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在时间中获得形态,时间却并不为思想承揽信誉。没有真实意义的思想在时间中消失,而有真实意义的思想则又越超了时间。唐代兴写于24年前并于15年前出版的《语义场导论——人类行为动力研究》如今又修订再版,这再版本身就是这部书所表述思想的真实意义的证明,它超越了15年的时间跨度,况且这又是各类出版物驳杂不堪、各类思想话语众声喧哗的15年。
15年前,当唐代兴深思语言学与生存论话题,并为此博览群书的时候,西方的语言学热潮还没有在中国学术界形成波澜,生存论的思考也只是处于接受阶段,唐代兴却已深思着这类问题,而且把这一深思系统地表述了出来。这得力于他当时的学术敏感与勤勉思索,也得力于他的哲学秉赋——我相信人的秉赋是有先天差异的,但更相信后天的努力才使秉赋成为秉赋。15年过去,这些当年敏感而勤勉的学术结晶超越时间地证明了自己的真实意义时,它就更有了深刻的思想价值。
唐代兴在西方语言学那里所体悟到的不仅是语言规则、语言结构与语言转换生成,也不仅是语词意义的结构问题和语词变化的历史原因问题,他更深刻地把握到的是形式化生存这一人类生存的本体特征及由此建构的一个逻辑严谨的思想体系。唐代兴以生存为逻辑起点认为人类生存就是形式化的生存,人既要把生存过程形式化于他的生存对象,在对象那里留下生存印迹,他又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形式化,在生存形式化中他面对并自觉自己的生存,使生存可以形式地传承,从而成为历史传承;同时,也使生存可以形式地交流,这是超越时空定性的现实交流。人的生存在形式化中成为生存的人,而形式化即符号化,语言是生存的符号化,人的各种可以感知的行为形式以及行为印迹,也和语言一样,是生存的形式化。
生存的形式化所以促成传承与交流的现实生存并因此成为现实生存,又总是因为它被历史生存与现实生存的意蕴所充实,这充实着生存形式的生存意蕴,即所谓语义。唐代兴由语言而及于语义的思考,不止于语言是语义的表达或传达,他强调指出,语义无所不在地规定着语言的生成,亦即语义规定着生存的形式化同时也就规定着生存。在这里,唐代兴深入到差异性生存这个层面,他指出,不同时代、不同民族、不同群体乃至不同个体的差异性生存,还差异于他们有各自的语言规定性,即不同的语义规定着不同的生存,不同的生成又形成不同的语义,这里有一种生存语义与生存相互作用、相互规定、相互生成的关系。不过,由于语义更是一种历史凝聚的产物,因为它对于现实生存而言,具有前在与潜在的历史规定性。
语义以“场”的形态存在并发挥作用,这是唐代兴语义场论的重要理论部分。他对语义场的存在形态作了4点概括,即“(1)语义场是一种普泛化的人类生存现象,它弥漫于人的生活的每一角落,笼罩、支配、滋生着人类此在生存状态和现实生活行为;(2)语义场是一种网络的深度性生存现象,每一个生活个体都无可逃避地为多种语义场所网络、笼罩和恃有;(3)语义场总是在相对稳定中流变不居,对于任何生活个体来讲,其思想、情感、行为的‘器质性’改变,都是恃有他的语义场流变的行为呈现;(4)人类是求交流和沟通的生命场,在任何人的场所,交流行为的成功与否都取决于语义场的沟通与否,语义场是人的思想、情感,行为沟通的前提,又是疏离人的思想、情感、行为的现实阻碍力量”(《语义场导论——人类行为动力研究》,第67页)。从唐代兴的语义场研究,能看出他重要的方法论特征,即突破了或超越了西方传统形而上学理性对于确定的、稳定的、静止的、封闭的研究对象的把握方式,而是在模糊性、动态性、变化性、生成性及敞开性上把握生存及生存的基本规定性。就此而言,唐代兴的哲思更富于中国传统智性。而且也还是在这一点上,他的语义场论对当下建构中国特色的哲学思想及哲学主体性,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唐代兴的语义场论能够在语言学和生存论框架中体现出充分的哲思转换的灵活性与对于西方众多学说的批判性,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对自己的哲思主体性的坚持与开发。他的学术研究很少有近些年来不少国内学者对西方学说亦步亦趋、生搬硬套的倾向,他倾力开发与建构的是自己的主张,并努力使自己的主张建立在深厚的学识基础上。
15年过去了,唐代兴还像当年一样朝气蓬勃,充满学术热情,同样地勤奋,同样地乐于求索。他奠基于语义场论的思想已经延伸到他不断求索的其他领域,社会学领域、伦理学领域、美学领域等等。他的研究体现他学术视野的开阔与学术情怀的博大;而他的这套仍在建构的思想体系,又验证着他语义场论中很多观点的深度与不断生发的活力。
高楠
二○一三年七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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