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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章句》序(前二段)

时间:2023-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中庸》何为而作也?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中庸》为什么而写的呢?这是朱熹注解《中庸》序言中的第一段话。这四句话出自《尚书·大禹谟》。其中的两个观点,有在此深入讨论之必要。推己及人,读者应不难判断其是非。

【原文】

《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之学失其传而作也。盖自上古神圣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三言者,则所以明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也。

【译文】

《中庸》为什么而写的呢?子思先生担心道学失传而写的。从远古神圣之人继承天命、开创人极,道统的传承就开始了。那见于经籍者,已有“允执厥中”这句话,是尧传授给舜的;而“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些话,又是舜传授给禹的。尧的一句话(允执厥中),已经将道言说完整透彻了!而舜又增加了三句话,是为了进一步阐明尧的那句话的,一定要这样,才算是差不多解释清楚了。

【解读】

这是朱熹注解《中庸》序言中的第一段话。

在这段话里,最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允执厥中”这句话;其次,则是舜补充的后三句话。

“允执厥中。”允,信也,诚也。厥,其也。在《论语》中,尧对舜说的是“允执其中”,众多注家将其解成“真诚地执守中庸之道”。那么,什么是“中”呢?显然,单独的这一句话,对于人们理解“中”是很费劲的,也极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测,而所有的猜测也都很难说没有主观偏见。所以,舜所补充的三句话就极有价值了。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四句话出自《尚书·大禹谟》。周秉钧将其译成:人心危险,道心精微,要精研要专一,又要诚实保持着中道。

为什么要信守着中道或中庸之道?我认为,前两句话至关重要,因为这是舜的理解。由此,我们也就不得不着力区分“人心”与“道心”。

什么是“人心”?要回答这一问题,不同的人总会有不同的答案,这是自然的。从哲学层面来解说“人心”,亦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对这一几千年来的难题,只能讨论其主要且普遍存在的东西,依我个人的陋见,便是用“自私自利”来回答。也可以将“人心”当成“人之本性”来思考,有不少思想家就是这样的。该声明的是,我这里解说的“本性”,并无“性善”“性恶”的思考。但在舜的话语里,则明显地偏向于“性恶”,不然,他不会说“人心危险”的话了。这就像一般人对“自私自利”的评价,总是会倾向于人性恶一样,与舜的危险之思相吻合。恕我在此不展开评论。

还沿着舜的思考,与“人心危险”不同的是,“道心”则是“惟微”的。“惟”是语助词,无实义。那么,这个“微”又是什么含义呢?依周先生解成“精微”亦无不可,我个人则喜欢解释成“隐微”或“隐蔽”。直译成“隐蔽”不太好,只是说,由于“道心”隐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或许不容易被人们发现,所以,它也就不得不“微”。既“精微”,又“微妙”,但这种“心”却合“道”,故称之为“道心”。

如果说,“人心”危险,是恶,那么,很明显,在舜看来,“道心”隐微,就是善。假如将“人心”当成是“人之恶性”,则“道心”就是“人之善性”。于是,舜才对禹说:道心是多么地微妙,又是多么地纯一,一定要真诚地执守啊。

“中”字比较复杂,我们放在后面正文中去分析。

【原文】

盖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

【译文】

我曾经说过:心的感觉与知觉,实际上是同一的,之所以会将人心、道心看成不同,则是因为有形无形的产生,或者是为了端正人性与命,被知觉者看成了不同,于是,要么令人感到危险不安,要么则因其微妙难见而已。然而,人都是有这种状态的,所以,即使是具有高智慧的人,也不可能没有人心,即都有其本性,同样,即使是十分愚昧的人,也不可能没有道心。人心和道心,这两者混杂于人的内心,如果不能处理好,那就会让危险的更加危险,微暗的更加隐微,如此,即使是天下的公理,也不能战胜人的私欲了。仔细审察人心与道心,使二者不混杂,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的纯正之心不离开。不让其离开,从不间断,一定会使道心经常主宰自己,如果人心听从道心的命令,那么,危险者就会安宁,微暗者就会彰显,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做得恰到好处了。

【解说】

在这番话里,朱熹便展开了对“人心”、“道心”的分析,值得我们关注。其中的两个观点,有在此深入讨论之必要。

第一,每个人都存有“人心”与“道心”。

最聪明的人(上智)与最愚蠢的人(下愚),他们都是人,如果将“人心”(人之本性)看成是弱点的话(朱子有此意图),那么,“道心”(人之善性)就是优点,而无论优点弱点,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从这点上来看,人与人之间没什么不同,故可称之为“一而已”。

这与孔子的思考略有不同。“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论语》)就单独这一句话来看,孔子的思考似乎是不及朱子的。当然,我们也可以当成是孔子对学生的勉励之语,毕竟,除极个别人特别聪明或特别愚笨外,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学而知之”与“困而学之”者,故绝大多数人都是可以改变自己(移)的。不能说孔子的观点没有客观性,依“马太效应”,聪明者更加聪明,愚昧者愈为愚昧,这也是客观存在。

但是,我依然认为,朱子之思更为到位。首先,人皆有善恶之心,不分智愚,是对人之存在的理性认识。推己及人,读者应不难判断其是非。所以,西方人普遍认同,人其实乃天神与魔鬼之统一。这与朱子的“二者杂于方寸之间”完全吻合,只是说,我们一般人没有将其分别开来而已。其次,即使是“上智”者,“亦莫不有是性,”即最聪明的人也有“人心”。说“上智”者有“人心”,在朱子这里,也是在强调,“上智”者亦不能忽略其修身,这就是《中庸》正文里谈到的“君子慎独”、“修道以教”等。于是,朱子在此就为每个正常人的“修道”阐明了必要性。

第二,“人心”应听命“道心”。

前面,我们将“人心”解说成“人之本性”,乃自私自利。在朱子的表述里,则将其名之为“欲之私”(私欲)。同时,所谓“道心”,我们将其称之为“人之善性”,而朱子则名之为“天理之公”(公理)。朱子认为,如果不能调整好“人心”与“道心”,则“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即公理不能战胜私欲。所以,“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则“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

“人心”即“私欲”,若令其泛滥,则十分危险。“道心”是“公理”,必得彰显,且以之为主宰(“身之主”),时时制约着“人心”,这才合“天理”。朱子之思明白晓畅,切合人之社会存在,此不必多言。

不过,我们还得在此讨论“道心”。为什么?这或许是因为,中国人意识里的“道”太复杂了,且不说道家之“道”,仅儒家之“道”就众说纷纭,让人无所适从。显然,如果不弄清“道心”是何物,又如何让“人心”听命于它呢?

说到“道心”,自然会联想到“中庸之道”,这无疑也是朱子在此序言里思考的内容。尽管朱子在此并未能清楚地解释什么是“道心”,子思在《中庸》一书里也没有明确地表达,但作为研读者,我们却不得不对其有一个准确的定位。在此,我想用简明的语句表达自己的思考,将“道心”解读成“善心”或“爱心”。而所谓的“中庸之道”,自然也就是“爱之道”了。如此思考,一是想破除“道心”的神秘性,二是便于人们的认识与实践。

当然,“爱”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字,即关于“爱”的思考一定是十分复杂的。所以,舜才会说“微”、说“精”,而子思也不得不写出一部《中庸》来。

子思为什么写《中庸》呢?朱子说:“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那么,什么是“道学”呢?我个人认为,这里所谓的“道学”,就是孔子开创的仁爱学说。沿着这一思路,我们再进入子思的《中庸》,也就可以逐渐了解子思的所思所想了。

(朱子《中庸章句序》的其余部分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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