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潜书》及《广潜书》
李觏一生勤于著述,他“六七岁时,调声韵,习字书”,十岁“知声律”。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仍以著述为己任,以康国济民为意。他在二十三岁完成的著作是《潜书》十五篇。从此后,李觏写下了一系列理论著作,这些理论著作是最集中反映李觏思想的地方,在他一生著述中占有重要比重,也是他影响最深、最广的作品。主要如下:
仁宗天圣九年(1031年),二十三岁,著《潜书》十五篇;
仁宗明道元年(1032年),二十四岁,著《礼论》七篇;
仁宗景祐三年(1036年),二十八岁,著《明堂定制图并序》《平土书》《野记》二篇;
仁宗宝元元年(1038年),三十岁,著《广潜书》十五篇;
仁宗宝元二年(1039年),三十一岁,著《富国策》《强兵策》《安民策》共三十篇;
仁宗庆历三年(1043年),三十五岁,著《庆历民言》三十篇、《周礼致太平论》五十一篇;
仁宗庆历七年(1047年),三十九岁,著《删定易图序论》《礼论后语》;
仁宗皇祐五年(1053年),四十五岁,著《常语》;
仁宗皇祐六年(1054年),四十六岁,著《常语后序》。
李觏还有《易论》十三篇不能确定准确的写作时间,依李觏《上苏祠部书》可知大致著于景祐二年(1035年)后。当代台湾学者谢善元认为《易论》作于宝元二年(1039年),近代学者胡适则认为作于庆历七年(1047年),他们各陈其由。
《常语》本有三卷,分条撰述,对历史事件、人物等发表看法,作出评论。后世编辑李觏著作集时有删减。今人王国轩点校的《李觏集》以佚文的形式收录16条在《附录》之中。
《潜书》是李觏的第一部著作,全书由15个独立的短章组成。在著作开篇,李觏又写一个很简短的序,对于著作的由起、目的、意义作了一个交待。这是李觏赋闲在家所作,他对于社会问题进行深入的探究,并将其情况客观地描述出来,也将自己的看法真实地表述出来,其目的是“愤吊世故,警宪邦国”,但是当时的人们对于现实状态还不能够真正认识,必然会遇到人们的非议,只好藏匿起来,待到有人认同他的看法时才能拿出来。正因为如此,李觏就把这些文章总括起来取名为《潜书》。在《潜书》中,李觏对于一些问题没有展开较详尽的论述,只是点到为止,但也基本体现了其思想雏形,其后许多著作都是这些思想的丰富与升华。
《潜书》提出通过实施井田制的办法来实现均田的主张,认为均田是百姓衣食的保证,只有均田百姓才不会受饥寒。他说:“吾乃今知井地之法,生民之权乎!井地立则田均,田均则耕者得食,食足则蚕者得衣,不耕不蚕,不饥寒者希矣。”
《潜书》批判佛教,他认为佛教之徒如禽兽,过着寄生生活,且无任何家庭、社会责任感。佛徒遵从不杀生的守则,过着粗茶淡饭的素食生活,世上的人称道他们仁慈;但这只是一种表象,其实佛徒依靠别人的供养而维系生存,如果有一天没有人去供养他们,他们就有可能饿死;佛教以不杀生为道,只是在口头上为仁的说教。如此,佛教盛行则是“将夺人之食以饱无用之禽”,且指出他们是“绝而亲,去而君”,他们不孝亲,不事君,更不为天下事担当,过着得过且过的苟且生活,这才是真正的不仁。
《潜书》批评卜筮者。卜筮之人的预测之言是不可信的,他们的言说是没有根据的;他们即使能告诉人之祸福,但也无法为人们驱祸降福。事实上,祸福相倚,祸福有时可以相互转化,所以“善言天下者,言其有以治乱,不言其必治乱。”
《潜书》提出“简役而轻赋”。李觏认为,父母因为生育了子女而受到尊敬,国君因为有百姓的拥护而显得尊贵,所以一国之君应爱民如子,减少徭役与赋税,不然“无子无民,母出君灭。”“倚君之贵而不能爱民,国之丧王也。”
《潜书》提出为官者要有才德。李觏看来,官吏的才德很重要,“有德以为功,无德以为乱。”正如人们常说的“无德而才,犹资以兵。”于是选拔任用官吏应把官德放在首位,其次才是看其才,官吏领取朝廷的俸禄,就应尽心尽责地为朝廷出力效劳,即“受天子禄,守天子土”,不能仰慕权势、畏惧权势,也不能因收受他人贿赂而欣喜。
《潜书》对于社会现象作多方面的批判,虽不深入透彻,但所涉较广。最后,李觏指出,用丰厚的祭品、隆重的礼节去祭献于死后,而在其生前却不赡养,这是“师其言不师其道”。又指出,当时社会是“孔子之言满天地,孔子之道未尝行”,即对待孔子的言行,只学习其文字表面意思,而不学习其深层道理,因而往往是“得其言者为宝贵,得其道者为饿夫。”严厉地批判那些满嘴孔子之言而不行孔子之道的人,批判那种只重空谈不重实际、只重形式不重内容的可悲社会之风习。
七年之后,李觏对于《潜书》的内容做了扩充与提升,而写成《广潜书》,全书同样15个独立的篇章。李觏在序里表明了著述的良苦用心。七年前,他以“潜”为书名,没有人能真正明其意;七年后,他退居乡野在原书的基础上又作了更深入的探讨,写出15篇文章,其时是“心愈苦,言愈多”,感到社会已陷入危局,自己却无法相救而痛心,只好写下这些文字。李觏在《广潜书》里主要关注“礼”及批判佛教。
李觏指出人应明“礼”,他认为,“亲我所爱”就是“孝”,“长我所畏”就是“悌”;夫妇和睦而“义”生,男女有别而“礼”成。妇女在丈夫家里一定要明礼,并且待人接物都要按礼而行,不要等到人们已经对其言行不满而再遵礼行礼。人们只有按照“礼”来教育儿孙小辈,以“礼”待乡邻、同事、朋友等。做到心平气和,如是才能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在外平安,没有忧患,远离耻辱。人们还要重视丧礼,“丧礼仁义之尽也。”如果事亲之丧不能尽礼是不尊重亲人。
在李觏看来,纵使说佛徒有功,则功在于“末作且宠奇货”,在于“无艺不惮”,在于“淫巧日富”。这样,佛教的危害极大,它培养懒惰,造就罪恶,弃本逐末,浪费财物,耗尽人力,长久则削弱国力,贫穷百姓。然而,要废除佛教又非易事,因为废除佛教将“使惰者苦,恶者惧,末作穷,奇货贱”。这样一来,很多人不乐意,以至造成了“天下不可一日无浮屠”的局面,人们也由此对排佛之声视若无睹,听而不闻。
《法言》里说:“大人之学为道也,小人之学为利也。”而李觏对此言进行过一番考察,认为应以利辅道,只有“立乎道义之门者,闻人足音盖欣欣矣”。这就得选择好教师,加强对百姓的教育,以达到“教化成俗”的目的,“受命于天,性善是也;受命于人,从俗是也。”这样通过教育使百姓明礼重道,且成为一种社会风尚。李觏在《广潜书》的最末说:
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师者,所以制民命,其可以非其人哉?
古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为民立师也。
学校废,师不命于上,而学者自择焉矣。识不至,择不精,是能方之类莫不可师也。然则父儒而子墨,朝华而暮戎,不足怪矣。
呜呼!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照之末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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