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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在孟子人性论中的地位

时间:2023-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四、结论:“历史”在孟子人性论中的地位“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换言之,孟子的“言必称尧舜”,其实是其人性论必然的发展。他独特的史观,诚然是其人性论透入史料解读后的一种结果。因此,“究天人之际”与“通古今之变”,在今天学术分类下,已各有不同的领域,但是在孟子的人性论思考中,它却是一体的两面,不容许我们有任何的偏废。

四、结论:“历史”在孟子人性论中的地位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滕文公上》第一章的这段叙述,虽然从文本的观点来看,不容怀疑;但是,从内在义理分析的观点来看,一个盛言“心、性、天相贯通”的哲理系统,又如何与一个处处提倡师法圣贤传统的历史意识相容不悖呢?此诚如黄俊杰教授所说,“人的历史性与超越性应如何统一?这不啻是一场现实世界与超越世界之间的战争”[39]

然而,依据前文的分析,如果我们愿意放弃当代学者所习用的诠释架构,即不再从“道德主体性”来理解孟子“即心说性”,也不依据西方古典形上学的思考方式,将“天”视同为“超越实体”,那么,参考海德格尔基本存有论的进路,重新诠释孟子人性论的结果是:作为道德实践基础的“心”、“性”,其与超越“天道”的贯通联系并未改变,只是这个契接系联的途径,并非道德主体的逆觉体证所能穷尽,而是自始至终地必须以历史所贯穿的“生活世界”为唯一的场域。换言之,孟子的“言必称尧舜”,其实是其人性论必然的发展。

我们细绎《孟子》七篇,发现孟子引证历代圣贤嘉言懿行的篇幅,几近二分之一。无论是对国君畅发王道仁政的理想,还是与学生阐明人禽之辨,孟子总会引述到这些古代圣贤以支持自己的论点。到底这些古代圣贤在孟子心目中,有何特殊的意义?除了在论述上可以增强说服力外,最合理的解释是,“天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孟子充分理解到人类在生存的道路上绝非平坦的,而是布满荆棘的,不但有来自大自然的灾害,而且人自身的蒙昧也会引导人类堕入野蛮,与禽兽无异。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古代圣王的出现,披荆斩棘,象征着人性在不同历史阶段中的觉醒,一次又一次地冲破时代的限制与黑暗,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文明,拥有人性的尊严。换言之,在孟子的反省里,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不仅仅是存活在某一个过去时代的人物与事功而已,他们其实是好生的“天道”其无边造化力在人间世界的具体呈现,也是人类克服其生存浩劫、文明危机所必须一再师法的典范。因为没有他们在每一个时代的奋起,象征着人性超越理想的觉醒,立人极以彰天极,可以想象,人类也就没有未来,生命的活动只是周而复始的重复,历史没有意义,天地之间只是一片沉寂。因此,孟子之极称历代圣贤,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都能忠于自己的时代,以不同方式体现了人性最原初、本己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天道”创生的无边奥蕴,也早已流注到这些圣哲的人格、事功当中,等待后人的识取与继承。

果如前述,我们可以确定,孟子强烈的历史意识,其实是与他在人性论上的洞见以及形上慧解息息相关、不容拆解的。他独特的史观,诚然是其人性论透入史料解读后的一种结果。但是,如果我们在穷究孟子“天人之际”的最高义理时,缺少了孟子的实存体验、历史意识以及从人类过去各种经验中加以印证、体会的真实工夫,则孟子学萎缩为“狂禅”,亦是预料中事。因此,“究天人之际”与“通古今之变”,在今天学术分类下,已各有不同的领域,但是在孟子的人性论思考中,它却是一体的两面,不容许我们有任何的偏废。

附记:本文曾刊载于《哲学与文化》月刊1995年第22卷第11期,第1009~1022页。

【注释】

[1]袁保新:《尽心与立命——从海德格尔基本存有论重塑孟子心性论的一项试探》。载李明辉主编:《孟子思想的哲学探讨》,台北:“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筹备处印行,1995年,第159~198页。

[2]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51页。

[3]这个论题,钟彩钧先生曾从思想史的观点加以论述,参见《孟子思想与圣贤传统的关系》。载黄俊杰主编:《孟子思想的历史发展》。台北:“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筹备处印行,1995年,第1~22页。

[4]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93~294页。

[5]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72页。

[6]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53页。

[7]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37页。

[8]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79页。

[9]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06页。

[10]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50页。

[11]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71~273页。

[12]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76、377页。

[13]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75页。

[14]Lee H.Yearley:“A Confucian Crisis:Mencius’Two Cosmogonies and Their Ethics”,Robin W.Lovin and Frank E.Reynold eds.,Cosmogony and Ethics Order: New Studies in Comparative Ethics,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Chicago,1985,p.314.

[15]黄俊杰:《孟学思想史论》卷一,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1年版,第19~20页。

[16]黄俊杰:《孟学思想史论》卷一,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1年版,第25~26页。

[17]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28、329页。

[18]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26~327页。

[19]杨伯峻:《孟子译注》,台北:源流出版社1982年版,第260页。

[20]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30页。

[21]这个观点主要是参考海德格尔在分析良心(conscience)现象时,认为近代伦理学如康德等,基本上都有一些未清楚表达的预设,即某种“此有的存有论”(ontology of Dasein),因此非究极之论。

[22]袁保新:《尽心与立命——从海德格尔基本存有论重塑孟子心性论的一项试探》,载李明辉:《孟子思想的哲学探讨》,台北:“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筹备处1995年版,第159~198页。

[23]从基本存有论的观点来看,任何将“心”简化为“潜能”(potentiality)、“机能”(faculty)的理解,其实都是混淆了人性存有者与非人性物存有者的差别,即未能从“可能性”的角度掌握人之所以为人,正视“人的本质在于其存在”;相反地,他们习于从“现前”、“现成”的观物方式来理解人是“什么”,遗忘了人的什么乃是决定于他如何“是”,如何“存活”。

[24]牟宗三:《道德的理想主义》,台中:东海大学出版1970年版,第124页。

[25]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33页。

[26]劳思光:《新编中国哲学史》卷一,台北:三民书局1984年版,第195页。

[27]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49页。

[28]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59页。

[29]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11、312页。

[30]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49页。

[31]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50页。

[32]唐君毅:《中国哲学原论·导论篇》,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6年版,第535~536页。

[33]唐君毅:《中国哲学原论·导论篇》,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6年版,第545~546页。

[34]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25、226页。

[35]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29页。

[36]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280页。

[37]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07、308页。

[38]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台北:鹅湖出版社1984年版,第308、309页。

[39]黄俊杰:《孟学思想史论》卷一,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1年版,第19~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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