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世界景观的悲悯
巴尔塔萨对当代文化的粗糙化有着痛苦而又清醒的认识,他指出,这种媒体推动下的鄙俗也侵入了基督教的意识中。但是,如何减少这种鄙俗的状态及其对基督教的影响呢?纽约大学的丹尼斯·多诺霍(Denis Donoghue)在《论美》(Speaking of Beauty)一书中谈到了这一主题,尤其是对于巴尔塔萨的美学,多诺霍承认:“如果我们真正严肃地对待巴尔塔萨,那么我们就必须改变我们的生活。”(26)在《神学美学》中,巴尔塔萨如是说:
在美的面前——不,不是真正的面前,而是在美的里面——整个人都被震颤了。他不仅“找到了”美的震撼;而且他亲身体验了被它感动和拥有。这种体验越完整,人们就会越来越少地去寻求和满足于通过自己的感觉和思想所获得的喜悦,而且会更少思考自己的行为和状态。这样的人完全被美的现实所吸引,而且也完全从属于它,被它所决定,被它所鼓舞(GL1,247)。
多诺霍认为这段文字最恰当地表达了巴尔塔萨的观点,也表达了巴尔塔萨的美学与很多人遇到美的时候所直觉认为的美学之间的差异。多诺霍认为,正是当代的世界景观妨碍了这一观点,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对烟雾、垃圾漠不关心的社会,如亨利·詹姆斯所说“垃圾的胜利”,可怕的交流,拙劣的电视、广告牌,街道旁的商城,噪音和混乱的喧嚣。(27)巴尔塔萨对此是极为认同的,他也对当代世界景观有着很严肃的描述,而且他也将这种思想贯穿于他的著作中。因为他对欧洲比较熟悉,所以他没有将这种愤怒指向通常被认为表现了现代文明丑陋面的美国,而是以欧洲的景观为例。在《世界之心》(Heart of the World)一书中,他抨击了法国北部的工业化景观;在《上帝之问与现代人》(The God Question and Modern Man)中,他分析了与虔诚的祈祷相反的力量,而这些都是因为20世纪西欧所发生的变化。
在技术时代开始之前,我们可以很容易地从记忆和思想中创造出真正的文化。生活平静,人们的环境更直接表达了永恒的价值……一个没有人存在的风景,高山,森林,或者潺潺小河,都可以使我们与上帝直接相连!……然而,城市里,只有人的笔迹随处可见……混凝土和玻璃不会谈到上帝,只是指向那些被称颂的人。城市不会超越人,因此它们也不会引向超越。城市快速而贪婪地吞食了周围的乡村,并把它们变成了一个被污损的肮脏的城市的前院。罗马周围的平原多年以来已不复存在了,瑞士也如此。莱茵河早已“受到了惩罚”。一夜之间,“自然”变成了保留地,文明世界的“国家公园”;此外,在人群拥挤的国家公园,祈祷也绝非易事。(28)
也许今天的基督徒们会意识到这种悲悯,也许他们会远离尘世而去创造一个文明而平和的小岛,在与自然的和谐中,祈祷又成为可能;但是这种假想的实现并非易事,倘若这种转变真的发生,其前景也并不乐观。
面对这样的世界景观,巴尔塔萨在自己的思想建构中有着如此的雄心,那就是要“从基础上重建世界”(29)。这也是我们理解他的思想体系、猜测他思想的未来,并对之进行评价的主要途径。对此,我们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他的思想是否能对未来造成影响呢?如果将现代社会的认识论和意识形态作为评价的根本要素的话,那么巴尔塔萨的思想是不能对未来造成影响的。因为,按照巴尔塔萨的观点,我们对认识论的专注是从笛卡尔开始的,此后,康德和黑格尔对认识论作出了更进一步的发展。那么,我们不仅是要将“被证明的真”放在最显著的位置,而且对于被证明的真的证明,也只能发现并建立在与事物相分离的主体中,尤其是与那些因内在美而喜悦的事物相分离的主体。尽管巴尔塔萨从现代社会中接受了很多思想并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这一主张,即现代性是我们从望远镜的另一端所看到的现实。显然,他认为那样看到的现实是不正确的,他的“神学三部曲”的顺序倒置为“美、善、真”就说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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