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同一性层面,新的多样性
我们对范畴意向性的分析停留在述谓方面,然而一旦进入这种更高层面的意识形式,还会发生很多其他种类的联结。除了说“这辆车是有损伤的”之外,我们还可以联结这辆车的其他内在特征:“这辆车很大”,“它很旧”,“它是一辆福特车”。我们还可以联结它的外在关系:“它在停车场”,“它挨着一辆本田车”,“它比我的卡车小”。我们可以把它包括在一个集合里面:“有五辆轿车”,“三辆车似乎受了损伤”。我们可以引入主句和从句、连词、介词、关系代词和关系从句、副词、形容词以及其他语法要素,所有这些都表达了事物得以被联结的各种方式。范畴的领域非常宽广,如同人类语言的语法那样宽泛。
存在着各种各样而且有所差别的范畴联结,但是整个范畴联结的领域,连同图像行为和象征行为,都依赖于“较低级”的意向性即知觉、想象、回忆和预期。范畴的语言学意向性使我们的知觉、想象、回忆和预期都变得人性化;与这些意向在动物王国达到的水平相比,范畴意向性把它们提升到一个更加理性化的层次。范畴意向引入新的多样性,这些多样性补充和渗透前述谓经验中的多样性。
范畴意向性本身就是一种新的认定,一种新的同一性综合,它也补充和渗透前述谓经验中达到的认定和同一性综合。当我们范畴性地意向立方体,我们得到的不仅仅是通过侧面、视角面和外形的多样性而被知觉到的立方体的同一性,同时也是通过记忆、想象和预期的多样性而得到的同一性;我们还拥有通过各方面的陈述(我们能够提出的有关陈述、我们能够听到的其他人从别的观点出发提出的陈述)和充实(我们听到他人的说法,然后力图经过亲自观察以及直接为我们自己进行的联结,确证他人的意见,从而获得的充实)而达到的同一性。表现与真理的一个全新范围就在范畴领域中敞开了。甚至我们的想象、记忆和预期也都开始带上范畴的复杂性;我们不仅可以预期“水”,而且可以预期“出自山泉的凉水”。在人的意识中,知觉、想象、回忆和预期都表现出它们受到的规整所产生的效果,而这种规整的方向,就是要让它们在理性思维中达到完成。我们对于这些意向活动的运用方式,是由它们在范畴意向性之中的牵连所塑造的。
在范畴意向中发生的事情,就是我们知觉到的事物被提升到理性的空间,也就是逻辑、论证和理性思维的领域。范畴经验是从知觉引向理智的过渡点,是语言和句法开始起作用的地方。通过范畴联结,我们知觉到的事物得到记示,并且被容许进入推理和交谈的领域。简单的知觉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生理学和心理学过程,而范畴记示则是进入逻辑的第一个举动。
我在第三章谈到的对象是在多样呈现的范围之内的同一性,当时我坚持认为,同一性通过诸多侧面、视角面和外形而被给予,然而同一性本身从来不是作为其中的一个侧面、视角面或外形而显露的。对象的同一性属于另外一个维度。但是,在我们给对象命名并将其带入范畴联结的时候,我们指涉的正是这个同一性。因此,在侧面、视角面和外形的多样性之中并通过这种多样性而在知觉上被给予的立方体,就是我们说出“立方体”这个词并且开始述谓它的特征之时所指涉的同一性。立方体的同一性是知觉和思想之间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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