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可能的世界
为了处理模态逻辑,新莱布尼茨的策略走了一大段路才战胜了关于模态的怀疑论。事实上,这种策略的成功导致了研究模态的黄金时代,它一直延续到今天。哲学家逐渐地相信,如果我们认真地对待可能世界这种框架,并且把它作为整个本体论的一部分,那么,我们就有资源去处理大量的困难的哲学问题。赞同可能世界的唯实论解释的哲学家大概最初使人们感到很困惑。在以上四个章节中,我们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奇异实体:性质、种类、关系、纯粹基础、命题和事态。关于这些范畴的实体是存在的这种主张使得普通人感到,它们是多余的和虚幻的,但是,同我们的世界是许多可能世界之一这个观念相比较,这些主张似乎是非常谦和的。无限的可能世界是存在的这个观念同什么是存在的常识相距实在太远了,从而我们一直在谈论的形而上学这门学科本身也成了问题。
我们所谓的“可能世界的形而上学学者”的中心主张是,这种反响是被误导了(5)。他们坚持,虽然非哲学家不会谈论可能世界这类事物,可能世界的这种理论框架具有很深的直觉根源。他们自称,可能世界这种观念可以被追溯至我们大家都共有的日常信念。用他们的话来说,我们都相信,各个事物都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也就是说,我们相信,各个事物的现实情况只是它们的许多不同的可能情况之一。我们不仅相信各个事物可能有很多不同的情况,而且我们把它们当作使得我们日常的模态信念成为真理的不同情况。如果我相信某某事物是必然的(即它一定是这样的),那么,我所相信的就是,无论其他事物是怎么样的,某某事物总是这样的。正如我们所说的,无论如何它总是这个样子。同样,如果我们相信,某事物是可能的(即它可能是这样的),那么,我们所相信的就是,假若各个事物是它们可能的这种样子,某事物才是这个样。
赞同可能世界这种形而上学的人告诉我们,谈论可能世界仅仅是上述那种日常信念的重新组合。根据这种观点,当本体论者谈论可能世界时,他们只不过是给予哲学家和非哲学家都相信的观念以一种技术名字,这种观念就是各种事物可能是完全的或者整个的不一样。当他们告诉我们,模态概念应该被理解为关于可能世界的量化词,他们仅仅是阐明了这些事物和我们的日常模态信念之间的关系。一个命题p是必然的,仅当p在任何可能世界内是真的。这种说法只是以下信念的形式化:无论如何一个命题都是真的,那么该命题是必然的。一个命题p是可能的,仅当至少在一个可能世界内p是真的。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下述信念的严格表达式:当各种事物是它们所可能的样子之一,并且这个或者那个命题才是如此,那么该命题是可能的。
所以,他们的主张乃是,模态逻辑内的模态概念和可能世界之形而上学的解释不是哲学家的发明,它仅仅是常识的延续。对模态的这种理解是所谓的命题模态。就它被运用于整个命题时,它是必然的或者可能的。当我们赋予命题模态时,我们说,一个命题具有某种性质,即必然地或者可能地是真的这种性质。正如我们已见,命题模态的上述理论用对可能世界的量化来解释这些性质。正如一个命题在现实世界内是真的时候,它具有真理这种性质或者具有现实上是真的这种性质。所以,当一个命题在所有的可能世界内是真的,那么,它具有必然真理这种性质。当它在某些可能世界内是真的时候,它具有可能真理这种性质。当然,我们可以延伸这种解释以便包含命题的不可能性和偶然性这些模态性质。一个命题是不可能的这种说法就是赋予该命题不可能是真的或者必然是假的这种性质。当一个命题在任何可能世界内是假的或者在其中是真的可能世界是不存在的,该命题就具有上述性质。一个命题偶然地是真的或者假的这种说法就是赋予该命题一种性质,当该命题在现实世界内是真的或者是假的,但在其他世界内是假的或者真的,那么,该命题具有此性质。
在以前几章内,当我们谈论对于一个事物什么是本质的和什么只是偶然的时候,我们运用了一种不同的模态概念。那种模态概念被叫做事物模态。赋予命题模态是赋予整个命题必然真理、必然错误、可能真理、可能错误、偶然真理、或者偶然错误这种性质,然而,赋予事物模态是确定例证某种属性的一个事物的模态地位。当我说,比尔·克林顿必然地或者本质地是一个人,然而,他仅仅偶然地或者碰巧地是美国的总统,我正在赋予事物模态。我不是在谈论命题,我在谈论一个特殊的人。我在区别他例证两种不同的性质或者属性的模态地位。我在说,他必然地或者本质地具有其中一种性质,并且,他偶然地或者碰巧地具有另一种性质。换句话说,我在赋予比尔·克林顿这个非命题的事物某些模态性质。我在赋予他必然地或者本质地例证是一个人这种属性的模态性质,以及偶然地或者碰巧地例证是美国总统这种属性的模态性质。
如果我们假定斯迪文·豪克英正在思考二这个数字,我们可以阐明命题模态和事物模态之间的区别。二这个数字具有必然地或者本质地是偶数这种性质。所以,下述事物模态的赋予是真的:
(1)斯迪文·豪克英正在思考的事物必然地是一个偶数。
但是相应的命题模态的赋予却是假:
(2)斯迪文·豪克英正在思考的事物是个偶数是必然的。
句(1)告诉我们,既然斯迪文·豪克英正在思考的事物是二这个数字,那么,这个事物必然地或者本质地是一个偶数。另一方面,句(2)告诉我们一个命题,即(3)斯迪文·豪克英正在思考的事物是个偶数这个命题,具有必然地是真的这种性质。可是,假定斯迪文·豪克英一直在思考一个遥远的星座内的一个黑洞,那么句(3)就是假的。因为他有可能一直在思考那个黑洞,所以,句(3)不是一个必然真理,从而,赋予句(2)命题模态的这种主张是假。
所以,事物模态的赋予必须被区别于关于命题必然性、命题可能性和命题偶然性的谈论。尽管如此,可能世界这种框架的辩护者要宣称,如同命题模态一样,事物模态可以用那种框架来阐明。在此,我们所需认识到的只是,就像命题在可能世界内是真的或者假的一样,事物在可能世界内是存在的或者不存在的。用我们的话来说,各个可能世界有其居住者。可能世界的居住者是不同。在所有的可能世界内,某些事物存在于有些可能世界内,但是,不存在于其他可能世界中。当然,一些事物可以存在于一个以上的可能世界内。我存在于现实世界内,假若各个事物在各个方面是另外一个样子,尽管如此,我也许还存在。可能世界这种框架的辩护者声称,这些事实给予我们解释事物模态的资源。其解释是直截了当的,谈论一个事物x必然地或者本质地具有一种性质P就是说,x在现实世界和它所存在的一切可能世界内具有性质P。谈论x现实上具有性质P就是说,x在现实世界内具有性质P,但是在它所存在的其他一切可能世界内不具备性质P。譬如,我们可以合理地认为,比尔·克林顿的确在本质上具有是一个人这种性质,因为他不仅在现实上是一个人,在他所存在的一切可能世界中他也是一个人这种想法是合理的。另一方面,一个事物只是偶然地或者碰巧地具有一种性质这种说法就是讲,虽然它在现实世界内具有那种性质,但是,至少在另外一个它所存在的可能世界中,它没有例证那种性质。譬如,虽然比尔·克林顿具有是总统这种性质,他只是偶然地具有这种性质,因为虽然他在现实上具有这种性质,假若各个事物是其他可能的样子,那么,比尔·克林顿也许还存在,但是他从来没有当过总统。
这样,如同关于必然真理和可能真理的谈论一样,关于本质和偶性的谈论可以被理解为是关于可能世界的谈论。在这两种情况内,我们都对可能世界进行量化,但是,这些量词的功能却不相同。在命题模态内,对可能世界的量化是无条件的。当我们说,一个命题必然地是真的,我们所说的是,它在每个可能世界内是真的,没有任何例外。当我们说,一个事物必然地或者本质地具有一种性质,我们也启用关于可能世界的一个量词,但是,有些条件被加之于这个量词的使用。比尔·克林顿本质地是个人这种主张不是说比尔·克林顿在每个可能世界内都是个人。比尔·克林顿不是一个存在于每个可能世界内的必然存在物。他只是一个偶然的存在物,也就是,在许多可能世界内,他并不存在,从而,他完全没有任何性质。他本质上是个人这种主张是一种有限制的主张,即他在现实上是个人,并且,在他所存在的一切世界内,他也是个人。同样如此,当我们说比尔·克林顿仅仅偶然地是总统,我们不是在说,在某个可能世界内,他不是总统,我们所说的是一种更强烈的主张,即在一个他所存在的可能世界内,他不是总统。再说一遍,关于可能世界的量化存在着一种限制。我们仅仅对于比尔·克林顿所存在的可能世界进行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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