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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新子學”的一些思考

时间:2023-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對“新子學”的一些思考陳福康我國古代圖書,曾經有過多種分類,但最常用、最簡明的總體分類,為經、史、子、集。但“經學”、“史學”、“子學”的提法,自古就有;唯獨“集學”一説,則聞所未聞。因此,“新子學”的正式提出,至少可説是令人耳目一新,填補了一個空白,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並使“新子學”與“新經學”、“新史學”三足鼎立。

對“新子學”的一些思考

陳福康

我國古代圖書,曾經有過多種分類,但最常用、最簡明的總體分類,為經、史、子、集。這一傳統的“四部”分類法發端於魏晉時期,至唐人編撰《隋書·經籍志》正式確定名稱和順序,迄今已有千餘年歷史,歷代讀書人、學者和文獻學家早就用慣了。清乾隆時編《四庫全書》,在《四庫總目》的《四部總敍》中對此作了理論總結,亦迄今無以逾之。只是至清末張之洞,將叢書獨立出來,增加了一個“叢”部,變成“五部”。近人整理古代文獻書目,無論是個人還是團體,民間還是官方,大陸還是臺港,反復思考,慮之再三,還是覺得這個“四部”或“五部”的分類法比較適合中國歷代圖書的實際情況,不能隨便打亂,即使有不合理處也不得不繼續應用之。可見,傳統的東西總有它一定的合理性。

但是,我國古代所謂的“四部”或“五部”,也並不都是在同一的標準上分的,有的部的所收標準還有點牽强。例如經部,收儒家的經典,如《易》、《書》、《詩》、《禮》、《春秋》、《樂》、《孝經》等元典和研究這些元典的著作。但附帶又收入小學類書,就有點“異類”。不過總算有個理由,即這類書是研究經典必須之工具書。史部,收歷史類書,包括各種正史、編年史、紀事本末體史、别史、雜史、詔令奏議、傳記、史鈔、載記、政書等,另外還有目録、史評、時令、地理、官職等,與史學多少都有關。以上甲乙兩部之分類,歷來没有太大的質疑。子部則不然。按理説,子部只應收“六經以外立説者”,即先秦諸子及後來創立思想、成一家説的著者的書,但以往該部卻收入了農家、醫家、天文曆法、術數、藝術、小説等科技和藝術類書,還收了譜録和類書,更收了少量釋家、道家類書。其實,釋道兩大家的書越出越多,雖然比不上儒家,但早就與之成三足鼎立之勢了。古有《佛藏》、《道藏》而無《儒藏》,明代有學者提出這個問題而後來没修《儒藏》,原因就是《四庫全書》已可滿足另編《儒藏》的要求。《四庫全書》雖不是純粹的《儒藏》;然而《佛藏》、《道藏》也並不那麽“純”。但是,《四庫全書》好像把凡是其他部收不了的書,都往該子(丙)部裏塞,造成了丙部的龐雜。不過,甲乙丙三部基本還是以書的内容性質來分的;至於丁(集)部,則不是以同樣的内容標準,而是主要以詩集、文集或詩文集這一外在的“集”的形式來分的,即以最古的《楚辭》及其後的各種别集、總集、詩文評、詞曲等歸之。這是兩種不同的分法,當代有些論者實際没有研究清楚。

有學者提出:“中國文化的集體智慧,保存在傳統學術之中,包括經學、史學、子學與集學。從立義的角度言,四部都是一心。從分類而言,四部是體。從學術功能而言,因體見用。四部全體大用,皆不能偏廢。二十世紀的中國為了自强,必須走自新之路。‘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新時代有相應的挑戰與機遇,維新的責任,自然落在先知先覺的知識份子身上。在集部,有新文學;在經部,有新經學;在史部,有新史學。但作為時代理性思維象徵的‘子學’,獨落後於斯。”這一論述可以引發大家思考。指出很久以來子學的研究,落後於經學與史學,應該大體符合事實。但“經學”、“史學”、“子學”的提法,自古就有;唯獨“集學”一説,則聞所未聞。如上所説,“集部”之分類,本不與另外三部在同一標準上,“集學”又從何談起。我們也絶不能簡單地將丁部與文學劃等號。蓋集部固多詩文集,但文學史上必談不可的《詩經》卻在經部,司馬遷的傳記作品、徐霞客的遊記等則在史部,《莊子》、《世説新語》等又在子部。所以,説“在集部,有新文學”繼之,我認為是不對的。但該學者尖鋭地指出“在經部,有新經學;在史部,有新史學”,而“作為時代理性思維象徵的‘子學’,獨落後於斯”,是發人深省的。

因此,“新子學”的正式提出,至少可説是令人耳目一新,填補了一個空白,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並使“新子學”與“新經學”、“新史學”三足鼎立。當然,我們也可以説“新子學”這個名稱是新的,但實際卻也早就存在,或者已部分存在。“新經學”裏面已有的《論語》、《孟子》的研究成果,不就是“新子學”的一部分嗎?“新史學”不是把子部作為重要的史料來看待和研究的嗎?

倡論者説:“所謂子學之‘子’並非傳統目録學‘經、史、子、集’之‘子’,而應是思想史‘諸子百家’之‘子’。具體内容上,則應嚴格區分諸子與方技,前者側重思想,後者重在技巧,故天文演算法、術數、藝術、譜録均不在子學之列。”這個意思,我也是理解並基本同意的。但話又得説回來,“四部”之“子”與“百家”之“子”又是絶對不能截然分開的。有學者就提出:“‘新子學’是否包括釋家、道家和小説家?佛有佛藏,道有道藏,自成體系,似乎不必納入‘新子學’,但又是思想史資料;小説家類乃古小説,不屬於思想史;方技中也有思想史資料,這些應當如何處理?”這確實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古有“六經皆史”之説,其實,從哲學、思想研究角度看,“子部”以外諸部也均為思想史資料。本來,“四部”的劃分就不是絶對的。這個道理,我想以自己一直在研究的宋元之際鄭思肖的《心史》為例來説明。

《心史》是一部詩文集,當然應歸於集部别集類。明末以來大多數書目,如陳第《世善堂書目》、曹寅《楝亭書目》、徐乾學《傳是樓書目》、徐秉義《培林堂書目》,乃至《四庫全書總目》、《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等,都是如此。但《心史》實際又隱隱有“經”的性質。明末為《心史》作序並在抗清鬥争中壯烈犧牲的張國維,就認為《心史》相當於孔子之《春秋》,謂“綜而論之,《春秋》為衰周之《心史》”,“《心史》為故宋之《春秋》”。在抗清鬥争中九死一生的蔣臣,也認為“井底鐵函(按,即《心史》),直繼獲麟(按,即《春秋》),雖與日月争光可也”,“《心史》名史而實經”。而《心史》原就以“史”名書,其史部之性質更為明顯。明末為《心史》作序並也在抗清鬥争中壯烈犧牲的曹學佺就説:“其為史也,非僅宋末元初之史也,乃天下萬世之信史也!”有的學者更徑直將它歸於史部雜史類,如錢曾《也是園書目》就著録《心史》於卷二《史部·遺民》,章乃煒《清宫述聞》之《徵引書目》列百餘種史志,第四種即《心史》。至於子部,《心史》本來就有立説寓道之性質,而清人姚際恒《好古堂書目》就乾脆將它列為子部雜家類,與《吕氏春秋》、《淮南子》、《論衡》、《日知録》等並列。

但從實際可行性出發,為了具體操作上的方便,嚴格區分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我認為,“新子學”主要之研究内容,應該還是從先秦諸子直至清末以創立新義、自成一家之説的哲學家、思想家之著作。例如顧炎武的《日知録》,清人也早就列為子學了。先秦的孔子、孟子,當然應該“離經還子”。因此,所謂“新經學”的一部分内容也可歸於“新子學”。而“新子學”既然主要研究思想史,那麽實際也就是史學研究之一種,也是可以算在“新史學”内的。

論者又曰:倡導“新子學”,是對諸子思想的重新解讀和揚棄,也是借重我們自身的智慧與認識對傳統思想的重新尋找和再創造。這樣看來,“新子學”似有兩大含義。一個含義是相對於傳統舊“子學”而言,是從新的角度以新的理論、方法對舊有的子學著作和子學歷史的重新詮釋、總結乃至啟動。這個還是比較容易理解和可以努力去做的。另一個含義是“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概念與學術體系,以更加獨立的姿態坦然面對西學”,亦即“新子學”乃相對於“西學”而言,是要創造出當代新的子學,為中國之崛起貢獻出力量。這個意思就更宏大更深刻了。那麽,具體應該怎麽做呢?這樣的“新子學”應該如何創造呢?我們應該想到,目標過於遠大就迹近虚無縹緲,就可能成為一句空話。“新子學”究竟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應該承擔什麽樣的確確實實的責任呢?我願意多多聽取時賢的高論,相互討論,一起認真思考。

(作者單位:上海外國語大學文學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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