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本质的“特性复合体”

二、作为本质的“特性复合体”

桑塔耶那不是批判实在论的创始人，但他也是这个学派的一个重要代表，他对这个学派的贡献在于他从本质概念这个角度对“特性复合体”(character-complex)或“性质群”(quality group)这个在批判实在论的认识论中居于重要地位的核心概念作了较多的论证。

与其他批判实在论者一样，桑塔耶那在批判新实在论的“直接呈现说”时也强调认识对象并不是直接进入认识主体的意识之中，而必须通过一种中介物，这种中介物就是“特性复合体”或“性质群”，它是我们直接意识到或感知到的东西，或者说，是直接给予的东西，是我们的感知的直接材料，是我们感知的内容。他也认为，特性复合体既不只是主观的意识状态，也不只是客观的物理实在，而是处于主观与客观之间，从而成为认识过程中认识主体与认识对象之间的中介物。在人的知觉中不仅含有实感和记忆的印象，而且含有意义，通过实感的印象唤起记忆的印象，再引起意义的观念，于是形成特性复合体，特性复合体就是感觉的性质与意义的性质相结合的产物。

在批判实在论者中间，对特性复合体的看法存在着意见分歧。洛夫焦伊等人把它看作一种心理的东西，桑塔耶那等人则认为它是一种独特的存在，其中不仅包括心理的东西，而且包括属于认识对象的特征的东西，往往还包括某些由于有机体的态度或反应而必然发生的东西。与其他批判实在论者不同，桑塔耶那着重从“本质”这个概念来说明特性复合体的性质，认为特性复合体就是一种本质，而不是一种心理状态，也不具有独立的存在。他说：“材料并不是一个存在的东西，也不是一个心理的状态，而是一种观念性的本质。”^[45]又说：“材料不能在存在的形式下出现，而只能作为纯粹的本质出现。”^[46]这里所说的“材料”指的是感性材料或所与材料，也就是指特性复合体。

桑塔耶那强调把作为本质的特性复合体与心理状态区别开来，认为特性复合体并不代表外在对象，我们不能把它与心理状态等同起来。人们往往断言，在知觉中，本质是对象的特性，他认为这是把关于外在存在的感觉与对象的外观混淆起来。他主张把知觉的这两个方面区别开，本质是直接地出现的，本质虽呈现于意识之中，但我们不能把呈现出来的本质与意识混为一谈。在知觉中，有一种关于“如此这般的物理对象”的本质，而没有一种关于“如此这般的心理状态”的本质。

桑塔耶那之所以着重从本质概念阐述特性复合体，在于他企图以此不仅把批判实在论与新实在论区别开，而且在于把批判实在论与笛卡尔、洛克等人主张的“表象论”(representationism)区别开。在他看来，新实在论者和表象论者一致认为，知觉的对象就是特性复合体或者它的某一部分，他们的分歧涉及对特性复合体的解释。批判实在论者则坚决主张，个人在知觉中所发现的特性复合体不是知觉的对象，而是我们用以感知对象的手段或媒介。批判实在论者企图通过提出这个观点，既避免那些使新实在论完全站不住脚的关于知觉和错误的困难，同时又避免表象论者由于错误地认为我们所感知的只是我们的知觉，从而被禁锢于我们的观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