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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儒学复兴的代表人物

时间:2023-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儒学[7]以周孔之学的发生、发展、演变为对象,以求索自然、社会、人生的所当然和所以然为宗旨,以仁礼贯通天地为核心,以天人、义利、心性的融突和合为目标,以成圣为终极关怀,以经世致用为基本精神。儒家自诞生起就承担了救世的历史使命。据牟宗三先生言,儒家代表一个常道,一个恒常不变的道理。探索北宋儒学的复兴,可追溯到中唐以后的韩愈、李翱、柳宗元、刘禹锡、啖助、赵匡、陆淳等人。

儒学[7]以周孔之学的发生、发展、演变为对象,以求索自然、社会、人生的所当然和所以然为宗旨,以仁礼贯通天地为核心,以天人、义利、心性的融突和合为目标,以成圣为终极关怀,以经世致用为基本精神。

儒学之兴不在西周盛世,而在平王东迁之后春秋之末叶。当时“天下无道”,社会蜕化,官失其守,争乱频仍,生民困苦。旧日所以维系人心保持秩序的风俗制度皆动摇崩坏,所谓“礼崩乐坏”。孔子生当乱世,以师儒立教,“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其思想虽以成王周公之制度为根据,然并非墨守成规,而是举先王之政以为后生之教。于旧政之中,发明新义而自成一家之言,然后七十子乃心悦诚服,奉为宗师。

至战国之时,“邦无定交,士无定主”,“篡盗之人列为王侯,诈谲之国兴立为强,是以转相仿效,后生师之,遂相吞没,并大兼小,暴师经岁,流血满野,父子不相亲,兄弟不相安,夫妇离散,莫保其命,湣然道德绝矣”[8]。孟子生当战国中期,与孔子有类似的使命感,他“辟邪说”,倡“仁心”、“仁政”,开创了儒家心性之学,为儒家道德理想和道德实践提供了依据。荀子生战国末期,亦尊孔,他“非十二子”,重礼,主富强,始终以礼义之言易强暴诡诈之术,奔走列国,由壮至老,开启了儒家现实主义方向。儒家自诞生起就承担了救世的历史使命。其后,每一次的儒学复兴都与弊政有关,皆以复古之名而行救世之实,都是在时代的呼唤中产生。

据牟宗三先生言,儒家代表一个常道,一个恒常不变的道理。既然是个常道,它在每一个时代中应该有所表现,担负起历史使命。纵观中国历史,儒学随着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不断变换着理论形态。秦皇焚书坑儒,儒家受到很大打击,“孟子徒党尽矣”;汉代儒学由董仲舒吸收阴阳、名、法各家思想,建构了天人感应的思想,实现了儒家理论形态的转生;魏晋时儒学由两汉重名物训诂的经学向重义理的玄学转化,玄学以道家有无之辩为主旨,会通儒道,融合名教与自然;隋唐时儒释道三教冲突融合,儒家经典仍是科举取士之书,然儒学不脱汉以来章句训诂注疏之风。时至唐代后期,皇室已衰,兵戈四起,时运学风又一变。以韩愈、李翱、柳宗元、刘禹锡为代表的儒家思想家通过积极的理论探索,冲破旧经学之藩篱,开辟了新的思想天地。韩愈扬儒排佛,柳宗元“统合儒释”,儒学开始由汉学向义理之学转变。他们之后,由于唐末五代的持续动乱,使他们的后辈失去了思考所必需的环境,也就使儒学陷于停滞的状态。直到北宋统一局面稳定之后,儒家学者才接续他们的工作,把儒学推向前进。

依萧公权先生的研究,“儒学大变于宋”主要有两大原因:一为思想之背景;二为时事之背景。关于思想之背景,他精辟地写道:“孔子之学经孟荀等发扬以后,其精义殆已阐露无余。汉儒承兵燹之遗,收寻旧籍,爬梳章句,固不足预于义理之发明。董子、何君辈乃托‘微言’以预臆说,援阴阳以入孔孟。盖为穷极之变,势出自然。逮东京季世,其流又竭。老庄清谈,竟夺名教之席。降及李唐,儒学于九死一生之后虽有复兴之机,而道佛势盛,未获独尊。思想界三分天下之局面实与唐代之一统国祚相始终。且唐代为佛学全盛时期,新经大量输入,旧经继续进展。生气蓬勃,大异于儒道二教之衰老委顿。道教自度不能抗佛,乃仿效其一部分之组织与仪式。儒学不能觅得前进之坦途……”

关于时事之背景,他说:“赵宋立国之初,即有契丹之患。不徒石晋所割之燕云十六州始终不得收复,而辽势日盛,澶州战后,屡增岁币,以求苟安。西夏坐大,亦数内侵。元昊请和援例复遗岁币。以大事小,示弱于人。此诚奇耻大辱,而当时君臣居然可受者,殆亦深知兵弱财乏,故不得不姑忍之也。宋兵之弱,原于太祖。太祖由将士拥立以践阼,惩于兵强之危险,乃‘务弱其兵、弱其将以弱其民’。总天下之兵集之京师,‘分番屯戍以捍边圉’。又募强悍失职及凶岁饥民以入兵籍。‘于时将帅之臣入奉朝请,犷暴之民收隶尺籍,虽有桀骜恣肆而无所施于其间’。然而其失也,悉变雄武可用之材为偷惰文弱之卒。内不足以为乱,则外亦不足以御侮。又况兵额日增,坐耗廪币。积弱之兵,复为积贫之直接原因乎?宋之财乏,其由不一。曰岁币,曰军费,曰政费,曰糜费。皆耗巨资,有增无已。而赋役无方,民生日困。国力衰削,危亡可虞。至仁宗时其势盖已可睹。朝廷不能及时整顿奋发有为,反‘解散天下而休息之’,真如燕巢鱼呴,坐视焚涸。于是深思远识之士,惄焉忧之,发为富强之议,图振萎弛苟安之习。”[9]

因此,“破除汉唐以来章句注疏的藩篱,回归周孔经典,抗衡佛道,回向三代”;与“继承儒家以天下为己任的忧患精神,重建秩序,图振积贫积若之国家”,就成了北宋儒者面临的两大历史任务,正如钱穆先生所言“明儒道以尊孔,拨乱世以返治”。儒学一方面表现为心性之学的深入发展,受佛氏新血液之赐而崛起理学思潮;另一方面表现为经世致用思想,催生了北宋两次革新——“庆历新政”与“熙宁变法”。熙宁变法之前,经世思想占主流;熙宁变法之后,儒家主流转向心性之学。

探索北宋儒学的复兴,可追溯到中唐以后的韩愈、李翱、柳宗元、刘禹锡、啖助、赵匡、陆淳等人。他们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关心着同一主题:重新诠释和彰显儒家之道,以便重建社会与道德秩序。从这时起就出现了两个不同取向,韩愈、李翱等侧重心性道德;柳宗元、啖助等侧重经世致用。然而,这些人的学术思想经过五代动乱之后,到北宋初年却“遗稿闷于世,学者不复道”。真正的复兴思潮发端于北宋的庆历之际。以范仲淹、欧阳修为领导的“庆历新政”是儒家复兴的政治契机,它促进了士林风气的转变,涌现了新型的学者群体。对此全祖望写道:“有宋真、仁之际,儒林之草昧也。当时,濂、洛之徒方萌芽而未出,而睢阳戚氏(同文)在宋,泰山孙氏(复)在齐,安定胡氏(瑗)在吴,相与讲明正学,自拔于尘俗之中。亦会值贤者在朝,安阳韩忠献公(琦)、高平范文正公(仲淹)、乐安欧阳文忠公(修),皆卓然有见于道之大概,左提右挈,于是学校遍于四方,师儒之道以立。而李挺之(之才)、邵古叟(邵雍父,古叟当为天叟)共以经术和之。说者以为濂、洛之前茅也。”[10]“庆历之际,学统四起,齐鲁则有士建忠、刘颜夹辅泰山(孙复)而兴。浙东则有明州杨(适)、杜(醇)五子,永嘉之儒志(王开祖)、经行(丁昌期)二子,浙西则有杭之吴存仁,皆与安定湖学相应。闽中又有章望之、黄晞、亦古灵(陈襄)一辈人也。关中之申(颜)、侯(可)二子,实开横渠(张载)之先。蜀有宇文止止,实开范正献公(祖禹)之先。筚路蓝缕,用启山林。”[11]

代表江西之学的李觏、欧阳修与胡瑗、孙复兴、石介等一样,都是追随范仲淹,在庆历之际儒学复兴思潮中涌现出来的有代表性的学者。在政治上,他们都主张励精图治,革新除弊。在思想学术上,他们都积极主张振兴儒学,恢复儒学作为统治思想的独尊地位,力排佛道二教。他们都否定汉唐儒者所着重从事的章句训诂、笺注疏义之学,提倡以自己的体验来把握六经中的“微旨精义”,开始对儒家经典义理成分的阐述和发挥。在人格完善和名节砥砺方面,他们都开风气之先,主张正风俗、励人心,尚道德、重节气,力图扭转五代以来鲜廉寡耻和偷闲淫惰之习气。他们都不仅重言而且重行,以天下国家为己任,身先垂范,“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纳谏为忠”。他们都长期从事教育教学,利用讲坛,把自己的思想传播开去,影响了不止一代的学子士人。

儒家学说从一开始就具有宗教性因素与社会性因素交错合一的特征,即追求一种“正心、诚意、修身”与“齐家、治国、平天下”相一致,“内圣”与“外王”并重的关系,所以,以复兴儒学为目标的北宋学术思潮,都兼重内圣与外王。对北宋儒学的特色,钱穆先生指出,“北宋诸儒,眼光开放,兴趣横逸”,“多贵于独寻遗经,戛戛然自造一家之言”[12]。韦政通先生说:“北宋诸儒表现出两大特色,一是他们回归到先秦的子学之儒,以别于汉代的经学之儒;一是经世致用的思想倾向特别强。把这两大特色充分表现于思想者,李觏无疑是重要的代表之一。”[13]

李觏承继晚唐啖助、柳宗元经世致用的精神,“以礼制为立国之大经,富国为政教之标的,他力矫迂远空疏之谈,以事功为天下唱”[14]。他说:“夫道者,通也,无不通也。孰能通之,中之谓也。居东焉,则远于西;南焉,则远于北;立乎中,则四方均焉。故《易》曰:‘黄中通理。’凡卦以得中为贵,兹圣人之意也。有问身之安者,必对以导养也。有问食之美者,必对以牲牢也。言不可不先其大者也。疾偃与床而不肯纳药石,曰人教我以导养矣,可乎?饿踣于地而不肯受糗糒,曰人教我以牲牢矣,可乎?缓急之势异也。古之言王道者,是亦先其大者也。后之执王道者,是以轻药石而贱糗糒,病饿且不救者也。王莽亦尝井田矣,房琯亦尝车战矣,岂不取笑?孔子谓‘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而曰‘无道桓文之事’者,过也。荀卿之非孟子‘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太史公论儒者‘博而寡要,劳而无功’,亦有以也。”[15]

他在理学兴起之初就敏锐地看到了儒家心性派的弱点,指出,凡举一切修己治人之道,莫不以礼为准则:“夫礼,人道之准,世教之主也。圣人之所以治天下国家,修身正心,无他,一于礼而已矣。”[16]“性蓄于内,法行于外。虽有其性,不以为法,则暧昧而不章。”[17]这一论断与荀子相承,荀子谓:“礼者法之大分,群类之纲纪,学至于礼而止,夫是谓之道德之极。”[18]凸显出礼的重要性是儒家政治思想的理论前提。以此为基础,李觏提出义利并重、王霸兼顾的新思想。对此,陈钟凡先生评论道:“吾国儒先,自孟子以言利为非,董仲舒以谋利计功为戒,直至李氏,始起而昌言之。不可谓非政论上一大进步也。”[19]

李觏著《礼论》与《易论》兼及修身与治国两方面,从哲学上接续了从孔子到荀子,再到后唐诸儒经世致用的理论面相。不独如此,李觏也继承了孟子王道、民本思想、法家富国强兵的部分观点等。他的诸多改革措施和施政方法都体现了这一性格特征。《周礼致太平论》十卷五十一篇,依次析《周礼》之义为“内治”、“国用”、“军卫”、“刑禁”、“官人”、“教道”六个方面,并明确点出其意图“岂徒解经而已哉!唯圣人、君子知其有为言之也”。他的《平土书》、《明堂定制图》都是为现实中的统治集团提供理想的政治蓝本。他的《庆历民言》,句句药石,字字规谏。萧公权言:“两宋致用之风气则欧阳修倡之于先,李觏广之于后。李氏之勋名远逊荆公,其立言之富有条理则有过之。”[20]现举《周礼致太平论》要旨,略述如下:

(一)内治:男女之际,人道所重。

(二)国用——其细目如下:(1)量入以为出,节用而爱人。(2)王者以天下为宗,未闻天子有私财。(3)能其事而后可以食,无事而食是众之殃。(4)人无遗力,地无遗利。(5)兴水利,备水旱。(6)简农器,修稼政。(7)禁游惰,重本业。(8)定税则。(9)置平准。(10)商贾不得操市井之权。(11)救凶荒疾病。(12)均力役。

(三)军卫:(1)乡军之法。(2)四时振旅。(3)凡公卿大夫元士之子,必备宿卫,从征役。(4)造兵械。

(四)刑禁:宪令所加,宽孟或异;苟失权时之制,则致远恐泥。

(五)官人:闾胥、党正、州长,月吉或岁时祭祀,属民读法,致其德行道艺,乡大夫三年则大比,而兴贤者、能者。

(六)教道:立人以善,成善以教。移风俗,敛贤才,未不有此道也。

李觏向往“三代”,他理想中的三代表现为:“昔三代之人,自非大顽顿,尽可以为君子。何者?仁义礼乐之教,浸淫于下,自乡徂国则皆有学;师必贤,友必善,所以养耳目鼻口百体之具,莫非至正也。”[21]他提倡回向三代显示了两个与众不同的特色:第一是他根据《周礼》写出《周礼致太平论》,以《周礼》代表着三代文化的最后结晶,因此在详细研究了这部经典之后,提出了系统的改革方案。这种认真的态度在同时代人中是最为特出的。第二是他不仅有托古改制的具体计划,而且还积极地向当世有影响力的人推荐他的各种论著,希望获得施行的机会。他自负能“使三代之道,珠连玉积,尽在掌上”[22]。他不甘以空言自限,而是迫不及待地寻求同道,实现其改革的宏愿。这种积极用世的精神在同一时代的儒者之中也是十分突出的[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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