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波民间艺术看宁波传统哲学

第七节　从宁波民间艺术看宁波传统哲学——以红妆家具为例

宁波红妆家具是宁式家具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古代家具文化研究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宁波红妆家具逐渐形成了品类齐全、功能完备、因地制宜、材美工巧、兼容并蓄以及不拘一格的造物艺术特征。这种艺术特征的精神内涵正是浙东学派“经世致用”哲学思想在造物文化上的反映。

红妆家具

“经世致用”简而言之就是要求文化学术之事必须服务于国计民生，以社会效应作为衡估文化学术事业价值的主要准则。在哲学思想上它要求“道”与“功”、“义”与“利”理论和实践的有机统一，既是一种价值观也是一种方法论。具体到造物层面上，“经世致用”就是要求造物活动应该服务于社会民生，以造物的功效作为衡估造物价值的主要准则。无论是浙东学派提出的“切于民用”的社会主张，还是“工商为本”的经济主张，或是“道无定体”、“学贵适用”的治学主张、“本于经术足以应物”的实践主张、“义利统一”的道德主张，其价值判断最终落实在“致用”上。因此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造物者将“致用”作为造物的基本出发点和价值判断标准，在造物活动中给予了“用”最周全最细致的关照和考虑，并最终体现在对生活之用、教化之用、审美怡情之用的关注上，也造就了独具地方特色的宁波红妆家具。

对生活之用的关注。宁波红妆家具作为和人民日常生活实用密切相关的家具品种，造物者对于“用”的关注直接影响到红妆家具的品类功用、材料工艺、形制装饰。蕴含于其中的一些造物原则如因用制器、以用为本、因地制宜、因材施艺、因用而变、不拘一格最能反映“经世致用”的造物观。比如，明清时期宁波社会安定，经济发达，人民日常生活的多样性和生活内容的丰富性促进了民间造物的需求和水平。为了更好地服务于生活，生活用品的种类越来越多样化，功能也越来越专业化，从宁波红妆家具中的小木作桶就可窥见一斑。从功用上分，现在存留下来的桶就有十多种，如吊水桶、挑水桶、果桶、面桶、粉桶、马桶、子孙桶、洗澡桶、洗衣桶、饭桶、酒桶、茶壶桶、讨奶桶、茶道桶、梳头桶、麻丝桶等，其种类之多、分工之细，较之现代生活器具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从其形制来看，每种桶由于使用功能的不同而造型各异。如讨奶桶通体浑圆，在桶口沿一侧突出，一半圆形漏斗便于与身体直接接触接奶，避免造成身体不适，相对一侧则伸出一始向内而后外拗的把手，适于单手把持保持桶身水平，整个过程不需他人帮助即可顺利完成，讨奶桶虽小却反映出造物过程中以用为本的独特匠心。

红妆家具：讨奶桶

对教化之用的关注。宁波红妆家具既是生活用品，同时也是与传统婚礼制度相辅相成的实施工具，因此其教化民众的社会性功能表现得特别突出。经过千年的儒学熏陶，民众对于“礼”的认同感已经深入到潜意识中。造物者在造物活动中一方面通过家具的使用程序、方法、功能、形制、纹饰宣传婚姻中的道德伦理观念，使普通民众知晓“礼”的内容和准则，达到教化目的。另一方面，借助一系列器具将婚礼的形式和程序固定和规范下来，使“礼”的思想得以加强和延续，实施长期的教化影响。在这里教化之用已经成为红妆家具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因此造物者对于红妆家具教化之用的关注最终落实在对于“礼”的表现。比如，仪式性强是宁波红妆家具区别于其他地区的一个重要特点，几乎所有的嫁妆都饰以大面积朱红色调，统一给人以关于生命喜庆尊贵的强烈心理暗示。不仅如此，在红妆家具中还大量使用了朱金木雕和泥金彩绘，装饰统一的色彩和装饰手法强调了婚礼中“礼”的外在形式感，赋予了“礼”的神圣性规范性和严肃性。

对审美和怡情之用的关注。对于审美和怡情之用的关注，是宁波红妆家具中极具典型性的造物思想，反映了“经世致用”造物观中对于人类需求层次中较高层级的关注，体现了“经世致用”造物观的成熟性与全面性，主要表现为红妆家具所呈现出的显著女性审美特点和强烈情感意识。比如，在红妆家具中专供女性使用的小姐椅、小姐床镜箱、梳头桶、首饰盒、各色提桶提篮，大多造型小巧、曲线优美，很少见到完全采用直线造型的。即使因功能限制需要直线造型，也会通过抹角延长过渡、添加装饰等手法来减弱生硬的直线带来的视觉刺激。在装饰上则多采用凤凰、牡丹、卷草莲花等具有女性色彩的自然形态纹样，由此满足了红妆家具的主要使用者——女性的审美需求，这也是“致用”思想的一种表现形式。

课后讨论：

结合本章的内容，谈谈从身边的宁波传统民间艺术中你还能寻找到哪些宁波传统的哲学思想，并分析这一哲学思想是如何影响该民间艺术的发展和传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