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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神论的经验论基础

时间:2023-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霍布斯克服了培根的“双重真理”观,明确表示“哲学排除神学”,哲学排除一切不是靠着自然的理性,而是凭着神秘的启示和教会的权威而得出的结论。在17世纪,“霍布斯主义”几乎就是“无神论”的代名词。

一、自然神论的经验论基础

在16世纪的欧洲,南部拉丁语世界中蓬勃开展的文艺复兴运动和人文主义思潮已经达到了最高峰,北部日耳曼语世界中也发生了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运动。这两场南北呼应的、波澜壮阔的文化运动开创了西欧现代化的历史起点,一个新兴的西方文化正在从旧世界的母腹中挣扎而出。但是在16世纪,这两场运动所蕴含的现代性意义并未彰显出来,那个时代的人们仍然生活在中世纪沉郁的精神氛围中,传统的基督教信仰仍然具有不可动摇的神圣性。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的目的都只是要改变基督教的组织体制和行为方式,而不是要改变基督教的基本信仰和精神实质;它们批判的矛头都是指向教会和神职人员,而不是指向基督教本身。因此,无论是宗教改革的领袖,还是人文主义的大师,其基本的世界观和思想方式仍然是中世纪式的,他们所倡导的文化运动开创了历史新纪元,但是他们本人却仍然站在旧时代的门槛上。罗素认为,文艺复兴时期在科学上和哲学上都是一个“不毛的”时代;布林顿等人强调:“文艺复兴时期的人士们也无疑地与他们的祖先一样地笃信宗教,轻信人言,满怀阶级意识和封建思想。”[1]哥白尼的“日心说”问世之后,不仅受到了罗马天主教会的猛烈攻击,而且也遭到了宗教改革家们的坚决抵制。路德把哥白尼看作“一个突然发迹的星相术士”,他责骂道:“这蠢才想要把天文这门科学全部弄颠倒;但是《圣经》里告诉我们,约书亚命令太阳静止下来,没有命令大地。”加尔文以《圣经》诗篇中的“世界就坚定,不得动摇”为根据,质问道:“有谁胆敢将哥白尼的威信高驾在圣灵的威信之上?”[2]宗教改革运动虽然动摇了罗马教会和教皇的权威地位,但是它却把《圣经》和信仰确立为检验一切真理的绝对标准。路德的口号是:“惟独信仰!惟独恩典!惟独圣经!”加尔文则把奥古斯丁的预定论推向极端,用坚定的信仰杜绝了任何理性探索的可能性。

这种以《圣经》作为准则来判定真理的做法,在17世纪开始受到科学家和哲学家们的普遍怀疑。如果说15、16世纪是文学和艺术复兴的时代,那么17世纪则是哲学和科学勃兴的时代。17世纪这个“天才世纪”的时代精神就是怀疑主义和经验主义,它们最初肇端于成功地进行了宗教改革(不久又成功地进行了社会革命)的英国,然后由英国迅速地扩展到荷兰、法国和西欧其他国家,最终结出了理性主义的硕果,导致了席卷整个欧洲的启蒙运动。

普遍的怀疑主义精神是17世纪几乎所有哲学家和科学家的基本原则,而经验的方法则成为他们共同的出发点。[3]在英国,对于被中世纪经院哲学所滥用的亚里士多德演绎逻辑的怀疑,使得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1561~1626年)建立了经验归纳法,它成为近代实验科学和经验论哲学的重要工具。培根在《新工具》一书中宣称:“我要直接以简单的感官知觉为起点,另外开拓一条新的准确的通路,让心灵循以行进。”他认为当下流行的逻辑和概念不仅无助于人们探寻真理,而且还给人类的心灵制造了种种“假相”(“种族的假相”、“洞穴的假相”、“市场的假相”和“剧场的假相”),因此,“我们必须以坚定的和严肃的决心把所有这些东西都弃尽摒绝,使理解力得到彻底的解放和涤洗”。[4]

培根虽然在哲学领域中运用怀疑精神和经验原则对经院哲学进行了猛烈的批判,但是由于时代的限制和宗教氛围的影响,在神学领域中他却未能把这种怀疑论和经验论的立场贯彻到底。对待信仰问题,培根与托马斯·阿奎那一样坚持“双重真理”的观点,承认建立在经验基础之上的自然理性是不可能认识“以神的谕令为根据”的启示真理的。

培根开创的经验论原则被霍布斯(Thomas Hobbes,1588~1679年)以一种机械的方式推向了极端,从而在宗教观上达到了无神论的结论。霍布斯不仅用经验论原则批判了笛卡儿的“天赋观念”说,而且还把这种经验论运用到对上帝的解释上。正如在政治学上他反对教会凌驾于国家之上,用“君权民授”理论(社会契约论)来替代“君权神授”理论以说明世俗权力的根据一样,在知识论上他也反对启示真理对于自然知识的优越性,坚持把经验作为惟一的根据来判断一切知识。他把广延性当作物体的本质属性,而所谓知识就是通过感觉经验来认识物体的产生过程和具体特性,并且从中寻找规律。他说道:“哲学的任务乃是从物体的产生求知物体的特性,或者从物体的特性求知物体的产生。所以,只要没有产生或特性,就没有哲学。”[5]在霍布斯看来,神学所研究的上帝既没有产生过程,也不具有广延等物理特性,更不能加以组合或分解,因此它不属于哲学研究的对象。这样一来,霍布斯就把上帝从知识论中彻底清除出去了。“他认为,上帝和真正的知识完全无关,因为如果神学家们所说的是真实的,而且上帝里没有运动的变化,那么,随之而来的是,我们无从知道上帝。”[6]霍布斯像极端的唯名论者一样认为,所谓“上帝”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的一个名称而已,正如盲人心中的“火”观念一样,只是道听途说的结果。他指出,当人们在追溯一个事物的原因时,总会发现在原因背后还有原因,这样一直推下去,就会引出一个“永恒的原因”(即第一因)来。人们往往出于信仰而把这个假设的“永恒的原因”称为上帝,实际上他们对此却没有任何清晰的影像或观念。霍布斯克服了培根的“双重真理”观,明确表示“哲学排除神学”,哲学排除一切不是靠着自然的理性,而是凭着神秘的启示和教会的权威而得出的结论。他在巨著《利维坦》中主张用法律和科学来取代神学,认为一个由法律来维护理性、和平、财产和社会交往的集权主义国家——“利维坦”——就是一座世俗化的上帝之城。

在17世纪,“霍布斯主义”几乎就是“无神论”的代名词。事实上,如果坚持从经验论的立场出发,必然会导致怀疑上帝存在的无神论结果,因为仅仅通过(外在的)感觉经验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自然界中找到上帝的身影的。在宗教气氛仍然十分浓郁的16~18世纪的英国,经验论哲学发展的道路是艰难而漫长的。它首先从托马斯主义的“双重真理”观出发,以一种英国式的审慎方式把上帝名正言顺地请出了作为经验理性研究对象的自然界,使上帝成为一个置身于自然之外和之上的超越的创造者,并用上帝的名义来保证自然界的和谐与秩序;然后才能以一种同样是英国式的条分缕析的经验归纳法来对上帝赖以存在的各种论据进行批判性考察,彻底从知识论中消除上帝。这个从弗朗西斯·培根一直到休谟的英国经验论哲学的发展过程,同时也就是英国自然神论的兴衰过程。

英国自然神论(English Deism)是英国经验论哲学的孪生兄弟,可以说,经验论哲学、实验科学和自然神论在近代英国文化中具有一种“三位一体”的微妙关系。培根是英国经验论哲学和“整个现代实验科学的真正始祖”(马克思语),而与培根同时代的雪堡的爱德华·赫伯特勋爵(Herbert,Lord Edward of Cherbury,1583~1648年)则被后人们称为“自然神论之父”。那位使经验论原则系统化和彻底化的霍布斯,也是自然神论的重要奠基人,他甚至被称为“第二位自然神论(之父)”[7]。英国经验论哲学的重镇洛克(John Locke,1632~1704年)和实验科学的巨擘牛顿(Isaac Newton,1642~1727年),为自然神论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基础。基于经验证据和归纳、类比方法之上的经验理性(或自然理性)构成了自然神论的思想根据,当经验论原则在休谟那里被推向极端,从而对经验证据与归纳、类比推理的结论之间的必然性联系提出质疑时,自然神论就开始面临着灭顶之灾,而经验论哲学也同样走向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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