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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三品”说的人性论

时间:2023-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董仲舒对先秦以来的人性理论、人性善恶之争,作了总结,提出了自己的人性观点,并对人性的善恶问题,进行了具体的论证。因此,他提出了“性三品”说,即“圣人之性”、“中民之性”、“斗筲之性”。“性”与“生”的意义相同。孟子认为人性本善,因为人心天赋是善的,而性存在于心之中,性善端根于心,所以性也是善的。董仲舒指出,人性之所以有恶,在于性中有情,情为恶。

第四节 “性三品”说的人性论

人、人生、人性的问题,是人类思想史、伦理学说史上最为重大的问题,一直是古今中外的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极为重视、精心思考、着力研究的一个重大的课题。中国古代哲学对此尤为重视。

有了人,便有人生问题,人生是随人而来。有了人、人生,便有人性问题。“性”字从心从生,有人生、人心,就有人性,无人心、人生,便无人性可言,“性”字之义,正是如此。

中国古代先圣先哲称天、地、人为三界、三极、三才,为万物之本;“性”来自天,“心”本乎地,“人”生于人,这就是“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亦即“性”是上天所赋予,“心”来自大地,“人”是父母所生。因此,人应当重人生、有人心、讲人性。不如此者,不可以为人,更不可能为仁人了。所以人性与人、人生问题,密切相关,融为一体,是中国古代哲学家极为关注、经常议论的一个重大而常新的问题。

董仲舒对天、地、人的问题,十分重视,作出了自己的论述。他认为,人君为“国之元”、“国之本”,而人君治国要“谨本详始”,“谨小慎微”,“大于崇本”,如此则可以神化天下。那么究竟应当以什么为“本”?什么是人君之本呢?董仲舒说:

何谓本?曰:天、地、人,万物之本也。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天生之以孝悌,地养之以衣食,人成之以礼乐,三者相为手足,合以成体,不可一无也。无孝悌则亡其所以生,无衣食则亡其所以养,无礼乐则亡其所以成也。三者皆亡,则民如麋鹿,各从其欲,家自为俗。[69]

天、地、人是万物之本,所以为国者,“其化莫大于崇本”,“崇本则君化若神”。人君治国,必须以天、地、人为本,“肃慎三本”。郊祀神灵,祭祀祖先,举显孝悌,表异孝行,“所以奉天本也”;秉耒躬耕,采桑养蚕,垦荒种谷,丰衣足食,“所以奉地本也”;兴庠序之教,修孝悌之礼,明教化之义,感礼乐之化,“所以奉人本也”。如此“三者皆奉”,则“百姓襁负其子随而君之,君亦不得离也”,所以“圣贤勉而崇本而敢失也”。[70]这样便完成、实践了“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的天、地、人“合以成体,不可一无”的职责、任务。

董仲舒在这种天人合一论的基础上,展开了人性理论的论述。

董仲舒认为,人之性来源于天之命,人性是由天赋予人的,是受命于天的,人的性情来自天的阴阳。他说:

天之副在乎人。人之情性有由天者矣,故曰受,由在之号也。[71]

天地之所生,谓之性情。性情相与为一瞑。情亦性也。……身之有性情也,若天之有阴阳也。言人之质而无其情,犹言天之阳而无其阴也。

人之诚,有贪有仁。仁贪之气,两在于身。身之名,取诸天。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天有阴阳禁,身有情欲栣,与天道一也。[72]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本于天,人为天所生,人之生命、身体来自天,人之性情亦来自天。“人之情性有由天者”,“天地之所生,谓之性情”,为天所授,“故曰受”,“身之名,取诸天”。天有什么,人与天相应,天有阴阳,人亦有情性;天有阴阳之施,故人亦有贪仁之性。性为阳为仁,情为阴为贪,天人相配,合而为一,这便是人与天道一也。但“天”是“人”的祖宗、本根、产宰者;“人”是“天”的子孙、派生者、附属物。所以说人性来自天命。

来自天所命、所授的人性,究竟是善的、恶的,还是善恶相混的呢?董仲舒对先秦以来的人性理论、人性善恶之争,作了总结,提出了自己的人性观点,并对人性的善恶问题,进行了具体的论证。

在董仲舒看来,人性既有善的因素,又有恶的因素,不同品级的人,有不同的性。因此,他提出了“性三品”说,即“圣人之性”、“中民之性”、“斗筲之性”。

董仲舒认为,由于当时的学者不了解人性的本质,人性的来源,所以便有人性善恶的各种不同说法,并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关于什么是人性的本质,董仲舒作了自己的说明。他说:

今世暗于性,言之者不同,胡不试反性之名。性之名非生与?如其生之自然之资谓之性。性者质也。诘性之质于善之名,能中之与?既不能中矣,而尚谓之质善,何哉?性之名不得离质。离质如毛,则非性已,不可不察也。[73]

董仲舒所讲的人性,是人受之于天、得之于天的自然资质、质性,是生而有之者,“性者质也”。“性”与“生”的意义相同。人禀受天命而生,生而有性,故言性不能离开天的自然资质而言之,“生之自然之资谓之性”,“性之名不得离质”,都是这个意思。

这种天所命的天生的自然资质、质性,是善的,还是恶的呢?董仲舒认为,不全是善的,亦不全是恶的,而是有善有恶的。他说:

人受命于天,有善善恶恶之性,可养而不可改,可豫而不可去,若形体之可肥臞,而不可得革也。是故虽有至贤,能为君亲含容其恶,不能为君亲令无恶。[74]

正义者,正于天之为人性命也。天之为人性命,使行仁义而羞可耻,非若鸟兽然,苟为生、苟为利而已。……今善善恶恶,好荣憎辱,非人能自生,此天施之在人者也。[75]

人受命于天,方有善善恶恶之性,人性是天施于人、授于人的。天给人以性命、生性,使人行仁义,从这个意义上讲,人有先天的善端、善质,“性有善端,心有善质”,“天生民性,有善质”。[76]这个天所生之性,有善端、善质,如同孟子所讲的心有善端。善端属于性,善质属于心,究其本原、实质,善端也属于心,因为心统摄性,性由心而显,而其宗本之根则是“天”。但是,董仲舒的这个人性观点,与孟子的性善论,不尽相同。孟子认为人性本善,因为人心天赋是善的,而性存在于心之中,性善端根于心,所以性也是善的。董仲舒认为人性有善端,也有恶端,并不完全是善的。因此,董仲舒不同意人性本善的观点。

董仲舒指出,人性之所以有恶,在于性中有情,情为恶。因此,他提出“性有善恶之质”的存在。人的善恶都来自于性,人行善与作恶都出于性。然而,同一个人为什么有时行善、有时却作恶呢?原因在于情之为恶,由于情为天之所生,情属于性,所以恶亦属于性。如此说来,性情同是属于性而来自于天的,所心人性是有善有恶的,即人有善善恶恶之性。董仲舒论证说:

天地之所生,谓之性情。性情相与为一瞑。情亦性也。谓性已善,奈其情何?故圣人莫谓性善,累其名也。身之有性情也,若天之有阴阳也。言人之质而无其情,犹言天之阳而无其阴也。[77]

人的性与情是和天的阳与阴相当,阳为性,阴为情,阴阳相合为一,即气;“性情相与为一瞑”,即性。一气之分为二,即阴阳;一性之分为二,即性情。性由天之气而成,气有阴阳之分;性亦有性情之分,善恶之别。性为阳为善,情为阴为恶。性中包涵性与情,性中之性是阳、是善、是仁;性中非性为情,是阴、是恶、是贪。人有贪仁之性,证明人性有善有恶。贪为欲,欲为恶;仁为德,德为善,二者同属于人性,而为人性所有者。因此,不能简单地论定人性的善与恶。董仲舒对此作了具体的比喻、论证。其有名的两段话则是:

《春秋繁露·深察名号》篇说:

必知天性不乘于教,终不能栣。察实以为名,无教之时,性何遂若是。故性比于禾,善比于米。米出禾中,而禾未可全为米也。善出性中,而性未可全为善也。善与米,人之所继天而成于外,非在天所为之内也。天之所为,有所至而止。止之内,谓之天性,止之外,谓之人事。事在性外,而性不得不成德。……性如茧如卵。卵待覆而为雏,茧待缫而为丝,性待教而为善。此之谓真天。

《春秋繁露·实性》篇说:

名者性之实,实者性之质。质无教之时,何遽能善?善如米,性如禾。禾虽出米,而禾未可谓米也。性虽出善,而性未可谓善也。米与善,人之继天而成于外也,非在天所为之内也。

性中虽然包含有为善的自然资质,但是这并不是善性,不教不能为善,只有“教之然后善”,“教训而后能为善”。这如同“性比于禾,善比于米”,米虽出于禾中,但不是所有的禾,都全能为米,必须人为加工才能成为米。米与善,是继天而成的。再如:卵孵为雏,茧化为丝,亦是同样的道理,都是“性待教而为善”的意义。就是说,性善是教训、教化的结果。总之,不能说人性纯善和纯恶,人性是兼含善恶的。

人性中包含着善的自然资质,并有“为善”的可能性,要使这种“为善”的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性,就要实行教化,而教化者,当然是“天生”的圣王。因为只有圣王,才能承当此任,完成“天意”。董仲舒说:

民之号,取之瞑也。使性而已善,则何故以瞑为号?……安能善性。有似目,目卧幽而瞑,待觉而后见。当其未觉,可谓有见质,而不可谓见。今万民之性,有其质而未能觉。譬如瞑者待觉,教之然后善。当其未觉,可谓有善质,而不可谓善,与目之瞑而觉,一概之比也。静心徐察之,其言可见矣。性而瞑之未觉,天所为也。效天所为,为之起号,故谓之民。民之为言,固犹瞑也。随其名号以入其理,则得之矣。……性待教而为善,此之谓真天。天生民性,有善质而未能善,于是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今案其真质,而谓民性已善者,是失天意而去王任也。万民之性苟已善,则王者受命尚何任也?[78]

性者,天质之朴也。善者,王之教化也。无其质,则王教不能化。无其王教,则质朴不能善。质而不以善性,其名不正,故不受也。[79]

董仲舒认为,瞑眠未觉之民、瞑瞑未化之民,要使他们由未能觉、未能化的状态,而成为觉而善,就需要先知先觉、先天纯善的圣王教化。只有圣王承天意、施教化,才能使民为善。天为民立王,王承天意教民成善,都是天意的体现。王教民成善是天命赋予的责任。如果认为人性本善,不待圣王教化而善,那就是“失天意而去王任也”。所以人性善非圣王教化不成。董仲舒进一步申明道:

天令之谓命,命非圣人不行;质朴之谓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欲之谓情,情非度制不节。是故王者上谨于承天意,以顺命也;下务明教化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举矣。[80]

圣王承天之意,奉天之命,代表天教化万民,以成善性,防止人为恶,这便是圣王为政之大本,也是圣王实现天意的表现。董仲舒的圣王教民成善论,显然是为封建帝王的专制统治立论的。

董仲舒依据他的人性理论及政治目的,发挥了孔子的“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语上”[81]的思想,提出了“性三品”说。

董仲舒认为,人性分为三种:一是情欲很少,不教自善的“圣人之性”;二是情欲很多,教也不能为善的“斗筲之性”;三是有情欲,而可以为善,亦可以为恶的“中民之性”。董仲舒的“性三品”说的具体论述,是下面的两段话:

《春秋繁露·实性》篇说:

圣人之所名,天下以为正。今案圣人之言中,本无性善名,而有善人吾不得见之矣。使万民之性皆已能善,善人者何为不见也?观孔子言此之意,以为善难当甚。而孟子以为万民性皆能当之,过矣。圣人之性不可以名性,斗筲之性又不可以名性,名性者,中民之性。中民之性如茧如卵。卵待覆二十日而后能为雏,茧待缫以涫汤而后能为丝,性待渐于教训而后能为善。善,教诲之所然也,非质朴之所能至也,故不谓性。

《春秋繁露·深察名号》篇说:

穷论者,无时受也。名性,不以上,不以下,以其中名之。……循三纲五纪,通八端之理,忠信而博爱,敦厚而好礼,乃可谓善。此圣人之善也。

董仲舒按照“质朴之谓性”的界说,认为“圣人之性”和“斗筲之性”,都不可以名性,因为纯善的“圣人之性”和纯恶的“斗筲之性”,都不可以名性,只有可善可恶的“中民之性”,才可以说是性。

在董仲舒看来,只有包含善恶资质,要由圣王教化而可以为善的“中民之性”,才可以称为“性”。纯善的“圣人之性”,不用教、不待教而自为善;纯恶的“斗筲之性”,再教、再训亦不会为善,而只能为恶。这两种人性,体现不了“性待教而为善”,“教之然后善”,“性待渐于教训而后能为善”的圣王教化作用和天命意志,只有“中民之性”,才能体现这种作用和意志。所以说“名性,不以上,不以下,以其中名之”,这是董仲舒的“性三品”说的思想主旨。

董仲舒在中国人性论的发展史上,首先提出了人性分为上、中、下三品的性三品说。从此以后,性三品说成为各家经常讨论的一个重要的人性学说。

董仲舒的“性三品”说,把“圣人之性”视为本善、纯善,把“斗筲之性”视为本恶、纯恶。而“民之为言,固犹瞑也”,“民之号,取之瞑也”,[82]他把广大民众视为瞑昧不明、有恶无善的愚顽之民,所以需要圣王、天子承天之意,奉天之命以教化万民。这就说明圣王统治万民的合理性,民众接受圣王统治的必然性。如果人性本然为善,那还需要圣王作什么?因此,他论性以“中民之性”而名性,认为“人受命于天”,而“有善善恶恶之性”,经过圣王的教化、教训,而可以变为善。据此,他强调教化成善,而不是性自善。董仲舒的这种人性理论,为“三纲五常”、“三纲五纪”的政治伦理规范提供了理论根据和统治依据。只要“循三纲五纪,通八端之理”,就实现了“圣人之善”,体现了“天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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