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情感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产生的与精神需要相联系的一种高级情感体验,是审美鉴赏活动的重要心理特征。所谓情以物兴,物以情观,它既是审美主体对欣赏对象的主观感受形式,又是支配或诱发主体进行审美活动的原动力。审美情感是审美教育的效应,是情感陶冶、心灵塑造的结果。
1.审美情感
审美情感是以主体的主观体验内容及客体的外部表现形式构成的复杂的生理、心理现象。审美情感之所以区别于一般的情感体验,在于它是普通情感的超越与升华。
审美情感活动总是与具体事物的情状相联系,与事物生动具体的形象相互依存。主体从欣赏对象的感性状貌上发现与自己的某些情感相一致的因素,从而引起欢快、喜悦、遗憾、愤怒、厌恶等各种不同的情绪情感体验,使得我们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因而人们把审美欣赏对象作为抒发感情的载体。一般说来,鲜明生动的欣赏对象,最容易唤起人们的情感态度和体验。但是并非所有的具有审美价值的客体对象都能引起审美主体的情感波澜,某些审美对象也仅仅是使人感到舒畅愉快而已,只有那些与审美主体情感需要密切相关的客体对象才能引起主体的情感体验。如果鉴赏主体有着强烈的情感需要,那就决定了所选择的客体对象必然以其整体形象以及包含的内容意义使主体获得情感的满足。维戈茨基指出:艺术的真正本性总是包含着改变和克服普通情感的某种东西。审美鉴赏者对艺术世界中蕴涵的人类情感进行感受、品味与感悟、评价,就是对人类普遍情感的净化、提升。
审美情感作为一种高级的情感不同于一般的情绪体验,它是在一定的审美观念的支配下产生培养而成的。审美情感与主体的社会生活密切相关,是主体对它们的一种评价、认识和反应。人的自我意识使人并不简单地服从于自己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所形成的情感,还要认识这些情感,鉴别其性质,这就使情感趋向与观念的结合。所以,审美情感与个体主体的理性认识就有着一种内在的联系,是对生活的理解以及对世界的认识与评判。
因为情感与理智的高度融合,主体才能以情感体验的形式对对象作出审美判断,这就决定了审美情感反映着主体的品格和志趣。作为一种审美态度,它涵盖着审美价值、审美判断、审美趣味、审美理想,是主体当下审美活动中审美价值批评的根据,因此可以说,审美判断就是一种情感评价。这就使审美情感具有鲜明的主观倾向性。在审美过程中,主体的情感状态起着主导作用;在美感认识中,人们以自己的情感对审美对象做出不同的认识和评价。而主体形成的不同的情感倾向,会对普遍认为是美的或不美的对象得出相反的评价。
审美需要实际上是一种情感需要,是一种情感追求。审美情感体现着精神追求的本质特征,是审美需要、审美理想的满足。审美情感是人类对审美对象所持有的一种特殊反映形式,其中包括了主体对审美对象理性的、社会性的评价。所以,审美情感是人的一种文化心理状态,是一种社会性的情感。这种人类独有的高级情感,用托尔斯泰的话说,是一种“美学上的情感”。
2.移情体验
体验是人的一种基本的生命活动,生活就是各种经历的体验。审美体验离不开想象和情感因素,所谓以己度物,就是在审美想象中把主观感情与欣赏对象熔铸在一起的体验。
对于审美体验,中国美学认为是一种“以人度物”的现象。人与外界具有情感交流的倾向与功能,所谓心随物婉转,物与心徘徊。“身与事接而境生,境与身接而情生。”[30]情能生境,境能移情,情景相生,这是主体的一种审美深化能力,一种情感体验。这其中主观感情起着主导作用,正如王国维指出的,以我观物,物皆注入我之色彩。在审美活动中不仅是以“情”取舍,而且是各以其情而自得。
西方美学家把审美欣赏活动中的情感体验这种特殊形态称为“移情”。德国里普斯认为审美快感的特征在于对象受到主体的“生命灌注”,自我和对象的对立消失了,对象就是我自己,自我就是对象。审美活动是把自己“感”到审美对象里,主体生活在对象里,从而产生的“自我的欣赏”。“审美欣赏的原因就在我自己,或自我,也就是‘看到’‘对立的’对象而感到欢乐或愉快的那个自我。”[31]
“移情作用”主要产生于人对客观事物的欣赏过程中的两个基本的心理原因:即心境情绪和联想作用。“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是因为“烽火连三月”的战祸,因而“城春草木深”的景象使人心境极为悲凉。吴乔在《围炉诗话》说:“夫诗以情为主,景从宾。景物无自生,惟情所化。情哀则景哀,情乐则景乐。”因而“移情”就是“情景交融”的现象,这种特殊的美感是由于主观情感在想象活动中得到了自由、充分地抒发,对于鉴赏者来说,这种审美心理体验超越了现实功利的单维情感,调动起多种审美心理功能共同活动,把情思意绪在内心深处弥漫、交融,从而达到一种心灵沟通和自我交流。
在审美鉴赏活动中,这种心理体验会使我们有一种亲临其境的感觉,使对象的生活变成了自身的生活。卡冈说:“一个人在阅读小说、观看戏剧、电影和绘画时,在心理上移居到艺术家在他面前展开的幻想的形象世界中去,以自己整个精神世界——想象、体验、思考、回忆和预感的力量——沉溺于其中,开始同自己的角色——奥赛罗和苔丝蒙、奥涅金和达吉雅娜、别谢梅诺夫或图尔宾家族……一起在这个世界中‘生活’。”[32]我们欣赏文艺作品,某一个人物事件能使我们勃发起一种不能自已的热情,这种热情就会把我们抛掷到那个使我们激动起来的人物事件的精神世界里,站在那个人物的位置上经受他所经受的磨难,关心他所关心的事物,思考他所思考的问题,把自己置于特定的生活之中,去体味领悟、寻找发现人生的感觉和意义。
另一种情况是面对无生命、无意识的对象,也会在主体情感机制的作用之下,推己及物,视物为人,在审美幻觉中把对象当作有感觉、有生命、解人意、通人情的对象来看。物之所以具有感情,归根到底是从主体心灵投射过去的。就像波特莱尔所说的,你先把你的情绪、欲念和愁思交给树,然后树的呻吟、摇曳也变成了你的。这种现象在自然审美对象上发生得较多,草木本是生而无知、有质无性的,但自古以来,人们就设比兴以草木写人,所谓“鸟自无言花自羞”,这比单纯地写人更具灵性。柳的形象,出现在不同的诗人笔下,会显现迥异的个性和意趣。贺知章《咏柳》中的柳是春的先驱,美的化身,而曾巩的《咏柳》却写道: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活画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得意便猖狂的小人。
以人度物或曰移情现象的产生在于主体的情感是通过对于对象的想象实现的。面对欣赏对象的一些特征、属性,联想想象的心理活动将其与人的某些思想感情、意志品德、性格活动存在的某种相似之处沟通,而后又把它移注到审美对象上,使之具有了人的感情色彩。在这里,对客体对象的想象可以唤起情绪记忆,最终结果是引起相应的复杂的情感活动。同时,情感活动又会推动想象,使其渗透着情感色彩。这种审美交流的特性要求欣赏者要有“以身体之,以心验之”的独特发现,又要求鉴赏者与审美对象保持一定的审美距离,以审美的态度进入如梦如幻、似是而非的审美境界。既可以歌哭笑骂,动情而发,但又不能把审美境界与现实生活混同,直接宣泄激烈情感,“叫噪怒张”,就失去了审美所可能带来的精神享受。
审美体验所指向的并不是事实世界,而是意义世界,是一种对自身存在的反思,从中去体味领悟、寻找发现人生的意义。体验也是对自身存在的反思。只要我们注意观察自己,就可以研究自己的活动规律、情绪的变化、种种环境与关系的影响。车尔尼雪夫斯基指出,如果我们不去研究只有在我们自身的意识中才能观察到的内心生活活动最隐秘的规律,不以自身为对象来研究人,就永远不会获得关于人的深邃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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