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书》既是康有为在1901至1902年避居印度时所撰,以后又经修订,为什么他要倒填年月,说是1884年即撰有此书?我认为主要是:
第一,康有为将大同思想的孕育时期和《大同书》的撰期混为一谈。本来,一部论著的撰成,总要经历一段摸索过程。溯述其思想的酝酿发展,未始不可;但明明是后来的撰述,却说在孕育时期即已撰成,也就不能说是符合事实。
从《康南海自编年谱》看来,他在1884年曾“俯读仰思”,孕有一种“大同境界”;但也只是开始接触这一课题,没有撰有《大同书》。他在政变前虽曾撰写《人类公理》,但它不等于就是《大同书》。《人类公理》只是要求“平等公同”,还没有将《公羊》“三世”和《礼运》“大同”、“小康”学说糅合起来,因而只是叫做《人类公理》,还没有“大同书”的定名,当然更不可能说这时已有《大同书》了。
第二,康有为将大同思想的孕育时期和《大同书》的撰期混为一谈,又是为了表示“冥心孤往,一无剿袭,一无依傍”。
任何一个人的思想,总不是孤立发展的,随时会受到传统的、外来的思想影响,康有为却将自己装扮为“冥思孤往”者。例如,他明明受了廖平启示,从事《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的撰述,却说是“阅二千岁月日时之绵暧,聚百千万亿衿缨之问学,统二十朝王者礼乐制度之崇严,咸奉伪经为圣法,诵读尊信”,只是到了他才能“发奸露覆”[2],“扫荆榛而开途径,拨云露而揽日月”[3],说是自己创造发明的。
由于康有为的援引今文,是在1889—1890年与廖平初晤之后,为了表明自己“一无剿袭,一无依傍”,就得填在1886年《今古学考》刊行以前。又因为他在1884年“秋、冬”,独居一楼,万缘澄绝,俯读仰思,至十二月,所晤日深”,正是“冥心孤往”的借口,于是倒填年月,说在刚刚孕育“大同境界”之时,即已撰有《大同书》了。
《大同书》的成书年代的核定,是评价《大同书》的重要关键。因为中国近代历史的发展是那么迅速,康有为在这一时间内的政治态度又有很大差异。如果迷惑于他的倒填年月,那就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注释】
[1]康有为:《不幸而言中不听则国亡序》,1917年11月,见《康有为政论集》,第1016—1017页。
[2]康有为:《新学伪经考·序目》。
[3]康有为:《孔子改制考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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