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实论和唯名论

第二节　唯实论和唯名论

我们所谈论和思考的对象可用各种方法来分门别类。我们用颜色来分类，从而，我们有红色的对象、黄色的对象和蓝色的对象。我们按照形状分类，我们就有三角形的对象、圆形的对象和正方形的对象。我们根据种属分类，我们就有大象、橡树和草履虫。上述起作用的分门别类是我们日常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不涉及这些分类，我们几乎不可能想些什么或说些什么，也没有什么可当作经验了。大概每个人都会承认，某些分类的方式反映了人的兴趣、目标和价值，但是，很少有人否定我们的许多分类法是由对象本身确定的⁽¹⁾。不是因为我们任意地把一些对象叫做三角形的，另一些对象叫做圆形的，其他一些对象叫做正方形的，这些对象才分别是三角形的、圆形的和正方形的。同样如此，大象、橡树和草履虫的存在并不仅仅是人类思想或者语言的结果。正因为它们就是这些样子，人类思想或者语言才反映出关于这些对象的预先给定的事实。

这样，事物之间的客观相似性是存在的。在按照我们的方式去分类事物之前，日常生活中熟悉的对象已具备特征、特性，或者属性。这个命题不是出自某个形而上学的理论。恰恰相反，根据常识它是真实的，但是它已导致了重要的哲学研究。事实上，形而上学的最初问题之一就是，对于上述常识真理，是否存在某种普遍的解释。假定某些对象具有相同属性是个事实，譬如说，它们都是黄色的。比这个事实更基本的或者更基础的事实存在吗？正因为这个更基础的事实，那些对象才是黄色的。如果该事实存在的话，是否可以把这个实例一般化？换言之，在任何属性相同的情况下，是否存在一个非常一般的种类或者形式？正因为非常一般的相关种类或者形式是存在的，某些对象才有相同的属性。

对此问题，柏拉图在《巴门尼德》中提出了肯定的回答，他说，“由于某些理念（Form）的存在，另外一些事物才分有这些理念，从而这些理念被用来称呼这些事物，因为这些事物分有相似、巨大、美丽或者公正，它们才变成相似的、巨大的、美丽的或者公正的。”⁽²⁾这儿所建议的乃是解释属性相同的一般公式。它告诉我们，凡当一些对象，从a到n，具有相同属性，对象Φ和关系R都存在，并且每个a到n的对象同Φ有关系R，当a到n的对象具有相同属性，譬如美丽的或者公正的等等，正由于它同Φ有关系R。后来，从柏拉图起，许多哲学家发现这个公式很有吸引力⁽³⁾。他们不一定使用柏拉图的语言。当柏拉图说事物分有一个理念，他们却说，这些事物例示、展示，或者例证一个性质、性能、或属性。尽管如此，他们所推荐的解释形式同柏拉图的建议一模一样。不同的事物以某种方式被表象或者表征，正是由于它们同相关的性质或特征有一种关系。属性相同基于一种特征或者性质，它被具有该特征的那些事物所共有或分享。

凡是赞成柏拉图公式的哲学家，在传统上，已被叫做形而上学上的唯实论者或简称为唯实论者⁽⁴⁾。虽然许多哲学家认为上述解释很有吸引力，但是柏拉图式的解释也有它的批判者。这些批判者已被称之为唯名论者。他们提出，柏拉图公式所蕴含的形而上学机制存在深刻的概念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对于属性相同，有些唯名论者要求一种完全不同的理论解释，它根本不涉及分享或共有的实体，另外一些唯名论者则要证明，对这个问题的理论解释完全不需要，属性相同这种现象是个不能进一步分析的基本的或基础的事实。唯实论者和唯名论者之间的争论也许是形而上学领域内最悠久而持续的辩论。当然，这个争论的议题如同形而上学的任何课题一样的重要。我们必须把这些议题搞清楚，我们的起点是试图勾画出贴上不同标签的形而上学唯实论的主要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