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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没有和哪位国君直接交谈过

时间:2023-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义”与“利”在儒家本来都是两个褒义词,义是五常之一;利是乾之四德之一。当孟子揭橥“有仁义而已,何必曰利?’”[26]之后,义利之辨遂成为争论不休的问题。为此,他主张施行仁政的王道主义。两者都没有脱离“利”。于是李觏连孟子一同批评,他说:“孟子谓‘何必曰利’,激也。焉有仁义而不利乎?其书数称汤武将以七十里、百里而王天下,利岂小哉?”

“义”与“利”在儒家本来都是两个褒义词,义是五常之一;利是乾之四德之一。“正德、利用、厚生”本身也体现着义。但是,在把“利”和“义”放在一起、两者只能择其一的时候,儒家向来是将“义”放在第一位的。从孔子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孟子的“舍生取义”,到荀子的“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再到董仲舒的“正其谊(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24],实际上,所有真正的儒家学者无不这样认为,无不“义以为上”[25]。然而,须知,这种观点有个范围,那就是针对个人道德修养而言,而且这里的“义”就是道德,这里的“利”代表物质利益和欲望。作为个人道德修养的基本原则,在儒家看来当然要“贵义贱利”,这也是整个中华民族之精神,时至今日,谁不厌恶见利忘义之人,谁不爱戴大义凛然之人?

当孟子揭橥“有仁义而已,何必曰利?’”[26]之后,义利之辨遂成为争论不休的问题。为什么会如此?因为孟子把一个人道德原则推向了政治原则上。为了明白起见,将孟子原文摘录如下: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厌。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战国时期,强兵富国,征战夺地,是当时各路诸侯普遍运用的治国办法。孟子认为,这种霸道主义的方法虽能得人力,但不能德人心;虽能短期有效,但不能长期维持,所以不是最好的办法。为此,他主张施行仁政的王道主义。在当时,霸道主义以攻伐为先,以力为主,追求短期的利;王道主义以义为主,追求长远之利。正因为如此,当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的时候,孟子马上意识到对方讲的“利”是征战夺地一类,所以立刻打住话头,劝其“有仁义而已”,只有行仁政的王道主义才是治国的最好办法。这里的“义”指王道,“利”指霸道,分别代表两种不同的基本治国方略[27]。可见,孟子之“何必曰利?”实针对当时具体情况而发,而且“义”、“利”之含义都特有所指。

个人原则的义利之辨有时与政治原则的义利之辨,从文辞上看,是非判断有时正好相反。一个人唯利是图是错误的,但一个国家把民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却是正确的。从孔子的“德治”到孟子的“仁政”都是关乎人类长久的治国理念,也是儒家政治思想的基本精神。但是,“仁政”利隐而长,不免迂阔;霸政(法家主张霸道)利显而近,不免实用。两者都没有脱离“利”。“仁政”从根本上说在于利民,而霸政从根本上说在于利君(尽管有时以利国为名)。倘若站在君王治国的角度看,为百姓谋利本身就是大义,其最终结果也对君主有利。但是,“仁政”至多也只是一政治基本理念,并不能代替政治的实际操作,因为政治的实际运作都以一个个的利益为目标。霸政也不见得一无是处,临危受命,迅速扭转局势,也是必要的。尤其是在国家危难、人民困苦的时候,做一些能够解决目前问题的实际事情,更多地关注一下眼前利益,并非不对,也并非必然与“仁政”冲突。但倘若站在个人(此个人,既包括百姓也包括君王)角度,绝不可“以利为上”、背信弃义或见利忘义,这是儒家的基本原则。

当孟子将义利之辨的个人原则推向政治原则之后,在后来的儒学与君主专制政权的结合过程中,出现了两个混乱:一是将重“义”轻“利”的个人道德原则混同于政治原则,以为光重视百姓教化、不重视百姓利益就是“以义为上”,错位了原则的适用范围,忽略了概念的切换,更忘记了在政治上重“民利”就是大义,张载所谓“义公天下之利”[28];二是将“仁政”的治国理念当成了治国具体方法,把“贵义贱利”当成教条,谈“利”变色。实际上,这都是以儒家学说为名的“腐儒”对儒学精神的曲解。

孟子在儒家学术史上的地位在唐、宋时期有一个巨大的转折,由汉唐时期的湮没无闻到宋明时期的孔孟并称,成为孔子之后儒家道统的传人。著名经学家周予同先生把这一现象称之为孟子的“升格运动”[29]。孟子学术地位的变化起始于唐,定型于南宋,而其关键则在北宋,正是通过北宋诸儒对孟子的不断推崇和辩难,才最终确立了孟子在儒家学说发展中的地位。北宋时期,为了与佛老尤其是佛教的宗教哲学对抗,大多数学者都对人性论感兴趣。在发展儒家心性论的过程中,他们有意识地回到先秦原始儒家传统中去寻找资源,孟子作为先秦儒家心性学说的重镇,理所当然地受到北宋诸儒的重视。

在庆历思潮的推动下,“尊孟”成为当时学者流行的学术取向,稍后的傅野《述常语》指出,“及退之‘醇乎醇’之说行,而后之学子遂尊信之。至于今兹,其道乃高出六经”[30]。随着孟子地位的上升,儒生承其遗教,多以言利为耻,孟子的“何必曰利”遂成教条。李觏针对当时学术和政治方面的类似情况,批评当时章望之等儒者只知道固守古人语词,不解古人精神。他写道:“学者大抵雷同,古之所是则谓之是,古之所非则谓之非,诘其所以是非之状,或不能知。古人之言,岂一端而已矣?”[31]针对当时谈“利”变色之人,李觏高举“利可言”的大旗,说:“利可言乎?曰:人非利不生,曷为不可言?欲可言乎?曰:欲者人之情,曷为不可言?言而不以礼,是贪与淫,罪矣。不贪不淫而曰不可言,无乃贼人之生,反人之情,世俗之不喜儒以此。”[32]

李觏的思想在客观形态方面近似荀子,他必然要从治国的角度重视“利”的重要性,这在表面上似乎形成一种与孟子在价值上的歧异。因此,会受到当时崇孟派的反对,他们定然会抬出孟子作为权威。于是李觏连孟子一同批评,他说:“孟子谓‘何必曰利’,激也。焉有仁义而不利乎?其书数称汤武将以七十里、百里而王天下,利岂小哉?”[33]认为孟子这句话言之过激。李觏是北宋中期批孟派的代表人物,他的《常语》,对孟子的政治、伦理思想做了多方面的批评,否定韩愈以孟子接续孔子道统的说法,他说:“彼孟子者,名学孔子而实背之者也,焉得传?”李觏的学生陈次公、傅野分别作《述常语》,赞同李觏的观点,其他赞同批孟的还有刘原父、张俞、刘道原、晁以道等当时的著名学者。

北宋发展到中期,在繁荣的背后逐渐一直潜伏着两大弊病:一是积贫,生产衰退,民穷财尽,国家财政空虚;二是积弱,军队制度败坏,边防薄弱,对辽和西夏都不能作有效的抵抗。李觏是站在治国的角度强调利国的重要性,他说:“愚窃观儒者之论,鲜不贵义而贱利,其言非道德教化则不出诸口矣。然《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是则治国之实,必本于财用。盖城郭宫室,非财不完;羞服车马,非财不具;百官群吏,非财不养;军旅征戍,非财不给;郊社宗庙,非财不事;兄弟婚媾,非财不亲;诸侯四夷朝觐聘问,非财不接;矜寡孤独,凶荒札瘥,非财不恤。礼以是举,政以是成,爱以是立,威以是行。舍是而克为治者,未之有也。是故贤圣之君,经济之士,必先富其国焉。”[34]

我们看到李觏所谓的利,指的是财用,是他理财富国思想的价值体现。他从“人非利不生”的观点出发,指出:“人所以为人,足食也;国所以为国,足用也。”[35]民无衣食,国无财用,任何王朝都保不住自己的统治。又说:“孔子谓既庶矣富之,既富矣教之。管子有言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然民不富,仓廪不实,衣食不足,而欲教以礼节,使之趋荣而避辱,学者皆知其难也。”[36]用今天的话说,经济建设是政治文化建设的基础。

如前所述,李觏是站在治国的角度谈论利的,这种利是公利,而非私利,公利本身就是大义。因此,强调公利的重要性,并不意味着与个人品德方面的“重义轻利”相矛盾,实际上,本不是一回事。换言之,李觏强调利的重要性并不与传统儒家“义以为上”相冲突,于是,如果仅因为李觏重利,就说李觏是功利主义者,也是言之过激(真正把功利放在第一位的是墨家)。

李觏在《袁州学记》中写道:“秦以山西鏖六国,欲帝万世,刘氏一呼而关门不守,武夫健将卖降恐后,何邪?诗书之道废,人唯见利而不闻义焉耳。”[37]在《广潜书》中引扬雄《法言》曰:“大人之学为道,小人之学为利也。”[38]这里李觏明显是批评重利轻义,我们不能据此又说与上述重利观矛盾,因为这种利是私利。

尽管李觏认为,利乃所以满足人之生活需要者,不可不讲,但也不能无限制地讲,必须以礼为准绳,所谓“言而不以礼,是贪与淫,罪矣”[39]。对此,萧公权先生写道:“北宋诸儒表现出两大特色,一是他们回到先秦的子学之儒,以别于汉代的经学之儒;一是经世致用的思想倾向特强。把这两大特色充分表现于思想者,李觏无疑是重要的代表之一。”[40]“两宋之功利思想虽以王安石为中坚,而致用之风气则欧阳修倡之于先,李觏广之于后。”[41]他们都是江西人,也因此,陈钟凡先生将欧阳修、李觏和王安石称之为“江西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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