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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对儒学的观点

时间:2023-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思想的产生必有其历史渊源,当历史的渊源与时代之要求相碰撞时,往往是新思想产生的契机。李觏思想深受先秦诸子学和儒家经典的影响,他一生好读深思,潜心自得,通经学古,归终儒学。李觏的易学思想是继承和发展了“大道之源、众经之首”的《周易》、扬雄的《太玄》等。[52]在追述李觏思想渊源时,不得不专门提及一个对李觏思想影响颇大的人,他就是范仲淹。

思想的产生必有其历史渊源,当历史的渊源与时代之要求相碰撞时,往往是新思想产生的契机。

李觏思想深受先秦诸子学和儒家经典的影响,他一生好读深思,潜心自得,通经学古,归终儒学。李觏的礼学思想,主要来自儒家经典《周礼》和《礼记》,对荀子和法家的礼论也有吸收,特别受《荀子》影响尤大,有很多观点完全同于荀子。李觏的易学思想是继承和发展了“大道之源、众经之首”的《周易》、扬雄的《太玄》等。他对三国时王弼的《周易注》和《周易略例》进行了改造,王弼易学的主要贡献是一反汉儒象数派的烦琐易学,继承了孔子义理易学之传统,李觏顺此路向,指出“圣人作易,本以教人”,批判了“世之鄙儒,忽其常道,竞习异端”的做法。李觏的经世思想主要吸取和发展了《周礼》、《周易》、《论语》、《孟子》、《荀子》等儒家经典以及《法言》、《文中子》等。同时还吸收了《管子》、《商君书》、《韩非子》、《司马法》、《孙子兵法》等有关富国安民、强本抑末等思想。李觏的人性论主要吸取和引申了先秦儒家的伦理思想,对董仲舒、扬雄、王充、韩愈都有取舍。李觏的排佛思想接过韩愈等人的排佛观点,并进一步深化,在宋初排佛思想中,有他自己的特别之处。李觏以儒学为宗,广采博取各家思想,针对北宋中期社会的各种弊端和鄙风,有的放矢,具有求实的特点和强烈的针对性,散发着时代的气息,显示了李觏思想的批判性和时代性。

从古代典籍的阅读中获得思想营养,固然是思想渊源的重要部分,但整个社会文化对个人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来源。欧阳修为李觏同乡,同为江西学派[51]。宋初三先生与李觏更为熟悉,他们都受到范仲淹的赏识和荐举。孙复的弟子祖无择是李觏的挚友。李觏与胡瑗早就相识,《直讲李先生文集》中保留了他与胡瑗的一封书信。《范文正公文集》中亦载有胡瑗对李觏《明堂图义》的赞誉和仰慕。他们的相同之处可以用欧阳修的话作为代表:“君子于学也,务为道,为道必求知古。知古明道,而后履之以身,施之于事,而又见于文章而发之,以信后世。其道周公、孔子、孟轲之徒常履而行之者是也,其文章,则六经所载至今而取信者是也,其道易知而可法,其言易明而可行。”[52]

在追述李觏思想渊源时,不得不专门提及一个对李觏思想影响颇大的人,他就是范仲淹。《宋史·范仲淹传》中说他:“泛通六经,长于易。学者多从质问,为执经讲解,亡所倦。”但范仲淹主要是一个政治家、实干家的儒者,而不是理论家,他对北宋儒学复兴的贡献更多的是实践方面。他敢于犯颜直谏,有胆有识,锐意进取,勇于除弊,是“庆历新政”的领导者;他积极倡导儒学复兴、振作士林、重建道德,开一代新风气;他大力发展书院教育,热心奖掖学者,备受时人尊敬。南宋朱熹评论道:“本朝惟范文正公振作士大夫之功为多。”“祖宗以来,名相如李文靖、王文正诸公,只凭地善,亦不得。至范文正公时便大厉名节,振作士气,故振作士大夫之功为多。”“范公平日胸襟豁达,毅然以天下国家为己任。”“且好一个范文正,自做秀才时便以天下为己任,无一事不理会过。一旦仁宗大用之,便做出许多事业。”[53]

范仲淹是庆历之际一批积极有为的官僚和学者中的精神领袖,富弼、欧阳修、胡瑗、孙复、狄青(北宋名将)、李觏等都被他推荐过。《三朝名臣言行录》中载:“文正公门下多延贤士,如胡瑗、孙复、石介、李觏之徒,与公从游。”[54]范仲淹与李觏往还甚为密切,范仲淹曾多次邀请李觏讲学。范、李之间曾有一段佳话:“公(指范仲淹)守桐庐郡,始于钓台建严先生祠,自为记,以示南丰李泰伯。泰伯读之三叹,起而言曰:‘某妄意辄改易一字。’公矍然扣之。曰:‘云山江水之语,于义甚大,于词甚博,而德字承之,乃似碌碌,拟换作风字如何?’公凝坐颔首,殆欲下拜。”[55]后来,在皇佑初,在范仲淹的极力荐举下,李觏以布衣超群,出任太学助教。

思想的传承不仅表现在文字上,也表现在非文字上。“担当精神”是传统儒学的重要精神渊源。《论语》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56]“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57]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58]“乐以天下,忧以天下。”[59]把个人道德修养与国家兴亡联系在一起,这一风气在北宋的开创者,首推范仲淹。欧阳修在《范公神道碑》中写道:“公少有大节,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常自诵:‘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60]李觏通经学古,“康国济民”、“急乎天下国家之用”的思想,深受范仲淹的影响,对理想人格的追求方面如出一辙。《宋元学案》将李觏视为范仲淹门人,收录《高平学案》。清代陆瑶林在《李泰伯先生文集原序》中写道,李觏早于周、张、程、朱数十年,“尝与范希文诸先辈上下论议,畅发乎尧舜以来相传之旨,于是理想大明,儒风蔚起”[61]

李觏的一生是典型的儒家知识分子的一生,践履的是儒家“修身齐家”进而“治国平天下”的人生之路。求仕进是李觏生命中最强烈的冲动之一。他少小有大志,从小刻苦研读经典,却两次应试不第,退以著述教授学生为业。终身“饥寒病瘁,日就颠仆”,“家贫亲老,弗获禄仕”。这构成李觏一生的遗憾,也是他长期郁结于心中的最大人生苦恼,故道家思想也在他的许多诗词和文章中不免有所流露。但其一生总的思想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以这么说,李觏一生学思的用心在于“通经明道,康国济民”。

清代王写道:“或问于余曰:‘李旴江先生何人乎?’曰:‘先生固文章道德之大儒也。’‘然则先生之文章何也?’曰‘明道之文也。’先生之道德何也?曰:‘经世之道也。明道与经世合而乃见先生之人也。’”[62]李觏自述道:“觏小人,世宅田野,上天哀怜,以古人之性授之,读书属文,务到圣处,其言周公之作、孔子之述,盖多得其根本。”[63]“所务唯学,所好唯经……至若周公之作,孔子之述,先儒之所未达,历代之所不行者,尝用功焉。其志将以昭圣人之法,拯王道之纲,制为国书,以备施用。”[64]

牟宗三先生说:“儒家,从古到今,发展了几千年,它代表一个‘常道’——恒常不变的道理。”[65]此道即尧、舜、禹、汤、文、武之道,经周公之作,孔子之述,流传下来。无论“四书”还是“五经”讲的都是一个道理。李觏很早就沉湎于古代经典著作里,“生而嗜学,诵古书,为古文,不敢稍逗挠”,“所务唯学,所好唯经”,尤喜儒家经典、孔子之道。他读书的目的就是明道。李觏后人李来泰写道:“夫儒者,代不乏人,而明道之儒,唯宋独盛,周、程、朱,其最著矣。然学问渊源,递相师祖,如家泰伯生于宋真宗之末年,是时理学尚未繁兴,公菇芦中一韦素耳,将伯无助,独挺然倡绝学于东南,其于干禄应制之文,屏弃弗习,一以六经四子为宗,阐析微义,股肱大道。”[66]

此大道,在李觏看来就是孔子之道。他写道:“大哉孔子,吾何能称焉?颜渊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仰之弥高’也,则吾以为极星,考之正之,舍是则无四方矣。‘钻之弥坚’也,则吾以为磐石,据之依之,舍是则无安居矣。‘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也,则吾以为鬼神,生之敛之,舍是则无庶物矣。他人之道,借曰为善焉,有之可也,亡之可也。夫子之道,不可须臾去也。不闻之,是无耳也;不见之,是无目也;不言之,是无口也;不学之、不思之,是无心、无精爽也,尚可以为人乎哉?吾于斯道,夜而讽之矣,昼而读之矣,发斑斑而不知其疲矣,终没吾世而已矣。”[67]

孔子之道载于六经,李觏认为,六经的核心和主旨就是“礼”。他写道:“《礼运》记孔子言曰:禹、汤、文、武、成王、周公,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利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其下文曰‘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周公作《六官之典》,曰治典,曰教典,曰礼典,曰政典,曰刑典,曰事典,而并谓之《周礼》。今之《礼记》其创意命篇有不为威仪制度者,《中庸》、《缁衣》、《儒行》、《大学》之类是也。及其成书,总而谓之《礼记》。是其本传之者,亦知礼矣。不独此二书而已也。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则当时亦谓《易象》、《春秋》为礼经也。故知礼者,生民之大也。乐得之而以成,政得之而以行,刑得之而以清,仁得之而不废,义得之而不诬,智得之而不惑,信得之而不渝。圣人之所以作,贤者之所以述,天子之所以正天下,诸侯之所以治其国,卿大夫士之所以守其位,庶人之所以保其身,无一物而不以礼也。穷天地,亘万世,不可须臾而去也。”[68]这样,他把儒家之“礼”提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继荀子之后,李觏是使礼占如此重要地位的第一人[69]

可以说“礼论”是李觏学说的核心,他的哲学思想,无论是人性论、易论、王霸论、义利论都是以“礼”为中心。儒家之中,孟子主张仁义,荀子主张礼义,李觏内偏重于孟子,外偏重于荀子,他不但将乐刑政,而且将仁义忠信皆归于礼。李觏所谓的礼,不单指揖让进退的礼仪,又包括法制在内,“礼者,法制之总名也”[70]。他的经世思想也是以“礼论”为基础。李觏临终时的唯一遗言就是让他的学生保存好他的《明堂定制图》和《序》,明堂是天子行大礼的地方,是“圣王之大务也,所以事上帝,严祖先,班时令,合诸侯。朝廷之仪,莫盛于此”,足见他对礼的重视。可以说,发明儒家“礼”学,重视儒家外王之道,构成了李觏学说的重要特征。

李觏学说的另一重要特征就是师古以今用的“经世致用”思想。通经是为了明道,明道是为了致用,这种“明体达用”的思想是北宋初期儒学复兴的重要表现。宋朝在仁宗时代,国势已弱,西夏不断的扰乱边境,辽又趁机对宋多方勒索。李觏对此形势,依民族观念思恢复汉唐之盛,必然要重视事功,着眼于现实,强调富国强兵。由此决定了他学术的路向是社会改革。因此,李觏各种策论均是针对北宋当时存在的问题而提出来的,而他论述的基本依托是对于儒家经典的回归。这样,李觏在诠释《周易》和《周礼》的过程中,处处显示出强烈的现实主义关怀,发展了儒家外王理论。要强兵,必须富国;要富国,必须安民;要安民,必须言利。

时代问题会向每个观念系统提出要求与挑战。然而,面对挑战,是依照时事和社会问题来调整道的内容,还是应当依儒家的超越不变的道来规整问题、范围世教与社会?是奉时以行道还是由道以作时?这个问题背后其实蕴含了对儒家之道的性质甚至性格的理解问题,亦即儒家之道是即事以见理,还是依理以成事?李觏对《周易》、《周礼》的重新诠释,正是想确立对孔子之道解释的合法性基础,他将儒家之道的基本精神定格为经世致用,其理论前提就是对原始儒家“礼”的创造性继承,而他所有的基本哲学观点都是“通经明道,康国济民”的理论表现。这个思想路向与后期的宋明理学形成鲜明的对比,其传承可以直接上溯到唐代后期啖助的春秋学和柳宗元的“辅时及物为道”思想[71],直至追溯到先秦儒家的孔子、荀子。

【注释】

[1]黑格尔:《法哲学原理》,商务印书馆,2007年,《序言》,第12页

[2]参见张跃:《唐代后期儒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7页。

[3]《全唐文》卷355,《举选议》,转引自《唐代后期儒学》,第37页。

[4]《春秋集传纂例》卷一,《啖氏集传注义第三》,转引自同上书,第38页。

[5]《春秋集传纂例》卷一,《啖氏集传注义第三》,转引自同上书,第38页。

[6]同上。

[7]同上。

[8]同上。

[9]《春秋集传纂例》卷一,《啖氏集传注义第三》,转引自同上书,第38页。

[10]《昌黎先生集》卷十一,《原道》。

[11]《昌黎先生集》卷十一,《原道》。

[12]《昌黎先生集》卷二十,《送王秀才序》。

[13]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40,《唐纪》,中华书局,1956年。

[14]《唐柳先生集》卷25,《送巽上人赴中丞叔文台序》。

[15]《唐柳先生集》卷25,《送僧浩初序》。

[16]钱穆:《中国历代政治得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第72页。

[17]参阅余英时:《朱熹的历史世界》,第184页。

[18]苏轼:《居士集叙》,《苏东坡全集》卷24,中国书店,1986年影印本,第315页。

[19]《李觏集》卷二十七,《寄上范参政书》。

[20]《范文正公集》卷上,《答手诏条陈十事》。

[21]《春秋啖赵集传纂例》卷1,《春秋宗指议第一》,转引张跃:《唐代后期儒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41页。

[22]《春秋啖赵集传纂例》卷1,《赵氏损益义第五》,转引自同上书,第43页。

[23]《五朝名臣言行录》卷十,《吕氏家塾记》,四部丛刊本。

[24]《李觏集》,第4页。

[25]《李觏集》载:“李泰伯先生,旧属南唐之裔”(第534页);“公固南唐之胤也”(第525页);“先生固南唐宗室”(第533页)。宋太祖开宝八年(974),宋以曹彬、潘美为主将,率兵十万南下,攻克金陵,李煜投降,灭了南唐。

[26]《李觏集》,第494页。

[27]《李觏集》,第360页。

[28]同上书,第296页。

[29]同上书,第214页。

[30]《李觏集》,第474页。

[31]《李觏外集》卷二,《范文正公三书》,第472页

[32]《直讲李先生年谱》中独没有提及《易论》的写作时间。依谢善元先生推断,也可能写定于1039年,即宋仁宗宝元二年,是年李觏三十一岁。

[33]《李觏集》,第221页。

[34]见《年谱》。

[35]《李觏集》,第401页。

[36]《司马文公文集》卷三,《论选举状》。

[37]《李觏集》,《萧阁副二书》,第477页。

[38]见《宋会要辑稿·选举第十》,第24页。

[39]《李觏集》,第359页。

[40]《直讲李先生年谱》,第500页。

[41]《李觏外集》卷二,《祖学士五书》,第478页。

[42]《李觏集》卷三十五,第378页。

[43]《直讲李先生年谱》,第471页。

[44]《李觏集》,第502页。

[45]《李觏集》,第469—470页。

[46]同上书,第505页。

[47]《李觏集》,第506页。

[48]《易论》的写作时间一直有争议,谢善元先生认为写于1039年,时年李觏三十一岁。

[49]《李觏集》,《王重修李旴江先生文集原序》,第534页。

[50]见《李觏集》,第511页。

[51]见陈钟凡:《两宋思想述评》,东方出版中心,1996年,第157页。

[52]《欧阳文忠公文集》卷六六,《与张秀才第二书》。

[53]均见《朱子语类》卷一百二十九卷。

[54]朱熹:《三朝名臣言行录》卷十一,《丞相范忠宣公》,四部丛刊初编本。

[55]《范仲淹言行拾遗录》卷一,载于《范文正公集》,四部丛刊本。作者按:祠堂记原作“先生之德,山高水长”,经李觏指正,乃改作“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56]《论语·泰伯》。

[57]《论语·阳货》。

[58]《孟子·滕文公下》。

[59]《孟子·梁惠王下》。

[60]《欧阳修全集》卷二十,《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文正公范公神道碑铭》。

[61]《李觏集》,第524页。

[62]《李觏集》,《王李旴江先生文集原序》。

[63]《李觏集》,《上江职方书》。

[64]同上书,《上富舍人书》。

[65]同上书,《政道与治道》。

[66]《李觏集》,《李来泰宋泰伯公文集原叙》。

[67]同上书,《常语下》,第377页。

[68]《李觏集》,《礼论第六》,第19-20页。

[69]韦政通:《中国思想史》下,上海书店出版社,2003年,第689页。

[70]《李觏集》,《礼论第一》。

[71]《柳河东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5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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