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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东晋最风流

时间:2023-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可怜东晋最风流唐代诗人杜牧作《润州》二首之一,其中有两句:大抵南朝皆旷达,可怜东晋最风流。“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毛泽东词里的这个“风流”,用的还是这个意思。东晋名士似乎少有心理上的障碍,不太在乎外在规章或外界舆论的压力,他们饮酒清谈、游山玩水,不为世务所拘累,不为世情所逼迫。正是这种真性情,使东晋名士显得风流无限。一个月后,王徽之也去世了。

可怜东晋最风流

唐代诗人杜牧作《润州》二首之一,其中有两句:

大抵南朝皆旷达,可怜东晋最风流。

“可怜”,即“可爱”,这是读过些古诗文的人都知道的。那么,“风流”又是什么意思,杜牧为什么要说“东晋最风流”呢?

这里不去作词源学上的追究了,就从诗的意思来看,“风流”二字,指的是人的言谈举止潇洒、有风度,也就是现在常说的为人个性突出以及谈话幽默有趣,是洒脱或酷,总而言之,这是“文采风流”、“风流倜傥”的风流,而非“轻佻风流”的风流。

以“风流”比况人而词带贬义,最早是在唐五代,而在魏晋南朝的用语里,它还是个品评人物时经常用到的褒义词,《世说新语》里面就有大量的这类例子,比如范宁表扬王忱是“风流俊望,真后来之秀”(《赏誉》),袁恪之表扬韩伯“居然有名士风流”(《品藻》),王导表扬卫玠是“风流名士,海内所瞻”(《伤逝》),陶侃表扬庾亮“非唯风流,兼有治实”(《俭啬》)。后来梁朝作家江淹在《知己赋》中称赞他的朋友“气拟北海(孔融任北海相),情方中散(嵇康官中散大夫),风流未辍,盛名犹纂”,庾信在《枯树赋》的一开头便说:“殷仲文风流儒雅,海内知名。”又在《周大将军豳国公广墓志铭》中赞扬这位周大将军:“翩翩书记则阮陈琳,荏荏风流则王蒙谢尚。”更往后李白作《赠孟浩然》诗,其中说:“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这些诗文所用“风流”二字,都是形容人性情洒脱而格调高雅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毛泽东词里的这个“风流”,用的还是这个意思。这个词,如果置换成魏晋人喜欢用的另一个赞美人的词句,那就叫“玉树临风”。

东晋名士究竟怎样风流呢?《世说新语》的《任诞》篇记述得最为明白。

罗友作荆州从事的时候,有一次桓温举行宴会为王洽送行,本来没有罗友什么事,他却进去坐了好一会儿,临走时,桓温问他:“你不是说有事要谈吗,怎么走了呢?”罗友回答:“我听说白羊肉很好吃,可是从来没吃过,所以借故进来,现在已饱,当然应该走了。”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表情。

王徽之虽然是临时借住别人的空屋,也在房前屋后种了些竹子,人家问他:“你不过是暂住,何必这么麻烦?”他指着竹子回答:“何可一日无此君?”

王徽之去拜访雍州刺史郗恢,见郗恢家有很好的细毛毯,有点奇怪:“这家伙怎么会有这玩意儿?”说着,便让随从扛了往自己家送去。等郗恢从房间里面出来,王徽之告诉他:“刚才有大力士扛了跑掉了。”郗恢并不在意。

松柏通常种于墓地,可张湛却在自己斋前种下松柏,挽歌通常送葬时才唱,可袁崧外出游玩的时候也偏偏叫人齐声唱来。所以,当时流传有“张屋下陈尸,袁道上行殡”的说法。

…………

东晋名士似乎少有心理上的障碍,不太在乎外在规章或外界舆论的压力,他们饮酒清谈、游山玩水,不为世务所拘累,不为世情所逼迫。在习惯于礼教、习俗约束的人看来,他们的行为是有些乖戾、反常的,该哭却笑、应悲却歌,异乎常情、违背常理,多少有点故意作怪、立异捣乱的劲头儿,所以,《世说新语》把他们的所作所为统统归入“任诞”一类。

“任诞”的意思,本来就是听任自己心性的驱使,不惜做出被一般人视为荒唐、妄诞的事情。然而,对于并不愿意老老实实奉行礼教、遵守常规的东晋名士来说,所谓“任诞”,其实只是一种精神上的豁达旷放、自由自在的表现。人在礼教法规的压抑下活得太累,就需要放下肩上匡时济世的担子,也需要敞开锁闭已久的心灵大门,让内心真实的情感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变无情为有情,以有情之心为有情之事,这便是“任诞”,也是“风流”。

“风流”两个字的背后,是一个“情”字,亦即任情率性的“情”,这个“情”里面,既包含有男女之情、朋友之情、山川之情,也包含有世间一切的情。《世说新语·任诞》篇记载王登上茅山时,激动得泪水滂沱,忍不住喊着自己的名字说:

琅邪王伯舆,终当为情死!

桓伊每次听到清歌,也都会不由自主地呼唤“奈何!奈何!”谢安于是说他:

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

正是这种真性情,使东晋名士显得风流无限。

与魏晋之际的竹林七贤等名士不同,东晋人对于礼法的态度已不是那么激烈,大体上可以说是轻蔑而非反抗、摒弃而非破坏,因此他们的任情率性,也不高调不煽动、不矜持不做作、不虚伪不掩饰,更多一点平常心,仿佛一般人处事为人的态度,该哭便哭,该笑便笑,不受任何的羁绊和干扰。下面的两则故事,也很能体现东晋名士的这种风范。

据说顾荣很喜欢弹琴,他死后,家人于是就把琴放在他的灵床上,张翰前去吊唁,看见这张琴的时候,便难过得不能自已,他情不自禁地拿起琴来弹奏了几曲,然后流着眼泪连声问道:“顾荣顾荣,你还能听见吗?”说罢掩面而去,连同孝子握手慰问的礼数都不记得了。

又说王徽之、献之兄弟同时得了重病,一个已经死了,但没人敢将噩耗告诉王徽之。王徽之忽然问身边的人:“为什么没有子敬消息?难道人已经不在了?”问话时很平静,不慌也不流泪。他找了车子赶到献之那儿,献之平日里也是喜欢弹琴的,他登上灵床取下献之的琴就弹了起来,可是琴弦没有调好,声音不对,他一把扔下琴,这才哭了出来:“子敬,子敬,人琴俱亡!”一个月后,王徽之也去世了。

世上的人在礼法之下生活久了,不免误会人生在世,似乎就该着这么拘谨谦恭、规矩受累,可是文人学士却不满足,他们的内心总会起那么点骚动:为什么一定要弯腰驼背地匍匐在礼法之下,过狭隘局促的生活?所以,当后来人忆及东晋名士,尽管未必能够效仿,却是从心底里感到艳羡,以为那才算得洒脱有风度。所以杜牧要说:“可怜东晋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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