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罗什入关后,庐山慧远僧团中的一部分弟子亦来到长安求学问道,人物大略如下表:
续表
慧远门下以慧学著称的弟子几乎云集长安。从总体的佛学特色上看,他们的学习有专善一法的,也有以务博为归的,从大乘般若到小乘三藏,戒、定、慧三学都有所关注。弟子们的活动,令长安义学新解源源不断地传入庐山,也使庐山对鸠摩罗什新义的学习与思考情况回馈给了长安,从而为两个僧团之间发生思想交涉提供了条件。
《高僧传·慧远》载:
闻鸠摩罗什入关,即遣书通好……远重与鸠摩罗什书曰:“……先闻君方当大出诸经,故来欲便相咨求,若此传不虚,众恨可言。今则略问数十条事,冀有余暇一二为释,此虽非经中之大难,欲取决于君耳。”[1]
《广弘明集·敬法师诔》载:“(慧远)法师乃奇而纳焉。……于时经藏始东,肄业华右。遂扣途万里,屡游函洛,定慧相晓,致用日微。鸠摩罗什既亡,远公沉世,乃还迹塞门屏居穷岫。”见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2册)[Z].[日]高楠顺次郎等辑.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影印).1983.267。
如上一章所述,支法领为慧远所遣,远行求经,返回后到了长安,协助译经。
慧远有所疑问的“经”指鸠摩罗什新译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及《大智度论》。[2]慧远得到两部经典之后,即用心钻研,不仅为其制序,且完成了《大智度论》的简编本。因得到鸠摩罗什将回国的消息,慧远即把研究新译般若经典时遇到的十多条名相问题,一一提出并修书信向鸠摩罗什请教。[3]这数十条质疑的目录最早出现于《出三藏记集》的《法论》[4]当中,此后,又被编录成《鸠摩罗什法师大义》[5]。在这部书信集中,我们看到慧远法师对“法身”“菩萨妙身”“法性”“色法”等个别佛教名相概念的反复追问。从信的内容上看,虽然鸠摩罗什认真而翔实地解答慧远的每一次提问,但慧远似乎总不能理解这些抽象的解释,一再地针对同一个概念提出相似的问题。如,《大乘大义章·初问答真法身》中慧远问法身如何可见,与色身有何差别;《次重问法身并答》中慧远问对法身来说,业报已经终结,四大的作用也已断灭,则法身的出现如何可能,它凭什么生出;《次问真法身寿量并答》中慧远问常人的寿命依结业而定,菩萨没有结业,寿命如何可定,菩萨可以常住世间的道理何在;《问法身感应并答》中慧远又问法身没有四大五根,究竟如何显现神通妙用,它是否应该有所依托,如果是,那么这依托究竟是什么。
一个人提出的只能是他能够提出的问题,提问本身表达了提问者的存在界限,所以,慧远的提问不可避免地暴露了一种思维方式。后人在《鸠摩罗什法师大义》的序言中说:
宋国庐山慧远法师,公少瞻儒道,擅坚白之名,及脱俗高尚,亦江左须弥。凡所述作,莫非皆是实归之路。默问常安草堂摩诃乘法师鸠摩罗什。……大乘经中深义十有八途,什法师一一开答。[6]
后人以“莫非皆是实归之路”来总结慧远述作的义学特色,这种风格显然来自小乘毗昙学。不过,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慧远的思维方式,而在于他为什么要这样提问。事实上,提问的意义在于寻求一种解决佛教义学上某种困惑的途径。那么,慧远在困惑什么?他希望从鸠摩罗什的回应中得到怎样的答案?他得到了吗?本章试图考察这个问题,并阐明慧远领纳修正乃至走出鸠摩罗什及其弟子所传播的“般若性空”思想的内在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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