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第八十章讲邦国建设,讲城邦与城邦之间的关系。有时,毛泽东将其借用过来,讲政党建设,讲党委委员与委员的关系。
1949年3月13日,毛泽东在中共七届二次全会上作了《党委会的工作方法》的报告,其中又引了《老子》中的话。他说:
“互通情报”。就是说,党委各委员之间要把彼此知道的情况互相通知、互相交流。这对于取得共同的语言是很重要的。有些人不是这样做,而是像老子说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彼此之间就缺乏共同的语言。(《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41页)
“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一语,用来指人与人之间很少来往、缺乏交流的状况。
新中国成立前夕,1949年3月5日至13日,中共七届二中全会在河北省西柏坡召开。这是一次极其重要的会议,主要是制定夺取全国胜利和胜利后党所要采取的各项方针政策。在中国革命即将取得全面胜利,在共产党即将成为执政党之时,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和工作方法则显得尤为重要。
在13日全会结束时,毛泽东做了总结讲话。他在讲话中认真全面地总结了党的七大以来中央、地方和军队的工作及经验,阐述了关于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俄国十月革命与中国革命的关系,对党的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的客观规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提出了党委会的十二条工作方法。即:(一)党委书记要学会当“班长”,善于带动党委一班人开展工作;(二)要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来,不要背后议论,要开会解决;(三)“互通情报”,党委各委员之间要把彼此知道的情况互相通知、互相交流;(四)不懂得和不了解的东西要问下级,不要轻易表示赞成或反对;(五)学会“弹钢琴”,要抓紧中心工作,又要围绕中心工作而同时开展其他方面的工作;(六)要“抓紧”,党委对主要工作不但一定要抓,而且一定要抓紧;(七)“胸中有数”,即对情况和问题一定要注意到它们的数量方面,要有基本的数量分析;(八)发“安民告示”,即开会事先通知,早做准备;(九)“精兵简政”,讲话,演说、写文章和写决议案都要简明扼要,开短会;(十)注意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一道工作;(十一)力戒骄傲;(十二)划清“革命与反革命”的两种界限。毛泽东对这十二条工作方法做了系统论述。
在论及第三条“互通情报”问题时,毛泽东提倡党委成员能做到及时沟通情况,交换意见,达到统一认识,步调一致,体现的是团结、协调精神。我们党从成立之初,就把党的集体领导作为一项重要的组织原则执行下来。其间,虽然也有过诸如陈独秀的家长作风和各类宗派主义的存在,但经过党内整风运动的整顿,及时清除了这些妨碍党组织集体领导的因素。坚持党的集体领导,在基层就表现为党委的集体领导,这要求党委成员在决策事情时要进行民主的、开诚布公的讨论和交流,只有做到这点,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做出正确的决策。而要做到这一点,各成员之间在对各自掌握情况的交流与通知就显得非常重要。毛泽东这里所强调的“互通情报”,指的也正是这样一个工作原则和方法。
然而,在党委的实际工作中,仍然存在着与“互通情报”相悖的情况,也就是毛泽东在讲话中所引“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现象。就是说虽然同为党委委员,但在工作中从不交流,从不沟通,各自掌握的情况从不彼此通知,“结果彼此之间就缺乏共同的语言”,这样就必然会在领导工作中产生分歧,在具体工作中产生混乱,最终削弱乃至破坏党的集体领导原则。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毛泽东举例说,比如在1947年下半年以来开展的土改和整党工作中,一些地方还是发生了“左”的偏向。在一些地方,发生因划分阶级成分没有统一的标准和明确的政策界限,把部分劳动阶级(主要是中农)错误地定为地主或富农等现象。这就是毛泽东指出的,对什么是“中农”和什么是“富农”,还有不同的了解的现象。在这里毛泽东指出,发生这些偏向,说明我们的领导干部对政策的理解还存在差异,语言不一致,因而产生了工作上的偏差。产生这种偏差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党内在“互通情报”、互相交流方面做得不够。可见“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做法,不仅党委会工作中力求避免,也应该引起全党的高度重视。
毛泽东引用“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句老子名句,形象地说明了这种现象并婉转地提出了批评,意在提醒党的各级领导干部注重工作中的互相交流,特别是“党委各委员之间要把彼此知道的情况互相通知、互相交流”,不要互不通气,以便取得共同的语言,做好革命工作。
在进行任何一项工作时,都要注意地区与地区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干部与干部之间的协作和联系,必须互通情报,互相交流经验,要有全局观念。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党的统一领导,更好地贯彻执行党的方针政策,同时,也可以取长补短,互相帮助,共同提高,防止工作中出现偏差和失误,永葆党的集体领导的生命力。
当然,毛泽东说的“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一种借用。老子讲此话的本意,是说邦国与邦国之间的老百姓不互相往来;毛泽东说的是党委委员与委员之间不互相往来。他引用老子的话,为那些不通情报、不相交往的党委委员画了一张像,警示他们打破壁垒,“互通情况”,形成共识,形成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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