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主义是现代主义知识论的核心理念之一,反本质主义则被后现代主义所尊崇。海德格尔和哈贝马斯代表了现代主义知识论的最高水平,但却难免本质主义的哲学局限性。在《从本质主义转向建构主义》这篇论文中,芬伯格指出了对当代科技哲学具有重要影响的海德格尔和哈贝马斯的本质主义特征。“海德格尔和哈贝马斯所提供的本质主义理论难以识别技术原则的非常不同的实现方式。因此,在他们的思想中,技术被严格地注定了的,在技术的界面里几乎没有可以调整的余地。”〔309〕
建构主义方法论的确被社会建构主义者所奉行。例如,伯格和卢克曼的《实在的社会建构》(1966)、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原理》(1970)、门德尔松的《知识的社会生产》(1977)、塞蒂娜《制造知识》(1981)、拉图尔的《实验室生活》(1979)、比捷克的《技术系统的社会建构》(1987)、科尔的《科学的制造》(1995)等。所谓的“从本质主义转向建构主义”,就是从知识的本质判断转向知识的发生过程,即从“知识是什么”的问题转向“知识是如何发生的”问题。正如塞蒂娜的《制造知识》所说:“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如何生产和再生产他们的知识,是本书所关心的主要问题。我借对科学事业的建构性和与境性的评论,已广泛地介绍了这一主要论题。‘如何’的问题是这里所倡导的知识人种学将必须面对的第一个问题。”〔310〕
任何理性都是有限的。强调知识的建构性,也未必就是理解知识的绝对真理。强调知识的建构性以及与此相关的“实验室研究”等,在本质上是一种“经验转向”,是一种与本质主义话语方式不同的“工程师的说话方式”。但正如温纳(Langdon Winner)所批评的那样:“一旦走进技术的黑箱,人们就一定能知道哲学和技术研究所要求的所有答案吗?……技术并不是一维的实体。首先,技术的概念本身就有许多意义:最基本的有技术作为器具;技术作为知识形式;技术作为行动的方式。但是,这些技术的每一种形式都有复杂的意义。例如,技术作为知识形式就可以有许多工程分支,如建筑工程、系统工程、机械工程、电子工程、物理工程和软件工程,等等。所以,技术黑箱还包含技术自身历史发展的形式,这是技术哲学家在理解现代技术的本质和作用所不可忽视的,否则,哲学家就有把技术过分简单化的危险。”
对于知识的建构性或从知识生产的角度理解知识,应该注意两个问题:其一,就思想史的意义而言,建构论的分析方法具有独特历史地位,即使这种分析方法带有某些新康德主义或相对主义的时代病症,我们也应该给予应有的评价;其二,作为一种“经验转向”(当然不同于古典经验主义和逻辑经验主义),既有经验论的痼疾,也一定有各种新经验论的自身缺陷,但在没有更好的经验论取代它之前,它依然是可以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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