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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丞相王导

时间:2023-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名士丞相王导中原大乱,西晋灭亡,帮助镇守在建康的琅琊王司马睿重建晋室,让南来的中州人民在江南稳住营盘的一个重要人物,就是王导。意思就是,这个东晋王朝实际上是由山东的琅邪王氏与司马氏共同开辟、共同执掌的。在王导身上,自有一种悲壮慷慨、意气风发的精神,然而也就是这个王导,同时负担着东晋清谈名士领袖的角色。

名士丞相王导

中原大乱,西晋灭亡,帮助镇守在建康的琅琊王司马睿重建晋室,让南来的中州人民在江南稳住营盘的一个重要人物,就是王导。

司马睿渡江之初,心里头底气不足,总念叨“寄人国土,心常怀惭”(《世说新语·言语》)。他一则不清楚与他同来的北方大家族,是否都能与自己同心同德,共同完成复兴晋朝的大业,二则发现江南本地的强宗豪族不大把他放在眼里,要得到这些本土势力的认可和支持,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他那时惶惑不已,愁肠百结,常常饮酒解闷,借酒浇愁,直到有一天,在王导连续不断的劝诫之下,他才把最后一杯酒泼到地上,发誓振作精神,不再萎靡。王导不但以辅助齐桓公完成霸业的管仲自期,还动员了从兄王敦,并联合起江南望族一道来扶持司马睿,“同心翼戴,以隆中兴”(《晋书·王敦传》),使得司马氏王朝在痛失中原以后,又在江南逐渐扎下根来。

做了晋元帝的司马睿对王导自然有着无限感激,在他看来,王导正好比帮助刘邦开国的萧何,有资格与自己“升御床共坐”,接受百官的朝拜。后来的晋明帝司马绍对王导也非常尊重,他在写给王导的信里面,往往用上“惶恐言”之类的谦词,仿佛臣下对皇上所言。王敦手握重兵,王导军政内外一把抓,王氏子弟纷纷担任要职,因此当时人都说:“王与马,共天下。”意思就是,这个东晋王朝实际上是由山东的琅邪王氏与司马氏共同开辟、共同执掌的。

不过,作为东晋的第一任宰相,王导倒是一个相当自重的人,也是一个有着卓识远见、心胸宽大的政治家,“未尝以风尘经怀也”(《世说新语·德行》注引《丞相别传》)。他在东晋初年做过的几件事情,像是代表司马睿亲自拜谒江南士族顾荣、贺循,得到他们的首肯,使“吴会风靡,百姓归心”,又像是建议司马睿恢复学校的教育制度,强调继承中原文化的重要性,使得居于南方的东晋王室继续享有文化正统的地位,再像是阻止司马睿废长立幼,避免了朝廷内的一场内乱发生等等,都对东晋王朝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主心骨,受到朝野人士的尊重与信赖,司马睿坦率地说自己和王氏家族的关系形同“管鲍之交”,人们也就满怀敬意地模仿齐桓公之称管仲为“仲父”,把他叫做“仲父”。而著名的“新亭对泣”的故事,则更能是证明他当然不是一个没有雄图大志的书生:

过江诸人每至美日,辄相邀新亭,借卉饮宴。周侯(周)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皆相视流泪,唯王丞相愀然变色曰:“当共勠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世说新语·言语》)

王导的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足可以与祖逖闻鸡起舞、击楫中流媲美,不仅激励当时人擦干眼泪、昂扬斗志,近代以来,如柳亚子就依然在诗中怀念地写道:“新亭人物谁王导,季世文章耻薛浑。”(《九日舟过台湾海峡舟中题绘象》)

在王导身上,自有一种悲壮慷慨、意气风发的精神,然而也就是这个王导,同时负担着东晋清谈名士领袖的角色。

王导是西晋大名士王衍的族弟,他的清谈功夫据说也很不错,他与同样南来的祖约夜谈,就从来不知道疲倦(《世说新语·赏誉》)。他还时常忆及当年在洛阳与裴、阮瞻等人论玄谈道的情形,因为再也不能返回到那样的好时光而深深地遗憾,“但欲尔时不可得耳”(《世说新语·企羡》)。有一次,趁着清谈名家殷浩的来访,他把桓温、王蒙、王述、谢尚等名士召集到一起聚谈,他握着自己的麈尾,郑重地告诉殷浩:今天我要和你共谈析理。就这样谈到夜半三更,其他人早已沉默不语,但剩下他和殷浩还在辩论不休,最后他宣布说:“向来语,乃竟未知理源所归,至于辞喻不相负。正始之音,正当尔耳!”(《世说新语·文学》)这场谈论似乎令他非常满意,虽然难分胜负,可这仿佛旧梦重温,好似正始玄风再现。

《世说新语·文学》篇说:

王丞相过江,止道声无哀乐、养生、言尽意三理而已,然宛转关生,无所不入。

“声无哀乐”,前面说过嵇康曾有专论,“养生”则是魏晋名士的普遍爱好,“言尽意”也是玄学的一个著名话题。尽管过江以后,玄学在理论上已经没有什么新的发展,但是由于王导等南来名士的继续阐扬,它也并没有随着社会变动和环境变化而立刻中断,在保存、延续魏晋的玄学思想上,因此可以说王导他们功不可没。

恐怕也是由于这个缘故,王导对于谈玄的名士都很看重,比如卫玠死后,他就下令改葬以安抚卫玠的那些清谈之友:“此君风流名士,海内民望,可修薄祭,以敦旧好。”(《世说新语·伤逝》)又比如为了迎接颇为名士刘器重的何充的到来,身为长辈的王导要去亲自检查旅舍,他还用他那根特别有名的麈尾指点着身边座位,对何充说:“来,来,此是君坐。”(《世说新语·赏誉》)欣赏、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在王导身上还保留了西晋名士爱调侃、谈吐风趣机智的习惯,《世说新语·排调》篇就记录有他的几则趣闻。据说王导最喜欢与周说笑,周过去也是洛阳的大名士,渡江南来,依然率性而为,饮酒长啸,仿佛竹林名士,王导因此问他:“欲希嵇、阮邪?”有一次,大臣们聚餐喝酒,喝得有点儿高兴了,王导又举起手里的琉璃杯,和周逗趣说:“此碗腹殊空,谓之宝器,何邪?”周应声答道:“此碗英英,诚为清彻,所以为宝耳。”还有一次,王导干脆头枕在周膝盖上,指着他的肚子问:“卿此中何所有?”周也是立刻回答:“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一问一答之间,既透着机锋,也透着默契。王导遇到康僧渊的时候,看见他目深鼻高的样子,也是跟他半开玩笑地说:“鼻者面之山,目者面之渊。山不高则不灵,渊不深则不清。”以这种谐谑的方式,来表达对于对方的友好和善意,是既得体而又不失文雅的。

王导身为东晋首辅,可他一点儿也不僵化不呆板,不像人平常说的“君子当正其威仪”,所以,高坐道人到了他那儿,也就敢彻底放松,歪躺在他边上,并不当他是礼法之士(《世说新语·简傲》)。他有很多闲暇时的消遣,比如喜欢下棋,他的儿子王恬更是棋艺超群,史称“中兴第一”。《世说新语·排调》篇记载刘在最热的夏天去看他,只见他正把棋盘贴在肚皮上,对着刘很自然地说了一句:“何乃!”“”,就是吴语里“凉快”的意思。《方正》篇里还记有他与江下棋的故事。江的棋艺高超,远非他所能及,另外这个人的棋品也相当不错,因此他表彰江:“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王氏家族又有擅长书法的传统,他的儿子王洽以及孙子王、王珉都是有名的书法家,《淳化阁帖》里就收有他们的不少作品。据说当初将要南渡的时候,王导请来郭璞为自己占了一卦,结果为“吉,无不利。淮水绝,王氏灭”,王氏家族后来果然就像淮河一样,子孙繁衍、绵绵不绝,而使这个家族可以香火鼎盛、延绵不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的文化教养。

王导是一个有着极高文化修养的人,他性情温和、胸怀广阔,对人彬彬有礼,做事井井有条。据说他在扬州做官的时候,常常高朋满座,动不动就同时接待宾客数百人,他还就有本事让人人皆大欢喜。当他见到有一个本地人脸色不大好看,马上走过去恭维道:“君出,临海便无复人。”见有几个胡人在那儿不开心,他又马上走到他们身边,一面弹指一面用胡语说:“兰阇!兰阇!”说这话,也是恭维这几个胡人能于众人的喧闹之中寂静安心,好像处在菩提场中。那本地人及胡人果然就被他哄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世说新语·政事》)。有人说王导是天生的外交家,不过这位天生的外交家,除了谦虚宽容、开放洒脱、修养极好之外,在他“阿衡三世,经纶夷险,政务宽恕,事从简易”的生涯当中,未见得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老庄式的处世方略在里面。

王导主持政务,特别强调因势利导、宽松无为,绝不主观强迫、剑拔弩张,就连他对建康城所做城市规划,据说也是充分考虑到了地形的因素,所谓“江左地促,不如中国,若使阡陌条畅,则一览而尽。故纡余委曲,若不可测”(《世说新语·言语》)。在这一点上,他和同样对东晋政局有着重要影响力的庾亮就很不同。传说王导有一次去看庾亮,见庾亮处理公事孜孜不倦、勤勤恳恳,于是劝道:天气这么热,难道不可以简化一点吗?不想庾亮语带讥讽地回答:“公之遗事,天下亦未以为允。”那意思是说,不要以为天下人都像你那样做事做人。到了晚年,王导越发不料理事务,签字画押而已,可是,他总相信后世之人一定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装得稀里糊涂的,“人言我愦愦,后人当思此愦愦”(《世说新语·政事》)。在东晋初年,王导的这种态度,不失为一种避免冲突、带来稳定的有效管理方法,为此后南朝偏安三百年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所以,后来王羲之与谢安一道登上王导修整过的冶城,王羲之表示:现在正当四海战乱之际,人们应该努力报效国家,而不该再以虚谈妨碍政务、以浮文扰乱现实。谢安却不同意:

秦国采用商鞅的法家策略,不过延续两代就灭亡了,这难道也是清谈带来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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