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东方五千年,创造了中国文化。中国文化虽然经历了盛衰变迁,但始终延续不绝。这就足以证明,中国文化必然有其优秀传统。从16、17世纪以来,中国的科学技术落后了,中国没有能够自己创造出近代实证科学。这也足以证明,中国文化具有一定的缺点。中国文化在近代的落后有其经济、政治的原因,也必然有其思想根源。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如何?其主要缺点何在?这都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一)刚健自强的基本精神
过去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文化是柔静的文化。应该指出,这是从表面看问题。道家宣扬柔静,老子“贵柔”,周敦颐提倡“主静”,固然都有一定影响,但这不是中国文化的主流。仅仅推崇“柔静”,是不可能创造出灿烂的文化业绩的。作为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的,应是刚健有为、自强不息的思想态度。孔子重视“刚”,他的生活态度是“为之不厌”(《论语·述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同上),这是一种积极有为的态度。孔子的这些思想,《易传》有进一步的发展。《象传》提出“刚健”观念,赞扬刚健精神,“刚健而文明”(《大有》),“刚健笃实辉光”(《大畜》)。《易传》提出“自强不息”的原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易传》倡导的“自强不息”精神在中国历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激励着古往今来进步的政治家、思想家、科学家奋勇前进。现在多数哲学史工作者都认为《易传》是战国时期的作品,但在历史上,从两汉以至近代,多数学者认为《易传》是孔子撰写的著作,所以“刚健”学说是以孔子的名义在历史上起作用的,成为中国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则。
儒家的刚健思想与道家的柔静思想并行对峙,但刚健思想占有主导地位。王弼注《易》,以老解孔,释《复卦》“复其见天地的心乎”说:“凡动息则静,静非对动者也,语息则默,默非对语者也,然则天地虽大,富有万物,雷动风行,运化万变,寂然至无,是其本矣。”这把寂静看作绝对的。程颐注《易》,矫正王弼的观点,他说:“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识之?”(《周易程氏传》)这肯定了动的重要性。
墨家的生活态度比儒家更积极,“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庄子·天下》)。墨家的苦行主义难以普遍推广,汉代以后,墨学中绝了。在中国文化发展中起主导的还是孔学。到了近代,孔学也过时了。
(二)以德育代替宗教的优良传统
孔子学说还有一个精湛的观点,即“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论语·雍也》)。这可以说是以道德教育代替宗教。《论语》又载:“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论语·先进》)“事人”、“知生”是道德修养问题,“事鬼”、“知死”是宗教家的问题。孔子不愿谈论鬼神和死后的问题,显示了对于宗教的冷淡态度。孔子以后,孟荀以至宋儒都继承了孔子的这种观点,从而形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特点。
(三)德力相离的不良倾向
孔子鼓吹道德教育,但不能认识德与力是相辅相成的。墨家强调“竭力从事”(《墨子·天志上》),把“力”看做实行道德的一个条件。在这一问题上,墨家是正确的。墨学中绝,墨家尚力的学说没有得到发展。中国传统文化,偏重道德的提高,相对忽视力量的培养。事实上,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是相成互济的,如果物质力量虚弱不实,精神境界也就难以提高。以力压人,以势凌人,是不文明的现象。没有物质基础的道德说教,也是起不了实际作用的。
(四)继往与创新的关系问题
孔子自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论语·述而》),这种学风对于保持历史遗产起了积极作用,但是也引起了因循守旧的不良倾向。墨子主张述而且作,“古之善者则述之,今之善者则作之,欲善之益多也”(《墨子·耕柱》)。这种态度较孔子“述而不作”为进步。但墨子又说:“吾言足用矣,舍吾言革思者,是犹舍获而攗粟也。”(《墨子·贵义》)主张自己创新却反对别人创新,这就不好了。
汉代独尊儒术以后,经学占据了统治地位,相对束缚了人们的独立思考,阻塞了探索未知领域的前进道路。除少数学者之外,多数人都缺乏创新精神。在西方近代初期,不打破神学的统治就难以革新,伟大的先行者培根为此提出“四假象说”;在中国,不打破经学的束缚也难以前进。中国近代学术远远落后于西方,因循守旧的习气窒息了创新的生机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创新即发现新情况,揭示新规律,发明新器具,从而开阔发展的新阶段。文化的发展离不开创新,但是创新仍应以前人已经取得的成果为基础。康德在哲学认识论领域开创了伟大的“哥白尼革命”,调和了由来已久的经验论与唯理论的冲突,即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到的更美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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