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欠缺、终结和整体性
在这一节中,海德格尔透彻分析了“终结”的不同意义,以为死亡概念获得一个对照反衬。到目前为止,关于死亡我们已经明白了三点:(1)死亡始终欠缺着(我们没有“体验”过它),(2)我们的终结就是我们不再在此,(3)我们向终结的存在是不可替代的。对应于这三个论点的概念就是欠缺、终结和整体性。海德格尔在这一节要把它们放在一起来进一步申论。
海德格尔一上来先告诉人们:在这个研究的框架内,描述终结与整体性的存在论特征只能是初步的。因为要充分完成这个工作不仅要表明一般终结与一般整体性的形式结构,还同时要条分缕析它们在各个可能领域中的结构变异,消除它们的形式,让它们各自与特定内容的存在者相关,结构上则根据这些存在者的存在而定。也就是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描述终结与整体性的一般形式结构的任务,而是要对它们在各个领域中的表现进行具体的现象学描述。
要完成这个任务,首先要求充分明确而积极地解释此在的那些将一切存在者进行领域划分,如生物学、生理学、人类学等等领域的划分的存在方式。这些划分不是“天然的”或“科学的”,而是出于此在的存在方式。但理解这些存在方式要求一个明晰的一般存在的观念。这是《存在与时间》一书的根本目标,现在还谈不到。因此,合适地从存在论上分析终结和整体性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任务,它不仅会因为主题过于宽泛而失败,也会由于一个原则上的困难而失败,这就是要完成这个任务恰恰必须把这个研究在寻找的东西,即一般存在的意义预设为我们已经发现和熟悉的东西。这就是说,这个困难是由存在论问题本身的释义学结构造成的。也因为如此,它原则上是一个可以解决的困难。
海德格尔在这里主要感兴趣的是终结与整体性的种种演变,因为它们是此在的存在论规定性,它们将导致一种源始的对此在的存在论解释,而此在则是通向一般存在意义的必由之路。也因为这个存在论任务,海德格尔始终着眼于此在的生存论状况,这个存在论的着眼点决定了,不是任何终结概念和整体性概念对于这个任务都是合适的。恰好相反,那些在我们考虑终结与整体性问题时最先出现的终结和整体性概念,可能在范畴上仍然是不确定的,即未必专门是对此在而言的,有可能是指现成事物的终结和整体性,或动植物的终结和整体性。因此,必须试着去决定,它们在存在论上多大程度对此在并不合适。拒绝这样的概念不能是消极的一拒了事,而必须发展为积极地将它们归到它们特殊的领域中去。这样的终结和整体性概念虽然不适合此在,但并不与此在毫无关系,它们是此在终结与整体性的变异,因而是此在生存论的要素(Existenzialien),我们正是通过它们来理解终结和整体性,将它们归入特殊的领域,就是将它们排除在合适的终结和整体性概念之外,实际上这就巩固了我们对终结与整体性的理解,这将保证一个对死亡的存在论解释的可能性。
从上述海德格尔对分析终结和整体性任务的描述来看,这个任务跨度很大,涉及不止一个领域,不可能通过演绎的方法得到。相反,海德格尔认为应该从此在本身获得它走向终结的生存论意义,并指出这种“终结”如何能构成生存着的那个存在者,即此在的整体存在。对于此在的整体存在来说,终结是根本性的,没有终结就没有此在的整体存在。这里关键是要记住“终结”(Ende)在海德格尔这里是一个专门的存在论概念,而不是一个普通名词。
接着海德格尔概括了到目前为止他就死亡提出的三个论点:(1)只要此在存在,它就有一种尚未,它将是这个尚未,但这个尚未始终欠缺着。(2)尚未终结之走向终结(即消除存在上的欠缺)有不再此在的特征。(3)走向终结包含一种不可替代的存在样式,任何此在在此存在样式上是不可替代的。这三个论点构成了此在整体存在结构的三个基本特点,隐隐对应于此在时间性的三个维度:未来、过去和当下。时间性就是此在的整体结构的另一种说法。
海德格尔接着详细分析了这三个论点。海德格尔说,在此在身上有一种持续的“不完整性”,它随着死亡而告终,这是无法否认的。“不完整”,就是“还没有”,就是“尚未”;所谓“持续”,就是只要此在存在,就有这种“尚未”。海德格尔把这种“不完整性”或“尚未”称为“现象的事实”,即存在论事实,它属于此在。现在海德格尔要问:难道不应该把这个现象的事实解释为欠缺?但是,在谈论欠缺时,要注意是与什么存在者有关,因为“欠缺”这个表达式的意思就是某物属于一个存在者,但却尚付阙如。欠缺作为阙如是由于某种归属性。海德格尔以债务为例来说明。一笔债务中有待结清的余额就欠缺着。债主还无法支配欠缺的那部分款项。还债就是消除欠缺,就是余款到位了,或者说,通过还款,尚付阙如的部分被补上了,所欠的总额收齐了。海德格尔从这个例子中得出结论说:欠缺是指属于一起的东西还未到齐。用存在论的术语说,就是有待收拢的部分还不应手。“应手”不“应手”是对非此在的存在者说的,而海德格尔在这个例子里用了这个术语,当然不算错,因为它涉及的是钱,而非此在,但却足以使我们警觉它的局限性。这恰恰也是海德格尔举这个例子的用意。他告诉我们,那些还未收到的钱(还未应手的东西)并不因为它们尚付阙如就有自己的存在方式;相反,它们的存在方式与应手之物的存在方式是一样的。已经收到的欠款并不会因为剩余的部分到位了而改变它们的存在方式。那只不过是通过还清欠款余额而付清了尚有欠缺的欠款总数而已。不管欠款总额是否收齐,即是否尚有欠缺,那个存在者(即那笔欠款)的存在方式,即应手的存在方式,是不变的。海德格尔把欠款的(收)齐与以此为基础的未(收)齐的特征用“总数”(Summe)一词来描述。这显然是要凸显它与此在“整体性”的根本不同。
但海德格尔首先是要指出那种以齐为基础的不齐的存在模式,即作为欠缺的阙如,与此在的尚未(das Noch-nicht)根本不是一回事,决不能将它从存在论上规定为尚未。“尚未”是可能的死亡,它属于此在,而绝不会属于应手之物。此在这个存在者一般没有世内的应手之物的存在方式。与应手之物不同的是,此在这种存在者在“它的过程”中存在,直到这个过程完成,也就是说,它的存在具有时间性的特征,因此,它的齐全即它的整体性不是通过在已经它本身的某个地方、以某种方式应手存在的存在者逐步累积起来的。对于一笔欠款来说,债主陆续将它收齐,就算“齐”了。可此在并不是在“尚未”被消除了它才完整地存在。恰好相反,那时它已不再存在了。此在总是在它的尚未属于它时才生存着。照理说,话说到这里,此在整体存在的特殊性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海德格尔觉得还应该提出一个问题,就是是否有这样的存在者,它可以有某种尚未,但却不一定有此在的存在方式?回答这个问题是要解决“尚未”这个存在论概念的专属此在性。
人们首先会想到月亮,月有阴晴圆缺,它可以由缺而圆,也就是说,它的尚未可以随着遮蔽它全貌的阴影的克服而缩小。但这时它没有尚未了,它始终还是作为整体现成存在着。这显然与此在不同,此在绝不可能作为整体存在。海德格尔这里特意用“现成存在”(vorhanden)一词,是提醒他的读者,月亮的存在方式究竟为何。且不说即使月圆之时我们也无法将它整体把握,尚未(尚未被整体把握)在这里不是指属于一个整体的各部分没有收拢在一起,而是指我们对月亮的知觉把握方式。由于这种知觉把握方式,我们只能部分而不是整体把握月亮。也就是说,月亮的这种“尚未”并不属于它的存在,而是属于我们的存在。就它的存在方式而言,它始终是整体存在的。
可属于此在的尚未就不同了,它不只是自己的经验和陌生的经验都不能把握的临时和偶尔的东西,而根本就是还不“现实的”东西。因此,它不能像月亮的“尚未”那样与我们的知觉方式有关,而是与我们的存在方式有关。海德格尔马上点明了这一点:问题不在于如何把握此在的尚未,而在于此在的存在和不存在。这意思是说,这里涉及的不是认识论的问题,而是此在的存在论问题。此在本身必须成为,即是它还不是的东西。虽然这种德国哲学典型的绕口令式的表达方式让不少人头痛,但却是不得不然。此在既非应手之物又非现成之物,而是一种可能性,即它还不是的东西;否则,它就是现实实在的东西。这里,“它还不是的东西”(was es noch nicht ist)不是某种实在的东西,而是某种可能的存在方式。此在的这种还不存在的可能的存在方式,不太容易界定。海德格尔认为只有通过比较的方法才能办到,而为了能通过比较确定此在尚未的存在,我们必须考察那个存在方式有生成的存在者。这就表明“生成”(Werden)不属于此在的存在方式,此在的存在方式虽然不是现成性,但也不是生成,而是一种可能性。生成却不是一种可能性,而是现实性。
海德格尔以不成熟的果子日趋成熟作为存在方式有生成的存在者的例子。果子成熟的过程不是尚未现成的东西一点点变成现成的过程。是果子自己使自己成熟,这种使自己成熟就是果子作为果子之存在的特征。对于它的成熟来说,所有可设想的附加给它的东西都无能为力,只有果子自己才能使它自己成熟。这种说法似乎和中国人都熟悉的内因是主要的,外因是次要的,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很相像。实则不然。成熟不成熟都是指果子的存在样式,而不是指果子的现成状况。不成熟就是果子的尚未,因而它不是外于果子的他者,仿佛可以与果子漠不相关,而只是现成地在果子上或与果子同在,就如同一只蜜蜂与果子的关系。不成熟是果子特殊的存在方式,或以特殊存在方式存在的果子。
海德格尔接着将不成熟的果子与尚未欠缺的款项总额相比较。没有收齐的钱款总额作为应手之物与尚付阙如的未应手的欠款余额是漠不相关的,一个是应手之物,一个还未应手,这是两种不同的存在方式,无法相提并论。所以,严格讲,它与它既不能漠不相关,也不能休戚相关,而是谈不上相关不相关。而果子的成熟与不成熟则完全不同。成熟对于不成熟这个它自身的他者来说绝不是漠不相关的,而是成熟的就是那个不成熟的果子。不成熟的尚未已经包括在果子本己的存在中,而不是外在于这种存在的东西。不成熟不是像“颜色不好看”这样随意的规定,而是果子存在的构成要素。此在的尚未与此相当,只要它存在,就已经是它的尚未。无论在果子还是在此在那里,尚未都是它们存在的构成要素。
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果子这种存在方式中有生成的存在者与此在的存在方式是完全一样的。海德格尔接下来就要分析此在之存在方式不同于果子的存在方式之处。通过这种比较分析,海德格尔揭示了此在存在的独特性。
此在的尚未,也就是此在的不完整性,海德格尔把构成此在这种不完整性的东西叫做“先行于自身”,也就是“在自己前面”。在日常语言中,“先行于自身”简直不知所云,但在海德格尔的语言中,它不过是指此在总是有其生存的可能性,这种生存可能性是它的先天规定,作为它的先验规定,当然先于此在,没有生存可能性就没有此在。“先行于自身”的说法尽管是一个非主体性的思想,却仍然有先验哲学的明显痕迹。可能性就是尚未到来的东西,这种尚未显然不同于总额上的欠缺,也不同于还不能到手的东西。它是一种尚未,是每一个此在作为此在都不得不是的东西。也就是说,此在就总是尚未,尚未完成、尚未终结、尚未死亡。在将它与果子的不成熟相比时,固然也有某种一致的地方,但根本上是不同的。海德格尔说,如果看到这种不同的话,就会看出之前他关于终结和完结所说的话是多么不确定,因为它并没有将此在的终结的特征给描述出来。这是海德格尔接下来要做的事。
海德格尔承认,逐渐成熟是果子特殊的存在,但也是一种尚未的存在(还没有完全成熟),就此而言,它形式上与此在是一致的,逐渐走向死亡(去死)的此在也是尚未。但这两者的尚未都得进一步界定。道理是显而易见的。作为“终结”的成熟和作为“终结”的死亡,它们的存在论结构是不一样的。成熟是果子的圆满完成;但死亡就不能在这个意义上说是此在的完成。当然,人们可以说,此在在死亡时走完了它的人生行程。但这与果子的成熟还不一样。不一样在于,当果子成熟时,它穷尽了它的一切可能性。而当此在死亡时,它并没有穷尽它的一切可能性,而是被夺走了它的可能性。果子成熟意味着它完成了自己;但“未完成”的此在也终结了。作为可能性,此在永远是“未完成”的。至于成熟与否,那就另当别论。此在不需要到死才成熟,它可能在终结之前已经超出成熟了。这就是说,“成熟”与“终结”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果子的成熟碰巧是在其终结之时,而此在则根本不是这样。此在多半在未完成时就终结或崩溃和精疲力竭了。这与果子正好相反,果子在终结时处于它的最好状态,而此在则反是。也就是说,此在的终结与果子的终结意义是不一样的。
由此海德格尔得出结论:完结并不必然是说完成自我。他关心的问题是:究竟在何种意义上必须把死亡理解为此在的完结?这个问题上面的分析并没有回答。而如果它得不到回答的话,我们就无法理解此在死亡的存在论意义。
终结的意思首先是“停止”,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在海德格尔看来,不同存在者的“终结”其存在论意义是不同的。雨停了,意思是说它不再现成存在了。路到头了,但这种终结并未使路消失,而是将路规定为这一条现成的路。“终结”在雨和路那里的存在论意义是不同的,前者的意思是从现成状态过渡到非现成状态;而后者恰恰是因为“终结”才现成存在。后一种“终结”可以是决定了一种未完成的现成事物,如正在修建的路中断了;也可以是现成事物的结束,如一幅画的最后一笔。如果“终结”在不同的存在者那里有不同的存在论意义,那么当然不能将此在的“终结”与其他存在者的“终结”等量齐观,而应注意它的存在论特殊性。这才是海德格尔在此分析“终结”存在论意义的根本目的。
前面讲到果子的完成,这里又讲到事物的结束(Fertigwerden),但作为结束的终结并不包括完成。也就是说,终结未必需要完成。相反,无论什么有待完成的事都将达到它可能的结束。完成是基于结束的一种结束的样式。结束不必是完成,完成一定是结束。这不是任意说的,而是出于事物的存在方式。它(完成)本身只有作为一个现成事物或应手之物的规定才可能。也就是说,完成是非此在的存在者的存在方式,此在是不能完成的。
终结还有一个意义,就是“消失”。这种意义的终结也会随着存在者存在方式的不同而变化其意义。例如,雨终结了,就是雨消失了。而面包终结了,就是说面包吃完了,不再能作为应手之物被我们支配了。这两个例子告诉我们,“终结”在现成事物和应手事物那里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但所有这些终结样式都不能用来适当地描述死亡——此在的终结的特征,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终结样式。如果按照上述那种终结方式的意义来理解作为完结的(去)死(Sterben)的话,那就把此在设定为现成事物或应手事物了。无论是现成事物还是应手事物,都不是可能性。而海德格尔在这里用Sterben这个动名词,虽然它是Zu-Ende-sein(完结),但是正在进行的完结,这是要暗示此在之本质的存在可能性。既然是可能性,就不可能是完成:在死亡中,此在既未完成,也未简单地消失,也未结束或作为应手事物可被我们支配。这就是说,上述种种终结样式对此在来说一概不合适,虽然人们很容易以上述的某一种终结样式理解此在的死亡。
只要此在存在,它就始终已经是它的尚未,因此也已经始终是它的终结。第一句话容易理解,第二句话就有悖常识了。因为一般人总是将“终结”理解为“不存在”;况且,既然此在是“尚未”,怎么可能是“终结”呢?“终结”与“尚未”不正是相反的吗?但海德格尔有他独特的解释。他说:死亡所意指的终结不是指此在的完结,而是指这个存在者的某种向终结存在。海德格尔在其《存在与时间》的样书上于此处“而是”旁注道:“作为(去)死的死亡”(der Tod als Sterben),意思显然是说,他这里说的死亡是一个正在进行、尚未结束的过程,因为一旦结束,此在就不复是此在。死亡是一种此在一存在就接受的(去)存在(zu sein)方式。也就是说,此在始终处于向死存在的过程中。“人甫一降生,就立刻老得足以去死。”海德格尔用这句引文来说明这一点。
终结作为此在存在的一个要素,不是一切的结束与完成,而是向终结存在。这对于习惯了“终结”的日常语义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海德格尔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说需要根据此在的存在方式从存在论上加以说明。在日常语言中,“尚未”就是没有“终结”,一旦终结就谈不上尚未,“尚未”应该在“终结”前。然而,海德格尔是从生存论意义上来谈“尚未”的,所以他指出,只有根据终结的生存论规定才能理解尚未的生存论存在的可能性,即尚未就是终结,是作为“向终结存在”的终结。“生存论存在”就是“去死的存在”。当海德格尔把死亡(去死的存在)规定为此在存在的核心要素时,他才真正解决了此在的整体性问题的难题。此在不能经验自己的死,而当死到来时它已经不存在了,因此,此在似乎无法谈它的整体性。可是,一旦将死亡确定为此在存在的结构要素的话,我们就可以谈论此在的整体性,因为此时死亡不是一个经验事实,而是一种此在的结构性要素。只要应该通过作为“终结”的死亡构成,那么从生存论上澄清向终结存在(即死亡)就给我们提供了界定谈论此在整体性的可能意义的充分基础。海德格尔承认死亡对于此在的整体性的关键作用,但他通过从存在论上界定死亡的意义来解决此在的整体性难题。
海德格尔解决此在整体性难题的思路是:从澄清尚未的存在论意义出发,然后描述终结的存在论特征,到理解此在的整体性。在交代了这整个思路后,海德格尔马上声明,这还不能导致他的目标。它只是从反面表明,不能把每个此在都是的那种尚未解释为欠缺。也不能不合适地将终结规定为完结,因为终结是此在生存着向它存在的可能性。既然这种根据日常语义和常识的理解行不通,那么就应该反向思考,从相反的方向来进行。具体而言,就是按照此在的存在状况的明确方向,正面描述尚未、终结和整体性这些现象的特征才可能成功。但要明确正确的方向,还需要通过从反面反对种种在存在论上与此在相悖的歧途来保证,具体做法是:洞察终结结构和整体性结构都属于哪些领域。这是海德格尔接下来要做的事。
到目前为止,海德格尔是从反面排除对尚未、死亡和终结非存在论的理解。下面他要正面解释它们了。他在这一节的最后告诉我们,他要正面来通过生存论分析解释死亡及其终结特征,而其指导线索则是迄今已经获得的此在的基本状况——操心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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