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么伟大的人物,他们的人格魅力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像维纳斯的雕像一样,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只不过,人格的雕琢不像雕琢石像那样从外向内,而是始于内在的心灵。这种雕琢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偶尔为之,而是日积月累,坚持不辍,水滴石穿,功到天成。孔子的学生曾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论语·学而》1.4)意思是说,我每天多次反省自己,为别人做事有没有尽心尽力?与朋友交往有没有言而有信?作为一名老师,我要求学生做到的,我有没有首先做到?曾子就是每天以这种自我反省的精神,不断改造自己的心灵,不断修正自己的言行,最终成为当时最有成就的儒学传人。
一般人也有反省的时候。可是与曾子相比,这种反省大都不是做在平时,而是在受到外力打击时才被动地反省,比如高考落榜、竞聘失败、事业受阻、婚姻破裂、朋友失和等。一旦时过境迁,很快就把这种反省抛到了九霄云外。小时候,我听母亲讲过一则“寒号鸟”的故事。夏天,“寒号鸟”长着丰厚的羽毛,色彩斑斓,堪比凤凰,别的鸟儿忙着筑巢的时候,它却四处炫耀自己的美丽。等到冬天一到,“寒号鸟”的羽毛就会全部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肉翅膀。每到寒夜,它总会冻得哆哆嗦嗦,哀叹说:“冷死了!冻死了!明天一定做个窝!”可是到了太阳一出来,暖日洋洋,气温回升,它便忘记了昨夜的苦难,高声唱道:“得过且过,得过且过!”到了夜晚,它又可怜地念叨:“冷死了!冻死了!明天一定做个窝!”日复一日,终于有一天,气温骤降,真的冻死了。
重新反思儿时的故事,其中影射了多少现实的人生啊。看来,仅仅反省还是不够的,还要在反省之后,付诸行动。否则,光停留在空想阶段,对我们的人生又会有什么积极作用呢?曾子不光反省自己,而且十分注重以身躬行,更难能可贵的是,凡是要求别人做到的,他首先做到,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感染、带动别人。孔子曾经这样评价他的学生:“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论语·先进》11.18)高柴愚直,曾参迟钝,颛孙师偏激,仲由鲁莽。尽管孔子觉得曾子迟钝,可是临终之时,孔子还是把自己的孙子子思托付给曾子,嘱咐曾子好好教导子思。孔子的确没有看错人,在曾子的耳濡目染,悉心教导下,最终使子思学有所成,并且通过子思的薪火相传,又教出了孟子这样的好学生,使儒家学说,发扬光大,广布天下,流传至今。据说,正是曾子和他的再传弟子将孔子的言行整理成《论语》。另外,曾子还为我们留下了《大学》《孝经》和《曾子十篇》等不朽的儒学经典。曾子因此被后人尊奉为“宗圣”,成为配享孔庙的“四配”之一,与孔子、颜回、子思、孟子并称为五大圣人。
几千年来,向曾子学习的人大有人在,有人受益匪浅,有人却收效甚微。究其原因,前者学的是曾子反省的真功夫,后者学的是曾子反省的表面功夫。曾子反省的真功夫,不仅在反省的表面形式上,更重要的是在反省的内容上。曾子每天是按照一种“正念”在反省:一是“忠”。为人做事尽心尽力。这种事,是指正义的事业。比如,忠于职守,尽心尽力传道授业。二是“信”。与朋友交往讲求诚信。这种朋友是指正直的朋友。比如,志同道合,和衷共济的朋友。他按照儒家做人做事的道德“标尺”,念念在兹,宛如修行,终其一生,打造自己高尚的人格,不断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他每天反省的内容都充满正能量,充满积极向上的人文情怀。
由此看来,做到每天反省、付诸行动,还是不够,关键是你用什么样的“标尺”反省自己。郑板桥胸中有成竹,才能画出一幅好竹子。达·芬奇先有心中的笑意,才会描绘出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曾子心中有个“圣人”,最终他才会超凡入圣成为一位“圣人”。
还有些人也日日反省,但是他反省的方向恰恰与曾子相反。曾子反省的是自己的问题,而他反省的是别人的问题,总是想用道德的“标尺”要求别人,自己怎么会有所进步呢?看来,反省的方向也很重要。
交流思考
1.痛定思痛易,居安思危难,如何养成顺境中反省自己的习惯?
2.结合自己的职业和朋友,“三省”一下,自己哪里做得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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