行于四海而不可或缺。

13·20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kēnɡkēnɡ)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shāo)之人,何足算也?”

【注】士:此处引申指真正的男子汉。行己:即“己行”,自己立身行事。耻:耻辱,依理此处亦当含有荣耀之意,可视为对义省略。孝:此处当为“孝弟(悌)”,“弟”蒙后省略,下“弟”亦当为“孝弟(悌)”,“孝”承前省略,二句语意互补。硁硁然:见识浅陋貌,“然”为形容词词尾。从政者:此指做官的人,“者”字结构。斗筲:喻才识短浅、心胸狭窄;“斗”、“筲”都是木制的容量不大的器具,“斗”容十升,“筲”容十二升。何足算也:哪里值得算数;“何足”是哪里值得之意,“算”作算数讲,“也”为语气助词,于此表疑问。

【译】子贡向孔子请教道:“怎样去做才可以达到一个士的标准。”孔子说:“立身行事,自己要有一种荣辱的感觉,受命出使到别的国家,不要辱没了国君的使命,这样就可以称之为士了。”

子贡又问道:“可以问一问稍次一等的表现吗?”孔子说:“那就是在宗族中有孝悌的声望,在地方上有孝悌的声望。”

子贡又问道:“再次一等的表现呢?”孔子说:“那就是说话必须讲求信实,做事必须坚持到底。这是见识浅陋的老百姓都应该做到的,或许也可以算作士的最起码的表现吧。”

子贡又问道:“当今做官的那些人怎么样呢?”孔子说:“唉!那些人啊,都是一些才学浅薄、心胸狭小的人,哪里配得上称作是士呢?”

【解析】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称得上是士?孔子在这里作了不同层次的划分。最高的层次是把自己的处世言行同国家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要有对于祖国的荣辱感,做事要有利于国家的发达和荣光,出使于别的国家,不要辱没了自己所代表的祖国的神圣使命。

其次是在家族中和地方上的表现,要以孝悌著称。

再次是个人在与其他人的相处中,坚持“言必信,行必果”,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孔子认为此一表现是为人的基本准则,所以把它作为基础的层次,是所有的人都应该做到的。“小人”在这里不是指品德上的不好,而是指与在上统治者相对的普通老百姓。

孔子对于“今之从政者”的评论说明当时政界的昏庸和无能。

13·21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juàn)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注】中行:行为合乎中庸之道的人。与之:亲附他,此处是与之交往之意;“与”作亲附讲。狷:拘谨。

【译】孔子说:“如果不能得到思想言行符合中庸之道的人与之相交,那么你的思想言行的表现不是激进便是拘谨!思想言行激进的人做事易于过头,思想言行拘谨的人做事易于不足。”

【解析】此章讲的是交友,一定要和具有中庸之道的人为伍,才能不偏不倚,行走正道,做事无过而又无不及。孔子把中庸看得极高,他在《雍也第六》之29章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并且说“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礼记·中庸》)。

13·22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注】恒:恒心,下“恒”作持久讲。巫医:古代以祈祷为主兼用一些药物为人治病的人。“不恒其德”二句:语出《易经·恒》,“或”作常常讲,“承”是承受、蒙受,引申作招致讲。占:占卜,“不占”是不必占卜之意。

【译】孔子说:“南方的人有这样的一句话,说:‘一个人如果没有恒久的心性,他连一个信口胡言的巫医都做不了。’这个话说得好啊!”

“《易经》中说:‘好的品德不能持久坚持下去,则常常会招致羞辱。’”孔子接着又说,“这个话的意思是说没有恒心的人就不必再去占卦了,占了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解析】有恒是决心和意志的表现。没有恒心,做事总是半途而废,最终定然一事无成,就是鬼神也帮不了你。

13·23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注】和:此指和睦相处。同:齐一,等同。

【译】孔子说:“君子在一起,会和睦相处却不会事事强求等同划一;小人在一起,会事事强求等同划一却不会和睦相处。”

【解析】人和人之间、人群和人群之间、民族和民族之间、国家和国家之间从来都没有过完完全全的相同,只有求同存异,才能相处共生。即是将来世界大同了,人人都成了谦谦君子,相互之间也还会出现一些差别、矛盾和摩擦。遇到了这些问题,正确的解决办法只能是坐在一起,平心静气地交谈对话,以理服人。谈判桌上可以争吵得面红耳赤,谈判桌下却仍然是彼此尊重,礼貌待人,如同孔老夫子所说:“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八佾第三》之7章)“和”当然是有原则的,但是“和”也包含着礼让,和谐相处不能够事事强人就我。“和而不同”是孔老夫子主张的解决所有人际关系的一个根本法则。“和”是共同的追求,“不同”是个性的表征;“和”不能排斥“不同”,“不同”必须服从于“和”。这样,世界才能和平相安、和谐共处、和美共荣。

13·24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

“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注】乡:古代地方行政单位,周制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一乡,后有所变革;“乡人”此指全乡的人。可:此处既含有可以、能够之意,又含有赞同、赞许之意。

【译】子贡向孔子请教道:“全乡的人都喜欢他,出现这种情况怎么样呢?”孔子说:“不可以赞同这样的一种情况。”

子贡又问道:“全乡的人都讨厌他,出现这种情况怎么样呢?”孔子说:“不可以赞同这样的一种情况。不如这样去说,全乡的好人都喜欢他,那些不好的人都讨厌他。”

【解析】孔子认为,无论是所有的人都说某个人好,还是所有的人都说某个人不好,都是不正常的一种情况。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或者是你好我好、一团和气思想在作怪,或者是缺乏个人主见、随声附和的无是非观点所导致。老好人是明哲保身、逢场作戏,对谁都不得罪;无是非观点是不坚持原则,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他们对于人的认识都不会得出正确的结论。这是孔子所反对的。《阳货第十七》之13章,孔子所指出的“乡原”就是这样的人,他说这是“德之贼也”。孔子主张,凡事,包括对于人的认识,都要经过自己的观察思考,既不能“听其言而信其行”(《公冶长第五》之10章),也不能“道听而涂说”(《阳货第十七》之14章),一定要“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为政第二》之10章)。

一般的情况下,一个人不会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他、说他好,也不会让所有的人都讨厌他、说他不好,任谁都有他的相对比较亲近的几个知己,哪怕是狐朋狗友,也都有他的一些“仇敌”,或是对他反感的人。因此,好人喜欢他、说他好,不好的人讨厌他、说他不好,这样的人就是好人;不好的人喜欢他、说他好,好人讨厌他、说他不好,这样的人就不是好人。何以判断说他好的人或是说他不好的人是好人还是不好的人呢?这是一个又进一层的问题。世界是复杂的,一般的时候,我们生活的环境总还是真善美多于假丑恶,只要多数人说他好,少数人说他不好,为人也就算是可以的了,追求百分之百是不可能的。多数人说他不好,只有少数人说他好,对于这样的人就需要再思。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史记·田敬仲完世家》中讲有这样一件事情:“威王召即墨(今山东平度东南)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今山东阳谷东北)大夫语曰:‘自子之守阿,誉言日闻。然使使视阿,田野不辟,民贫苦。昔日赵攻甄(一作“鄄”,读juàn,在今山东鄄城北),子弗能救。卫取薛陵(今山东滕县南),子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皆并烹之。”这个故事所讲的虽属朝中的个别,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之中,但是教训却是值得我们深取。识人,我们不能只听其言,还要察其行,不能只听自己周围人的意见,还要听一听下面群众的反映。

13·25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注】说之:取悦他,讨得他的喜欢;“说”作取悦讲,下“说也”之“说”作高兴讲。道:此指正确的途径方法。使:使唤,役使;“使人”是差遣别人做事。

【译】孔子说:“与君子在一起,容易共事,但是却难以讨得他的喜欢。不通过正确的途径来讨好他,他是不会高兴的;到了他差遣某个人去做事的时候,一定是根据某个人的才能表现和大小委以适合他做的事情。与小人在一起,难以共事,但是却容易讨得他的喜欢。即使不通过正确的途径来讨好他,他也是会高兴的;到了他差遣某个人去做事的时候,却是求全责备而不考虑某个人的具体情况。”

【解析】关于君子与小人,《论语》中孔子从各个方面揭示出他们的根本区别,请参见《里仁第四》之11章解析。此章讲的是取悦和用人之道的不同。

13·26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注】泰:安舒。

【译】孔子说:“君子安然舒心而不盛气凌人,小人盛气凌人而不安然舒心。”

【解析】此章从体态表现上揭示君子与小人的不同。今人程树德《论语集释》言:“皇《疏》:‘君子坦荡荡,心貌怡平,是泰而不为骄慢也;小人性好轻凌,而心恒戚戚,是骄而不泰也。’”

《尧曰第二十》之2章有“泰而不骄”,将其列为五美之一。

13·27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注】刚:刚直,刚强。毅:果敢,果断。木:憨厚,朴实。讷:此指说话谨慎小心。

【译】孔子说:“处世刚直,做事果敢,为人憨厚,言语谨慎,这样就会靠近仁德。”

【解析】培养自己的仁德有许多不同的途径和方法,这里说的是一个人应该具备刚、毅、木、讷等四种品质。

13·28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sīsī),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注】士:贤者,有德行的人。“朋友切切偲偲”二句:当为“朋友切切偲偲,怡怡;兄弟切切偲偲,怡怡”,“怡怡”和“切切偲偲”分别蒙后、承前省略,二句语意互补;“切切”敬也,相互敬重之意,“偲偲”为互相勉励貌,“怡怡”为和乐貌。

【译】子路向孔子请教道:“怎么样才可以称之为士呢?”孔子说:“与人在一起的时候,要互敬互勉、和乐相处,这样的人就可以称之为士了。朋友之间要互敬互勉、和乐相处,兄弟之间也要互敬互勉、和乐相处。”

【解析】此章教导我们在与同学、朋友、同事以及兄弟相处时应该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互敬,则友情得以持久;互勉,则心态昂扬上进;和乐相处,则会赢得一个心情愉悦和舒适安逸的生活环境。

13·29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注】善人:此指治国有道的统治者。教:此处既包括进行思想教育之意,又包括进行军事训练之意。即戎:作战,参加战争;“即”是从事,引申作参加讲,“戎”是战争。

【译】孔子说:“作为治国有道的统治者,那是必须在对民众进行长达七年的思想教育和军事训练之后,才可以让他们走上战场的。”

【解析】由此章我们可以看出,孔子并非是反对一切战争。战争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正义的战争,特别是保卫祖国、反对侵略的战争,是必需的,应该全力支持,否则亡国亡家,将永远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如果要动员和组织民众参加战争,作为国家的统治阶级,则必须首先要对人民进行教育,即进行为什么打仗以及怎么打仗的思想教育和军事训练,让人民明白打仗的意义所在和知道怎么去消灭敌人与保存自己。孔子提出要达到这样的目的,需要七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我们虽不能理解七年之因,但说的是要经过一个长期的教育和训练过程则可以是肯定的。

13·30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注】战:打仗,作战。

【译】孔子说:“让没有经过教育和训练的民众前去作战,这叫做抛弃他们。”

【解析】此章承上章,言思想教育和军事训练的重要性。孔子深爱民众之心于此可见一斑。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