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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见之知”与“德性之知”

时间:2023-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张载承认“耳目闻见”有沟通内外的启发、媒介作用,“为启之之要”。他把靠耳目闻见得来的知识称之为“闻见之知”,亦叫“闻见小知”;把超越耳目闻见、与生俱来的先天知识称之为“德性之知”,亦叫“天德良知”。“闻见之知”是“物交”而知,故所知有限;“德性之知”是先天所知,故无所不知。

第四节 “闻见之知”与“德性之知”

任何一个哲学家对于认识问题的解决,都受其宇宙观决定,有什么样的宇宙观就有什么样的认识论,反之,对认识论问题的解决,又可以加深其宇宙观的形成。张载亦是如此。他在其矛盾的宇宙观的基础上,对认识论问题也作出了矛盾的回答,提出了两种不同的认识——“闻见之知”与“德性之知”。他一方面认为人的认识是由耳目闻见接触外界事物而取得的,他称这种知识为“闻见之知”;另一方面又认为耳目闻见不能穷尽天下的万事万物,于是便提出了一种超越耳目闻见之上的认识,他称这种知识为“德性之知”。“德性之知”是先天赋予的“天德良知”,是高于耳目“闻见小知”的。因此,我们说张载的认识论,是以唯物主义为出发点,以唯心主义为归宿地。

在认识的起点上,张载肯定客观世界万物的存在,并承认客观世界万物是人认识对象,认识是对客观物质世界的反映,没有这个客观物质世界,人类也就无从认识。他说:

感亦须待有物,有物则有感,无物则何所感![60]

“感”是指外界事物作用于人的感官而引起的感觉,没有外界事物与人的交感,也就没有感觉,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认识。感官与外界事物的接触是人认识的来源和出发点。人的知觉、思维,即“心”,是以客观事物为认识前提的,没有外界事物也就无所谓人心。所以说:“人本无心,因物为心。”[61]“心”是知觉的高级阶段,有了知觉之后才有心思。这就是“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由于感觉、知觉与外界事物接触才产生人的认识,获得知识,“有识有知,物交之客感尔”[62]。只有“闻之知之”,才能“得之有之”。客观事物是不以人的主观意识而存在的,不管你认识与不认识,事物总是存在的。由于事物存在的条件有幽明、隐显等不同状态,人的感官认识能力有限,因此有的事物已被认识,有的事物尚未被感知,未被感知的事物,亦不能说是“无物”。这些尚未被感觉的事物不能产生感觉认识,同为不存在“空感者”,“必有耳目鼻之象而后能之耶?”[63]所以张载在《横渠易说·系辞上》中说:

天文地理,皆因明而知之,非明则皆幽也,此所以知幽明之故。万物相见乎离,非离不相见也。见者由明而不见者非无物也,乃是天之至处。彼异学则皆归之空虚,盖徒知乎明而已,不察夫幽,所见一边耳。

凡感觉皆由物而生,事物是纷繁复杂,千差万别的,因此人的认识反映也是各种各样,万殊不同的。外物不一,心所反映亦“万殊”。

人的知识的获得,是由感官接触外物之后,再由“内外合”而取得的。所谓“内外合”,就是主观认识与客观事物相结合,没有这个“合”,就没有人的认识。张载说:

有无一,内外合,此人心之所自来也。[64]

人谓己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知合内外于耳目之外,则其知也遇人远矣。……耳目虽为性累,然合内外之德,知其为启之之要也。[65]

“受”是接受、接触的意思。人的感觉器官接受外物作用之后,发生了主观与客观的结合,于是便产生了认识,获得了知识。张载承认“耳目闻见”有沟通内外的启发、媒介作用,“为启之之要”。所以这种认识的出发点是正确的。

张载把客观事物作为认识的起点,并看到认识是主观与客观相结合而产生的。他认为客观事物包含着表象和性理的差异,人的感官只能认识事物的表象,不能认识事物的性理,只有尽心,才能认识事物的性理。他在《正蒙·大心篇》中说:

由象识心,徇象丧心。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已,谓之心可乎!

张载的意思是说,人的思维不能为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蒙蔽和迷惑,思维有认识现象和本质的能力,如果只停留在现象阶段,就不成其为思维了。如果徇象不放,那就是玩物丧志。因此,主要是识心、存心。

我们必须看到,张载在讲到耳目闻见有沟通内外的启发、媒介作用时,他是在承认“耳目”“为性累”、“闻见不足以尽物”的前提条件下,才有“合内外之德”的作用。因此,他认为,“耳目闻见”虽然“须要他”,但却只是起个开头的作用,而不能得到真知灼见。相反,耳目却有“累其心”,“梏其心”,破坏其“心”获得真知的副作用。当张载进一步探索人的认识过程和认识规律时,由于他看到感觉器官的局限性,竟然否认感觉器官在认识中的作用,最终排斥了感官在认识中的地位。

张载认为,耳目闻见只能认识部分事物的现象,不能认识全部事物的本质,于是便提出“耳目安能尽天下之物”[66]的问题。他在《正蒙·大心篇》中说:

天之明莫大于日,故有目接之,不知其几万里之高也;天之声莫大于雷霆,故有耳属之,莫知其几万里之远也;天之不御莫大于太虚,故必知廓之,莫究其极也。人病其以耳目见闻累其心而不务尽其心,故思尽其心者,必知心所从来而后能。

张载看到客观事物是无限的,人的感觉器官所接触到的事物是有限的,因而不能认识全部事物,尤其是不能穷尽事物的性理。他说:

今盈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如只据己之闻见,所接几何,安能尽天下之物?所以欲尽其心也。[67]

若以耳目所及求理,则安得尽![68]

张载认识到感官的有限性与事物的无限性的矛盾,这是合理的。当他进一步探究解决这个矛盾时,则认为感官不能认识的事物,要靠穷理、尽性、至命的途径来解决。所以说:

尽天下之物,且未须道穷理,只是人寻常据所闻,有拘管局杀心,便以此为心,如此则耳目安能尽天下之物?尽耳目之才,如是而已。须知耳目外更有物,尽得物方去穷理,尽了心。性又大于心,方知得性便未说尽性,须有次敘,便去知得性,性即天也。[69]

人要认识事物的性理,就要靠“穷理”、“尽性”、“至于命”。因此,张载十分推崇孟子的“尽心”、“知性”、“知天”的理论,认为这是获得理性认识的唯一途径。

张载在承认耳目闻见的启发、媒介作用的同时,看到耳目闻见的局限性,不能认识事物的性理,当他追求认识德性天理时,便提出一种超越耳目闻见的认识,这样他就提出了两种知识论——“闻见之知”与“德性之知”。他把靠耳目闻见得来的知识称之为“闻见之知”,亦叫“闻见小知”;把超越耳目闻见、与生俱来的先天知识称之为“德性之知”,亦叫“天德良知”。“闻见之知”是“物交”而知,故所知有限;“德性之知”是先天所知,故无所不知。张载在《正蒙·大心篇》中说:

见闻之知,及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

所谓“物交”是指耳目等感官与外物接触、交互作用的意思。这种“物交”之知是后天获得的,因其所知不一定是真知,所以不能提到“道”即规律的高度。“闻见之善者,谓之学则可,谓之道则不可。”[70]由于这种靠“物交”学习得来的“闻见之知”,不是真知,而是小知,因此它无法认识天道这些超感觉的理性。获取这种知识只是小人之气,闻见愈多,小人之气就愈增,而圣人却不“以闻见为心”,所以能“见道之大端”。张载说:

耳不可以闻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子贡以为不闻,是耳之闻未可以为闻也。[71]

多闻不足以尽天下之故,苟以多闻待天下之变,则道足以酬其所尝知,若劫之不测,则遂穷矣。[72]

在张载看来,“多闻见”只能“长小人之气”,如果人们只以耳目闻见为知,来限制自己、约束自己,便不能认识天下的事物及其规律。因为耳目之外还有事物,这些耳目之外的事物,是耳目永远无法认识的。据此,张载认为,“闻见小知”根本算不上什么知识,只有“天德良知”,才算是真知。所以说:

有知乃德性之知也。[73]

诚明所知,乃天德良知,非闻见小知而已。[74]

“诚明”就是“天人合一”,“性与天道合一存乎诚”,“诚”是产生天地万物之源,抓住了这个源,就无所不知了。张载在这里走向了先验论。

由这种先验论出发,张载承认了“上智与下愚不移”论。他说:

上智下愚,习与性相远既甚而不变者也。[75]

上智下愚不多,充其德性则为上智,安于见闻则为下愚,不移者,安于所执而不移也。[76]

张载由于看到“耳目闻见”之知的局限,去追求“天德良知”的先验之知,而承认“上智下愚不移”论,最终又承认“神而不可知”,以至于走向了不可知论,这是他在认识论上的失足,也是人类思维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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