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而上学唯实论之本体论

第三节　形而上学唯实论之本体论

形而上学的唯实论者要坚持，关于属性相同的充足解释预先假定两种存在类型或范畴之间的区别：所谓的个别和一般之间的区别。个别这个范畴包含非哲学家通常所说的“事物”，即具体的事物，譬如个别的人、动物、植物和非生命的物体。唯实论者告诉我们，个别的特性是每一个别在某一给定的时间占据单一的空间。恰恰相反，一般被当作可重复的实体（entities，entities的另一种译法是“事体”。——译者注）。唯实论者的典型说法是，在任何一个给定的时间，一些在空间上不连续的不同个别可以整个地和完全地展示或者例证在数目上单一的一般。所以，在同一时间，不同的人可例证同一个美德，不同的汽车可同时例证相同的形状，在一个给定的时间，不同的房屋可例证完全一样的颜色。美德（virtue）本身、形状本身和颜色本身都是一般。唯实论者声称，由于这些熟悉的个别共同例证了单一的一般，它们才有相同的属性。所以，存在着一些不可重复的实体，它们与可重复的实体有一种特别的关系。这个事实为日常世界内熟悉对象之间的属性相同奠定了基础。

通常，唯实论者宣称，一般有不同种类。在我们已提到的所有事例中，牵涉到的是所谓的一元的一般。个别单独地或者一个一个地展示这些一般，但是，还有关系这类一般，一些个别在它们的相互关系之间例证这类一般。因此，当一个事物和另一个事物的距离是一英里时，这对个别例证了相距一英里这个实体。该实体就是一个一般，在任何给定的时间，许多对事物可以这样联系起来。同样如此，相邻是两个事物间的空间关系，即一个事物在另一事物的旁边，相邻也是一个一般。很多对事物可以处于这种关系。这两种关系被称为对称关系，对于任何一对事物a和b，a同b处于某种关系，反过来，b也同a处于同一种关系。但是，不是所有的关系都是对称的。许多关系是这样的，仅当某对事物位于一种次序，它们才处于这类关系。因此，作为某某的父亲是一种反对称的关系：如果一事物a是另一事物b的父亲，那么，b就不是a的父亲。正像逻辑学家所说，该关系是一个次序对，〈a，b〉（a和b只可处于这个次序），它展示了这种关系。我们已考察的那三种关系都是二元关系，很显然，也存在三元关系、四元关系，一般说来，存在无限元关系。

由此可见，关系（relations）是多元的一般。但是，美德、形状和颜色都是一元的一般。个别事物单独地展示后者。现在，许多唯实论者把所有的一元一般总称为“性质”（property），然而，有些唯实论者，尤其是受到亚里士多德传统影响的唯实论者，坚持进一步的区别。我们被要求区分性质和种类（kinds）。种类就像各种生物学上的种（species）和属（genera）⁽⁵⁾。个别由于具备性质而例证性质，个别由于从属种类而例证种类。作出这一区别的哲学家经常告诉我们，种类使得例证种类的个别成为某个事物，但是，性质仅仅修饰或表征（characterize）预先已被区分出来的个别。他们常说，种类是起区分作用的一般。也就是说，种类使得其成员区别于其他种类的成员，此外，种类也使得其成员互相区别开来。所以，从属于人类的每个成员被区分为一个单独的个体，作为一个单独的人，他可同其他的个人和另外种类的成员区分和分割开来。

所以，属性相同可包含各种各样的一般。一些个别可同属于某一个种类，它们可共同具备某一个性质；一些成对个别的集合、三个个别的集合、一般说来，任何数量的个别集合，可处于某种相同的关系。唯实论者要证明，任何形式的属性相同有程度之分。一只狗和一只猫属于同一种类，它们都是哺乳动物，但是，在种类上，它们的相同没有两只狗那么接近。根据唯实论者，这种程度上的区别来源于以下事实，个别所例证的一般展示出不同程度的普遍性。一个被分享的一般越具体和越确定，由此而产生的属性相同就越接近。这样，一般形成了不同等级的普遍性。大概，每一个等级终结于完全确定的一般。在这些一般之下，不存在更具体的或者更确定的一般。共同例证任何一个完全确定的一般的各个个别会在颜色、形状、种类、空间关系或者任何其他方面一模一样。

因此，个别例证各类一般，而一般具有不同程度的普遍性。但是，唯实论者还要说明，除了一般可用来解释个别之间的属性相同，它们本身也可以例证更高级的相同的一般。这样，红色、黄色和蓝色都有色调和色彩等各种性质，而它们都属于颜色这个种类，它们还处于较浅和较深这些关系。当然，各种颜色所例证的一般多多少少是确定的，从而解释了为什么红色比蓝色更接近于橘黄色。

最初，我们的洞察是，由于熟识的个别共同例证了某个一般，它们才在属性上相同。该看法造成了一幅相当复杂的图景。各个个别和任何个别的集合例证各种类型的一般：性质、种类和关系。这些一般还具备其他的性质，属于其他的种类，处于其他的关系，这些其他的性质、种类和关系也是如此，以此类推，这个过程似乎没有止境。已经涌现出来的好像无止境的一般的系列组处于很复杂的不同等级的普遍性，从而，引进了在不同程度的普遍性上属性相似所构成的复杂模式。最初，大概只是天真地扩展某个常识，其结果是一个全面的形而上学理论，即远离日常知识的一种本体论。

有些人也许对该理论的复杂性感到为难，但是，唯实论者仍然坚持，这种结构的复杂性是一种理论上的回报。此结构代表了一种丰硕的理论，它是解释很广泛的各种现象的源泉。虽然唯实论者所谓的由此而解释的现象是多样的和大量的，我们将考察两种现象。它们都同语义学的课题有关，并且在唯实论的历史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第一个是主谓语句，第二个关系到抽象指称词。依唯实论者所见，这两种现象产生了紧迫的哲学问题，他们还坚持，同形而上的唯实论相连的理论机制为这些问题提供了直接而满意的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