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哲学得以生成的科学精神

心理学,就其探讨精神的本质及其活动的意义而言,是一门历史悠久的学科,而且随着欧洲文明的发展一直延续到今天。由于心理学寓于哲学之中,它所形成的心理学思想大多属于哲学范围之内,因而被称为哲学心理学思想。所以,它的历史源头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在古希腊罗马时期,先哲们探讨了许多具有浓厚哲学气息的心理学概念,如“人性冶“数冶“美德冶“正义冶和“理性冶等,并形成心理学思想如原子论、理念论、生机论、官能论和意识经验论等。这些心理学思想从早期先哲们关注自然元素、神灵、灵魂发展到关注公民的思想和欲望等人事问题。如古希腊早期数学家毕达哥拉斯创造了数的哲学,认为数及其关系是万物的根源,人要想从生死轮回中解脱出来,除了每天自我反思之外,还要用医学和音乐来净化心灵。普罗泰哥拉指出,“人是万物的尺度冶,“人不是生来就好或就坏,但人人都有道德的倾向冶,可以通过教育来养成人在政治上、伦理上的美德,人人可以被教育成为好公民。之后经历苏格拉底、柏拉图到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提出善、正义、美德等城市公民应具有的品质,柏拉图提出按照人的灵魂的三部分——理性、激情、欲望——人的德性来确定人的社会等级地位,其中理性是最高的灵魂,只有哲学王才能建立由哲学王统治的正义之邦。亚里士多德认为实现正义的途径就是立足于人的天赋、习惯和理性等根基,通过教育培养人生诸善德,以实现个人能力平等基础之上的公民参政能力的一致。

时间推移到文艺复兴时期,心理学仍属于哲学的组成部分,然而具有人文主义思想倾向的心理学,同样打上了以人权反对神权、以人性反对神性、以人道反对神道的人文主义烙印,倡导个性解放,肯定人的价值和尊严。继文艺复兴之后的启蒙运动,进一步开启民智,力求建立一个以“理性冶为基础的新社会。到19世纪,这种思辨的心理学由于它的概念和方法在许多方面都受惠于生物学的进步,许多杰出的心理学家开始依靠实验方法和数学方法,促使心理学走上一条类似于生物科学的科学化道路。因此,心理学走上了一条与哲学思辨不同的探索之路,既要有别于生理学,又要区别于哲学心理学,因而在方法上就要提出不同以往的研究方法,冯特在心理学发展史上的贡献由此可知。

一旦论及科学心理学的发生背景,无论如何不能脱离开对西方哲学发展史的追溯。事实上,早期的人类并没有统一的心理学体系。心理学作为一门系统的学科,作为以理解人类经验和行为为目的的学科那还是很靠后的发展过程,是在社会分化大量出现以后形成的。^〔4〕实体还原论和理智主义始终是古希腊哲学的重要传统,它们追求用单一的“实体冶“本原冶“一般冶来说明整个宇宙,而且信奉只要把握了终极实体就把握了宇宙的统一的、永恒的本质。在近代,这种实体还原论或者理智主义哲学终于找到了自然科学这种表达形式,而且在自然科学巨大成就的鼓舞下,促使人们试图在所有的知识领域都贯彻自然科学的精神和方法。以至于著名科学史家丹皮尔称19世纪为“科学的世纪冶,“人们对于自然和宇宙的整个观念改变了,因为我们认识到人类与其周围的世界,一样服从相同的物理定律与过程,不能与世界分开来考虑。而观察、归纳、演绎与实验的科学方法,不但可应用于纯科学原来的题材,而且在人类思想和行为的各种不同领域里差不多都可以应用冶^〔5〕。

由此可见,心理学家与思辨的哲学家在思想起源上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心理学家们对这种关系很不满意,他们转向了自然科学与实验方法,试图建立一种独立的,更具有经验性的规则。对心理学学科而言,这种历史性转向或者变更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心理学家可以拥有一种被科学团体成员所接受的现成的方法来研究行为;另一方面,心理学将获得地位和尊严。19世纪中叶黑格尔学派的崩溃导致了哲学的某种普遍性陨落。当时,实证科学(历史和自然科学)一路高歌,哲学完全丧失了它的尊荣。哲学要与自己本身背道而驰,通过去适应那作为自然科学的“哲学冶(心理学),或者作为历史哲学的实证科学,而在科学意识面前获得价值。当然,哲学家所说的“科学冶和心理学家所说的“科学冶不可同日而语,必须对两者的内涵予以辨析。其实是对科学心理学的定位问题,并非一个无关紧要的理论性问题,触及到更深层的实践问题。归根结底,就是科学心理学的合法性问题,换言之,就是如何摆脱由于单纯地依据西方理智主义对心理学的定义和特质来衡量科学心理学所引发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