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形貌）

超时空教授：我们的设备正分成两个波段，与公元前500年的中国和公元前400年的希腊连接。孔子大约生活于公元前551年至前479年，苏格拉底大约生活于公元前468年至前399年。他们两位都活了70岁左右，而彼此时代相隔不到一百年。这点时间，在历史长河中真是微乎其微的。但我们追寻灵魂波动而去，一定能找到他们；只是由于时空的遥远，难以确切定位到具体日期，不知道连接上的那一刻，他们在做什么呢？

好，信号初步建立连接，3D影像已经传送过来了！虽然脑波尚未完全接驳，还无法开始对话，但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孔子和苏格拉底的形象了。哦，真是让人惊奇，这两位以智慧、哲理闻名的精神导师，形象却完全不是文弱书生的样子，都相当魁梧，看来十分孔武有力呢！

根据我查阅的中华古国典籍，孔夫子胳膊很长，背微微有些驼（《孔丛子·嘉言》：“修肱而龟背。”），“长九尺有六寸，时谓长人”（《史记·孔子世家》），按照后人的推算，每尺约23.1厘米，则孔子身高221.76厘米。又有说他“腰大十围”（《路史·后纪九》注引《世本》）的，一围相当于半尺，则腰围有115.5厘米（以上均据李零《去圣乃得真孔子》,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版）。这个数字，我怀疑是有所夸张的，中国古人喜欢用这种修饰手法，不过，也可能是尺寸换算标准不同。无论如何，孔子身材高大是毋庸置疑的了。但从我们现在所见的形象而言，虽然高大魁梧，却一看便是读书人，有种宁静又沉稳的书香气质。看来，他的弟子们说他温和中带有严厉，威严而不凶猛，庄重而安详，是有道理的呢。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论语·述而》）

再来看苏格拉底先生，他的体格可真是壮实，肌肉发达（可惜孔夫子穿着宽袍大袖，把躯体遮得非常严实，不像来自古希腊的苏格拉底那样露出肩膀和胳膊，所以我们无从比较了）。据史料记载，他至少参加过三次战争，并且表现出色，而且他重视体育锻炼，其力量与耐力无疑都是超过常人的。

从面貌来看，两位导师也都各具特色啊！孔子据说“生而首上圩顶，故因名曰丘云”（《史记·孔子世家》），也就是生来头顶凹陷下一块，所以起名为“丘”。可惜他戴着冠，我们看得不是太清楚。不过，也有人认为“圩顶”是头顶脱发的意思（李零《去圣乃得真孔子》），如果这样的话，倒是跟苏格拉底有相似之处。我们可以看到，苏格拉底也是有一定秃顶现象的（从现存画像、雕像来看）。中国有句古话叫“聪明绝顶”，后人开玩笑说这是聪明人头顶上毛发掉光的意思，莫非还真有些道理？

另外，我们看到，两位导师的脸盘都比较大。（《荀子·非相》：“仲尼之状，面如蒙倛。”蒙倛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古时腊月驱逐疫鬼或出丧时所用之神像。脸方而丑，发多而乱，形凶恶。又有说“倛”是指脸方，蒙是指头发凌乱。无论如何，方脸盘应该是无疑的。）中国古代以“面若银盘”为福相，跟后来的讲究瓜子脸的审美取向完全不同。在这一点上，古希腊也是一样的，健壮才是美。

咦，我发现，他们还有一点相似处：耳朵都向后紧贴脑袋。中国的另一本古籍中说孔子“后耳”（《庄子·外物》），就是这个意思。而苏格拉底先生也有这个特征（从现存画像、雕像来看）。这是个有趣的巧合吗？还是说这也是聪明人的象征呢？

不得不承认，光从外表来说，这两位导师都不算美男子。孔子甚至曾被说为“累累若丧家之狗”，他自己也欣然同意，认为外表是不重要的事（《史记·孔子世家》）。苏格拉底在另一位古希腊名人、被称为“喜剧之父”的阿里斯托芬笔下，也曾遭到漫画式的丑化（见上海译文出版社《苏格拉底之死·苏格拉底在法庭上——申辩篇》第3页）。但即使在他们各自的时代，大多数人在批评他们外表的同时，也都感慨于他们内心的智慧与强大。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由智慧而来的气质是无与伦比的。

啊好了，现在信号已经完全接通，我们可以正式开始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