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心理学建立以来,心理学中占主导地位的思维方式就是机械主义的分析思维。由于当时自然科学中居于主导地位的是牛顿力学和元素化学,机械力学的“累加冶观和化学元素的“化合观冶成为科学研究的一种“范式冶。原子论的思维方式成为人们剖析、拷问自然,利用和改造自然的强有力的方法论工具。受此方法论的影响,满足了急于摆脱哲学思辨束缚的心理学成为科学家族中的一个“新冶成员的“欲望冶。
1.实验法构造的客观人
实验心理学专注于普遍的和稳定的实体,把它们看作是最小的和不可再分的心理要素,心理学则在于探讨这些心理要素的加成的结合。实质上,实验心理学不过是步经典自然科学的后尘,强调抽象的能力和假定的普遍实体,注重于非时间性的结构,所描述和解释的只是心理在空间上展开的状态,时间的变化发展是通过不同的空间状态的对比来推断的。冯特从原子论的思维方式出发,把意识分解为元素,试图以意识元素的实验分析取代意识整体的哲学思辨。冯特认为,“一旦我们把心理看作是一种自然现象,而且把心理学看作是一门自然科学,那么这门科学一定也是完全能够充分应用实验方法的冶〔248〕。于是,冯特用精确的实验来控制内省的条件,研究经验或者内省的要素及其复合,这种元素分析模式其实体现着心理学研究的自然科学化立场,并在冯特的学生铁钦纳那里被推至极端。铁钦纳把意识分解为感觉、情感和意象,并列举了42415种不同的感觉。在铁钦纳那里,意识作为整体的性质消失了,意识元素的分析完全取代了整体心理现象的探讨。行为主义者华生更是将不能证实的主观意识从心理学中剔除出去,在他看来,“心理学纯粹是自然科学的一个客观实验分支。它的理论目标是对行为的预测和控制冶〔249〕。
现代主流心理学由于过分推崇科学的实证主义精神,把科学的因果定律作为检验一个理论是否有效的唯一标准。心理学研究中,经常以因果关系分析水平作为衡量研究质量的标准。一般来说,如果一项研究的变量及其因果关系明确,就认为该研究具有较好的效度,其层次水平也比较高。这其实是一种不良研究倾向。西方心理学的主流实际上遵循的是自然科学的传统,强调心理学知识的客观性,由此引申出心理现象与其他自然现象的类同,导致人类心理的客观化,进而要求采纳客观实验的方法。因为在这一做法的背后,隐含着一个基本的假设:心理学是一门像数学、物理,或化学那样纯粹的自然科学。
科学心理学研究以实证主义为基础,主张心理学研究如同自然科学一样应坚持“价值中立冶的立场来探索个体的心理和行为的客观规律。心理学研究的任务是客观地反映个体心理和行为现象,不应该带有研究者的任何主观偏见和价值观念,通过具体的实证研究最终发现存在于各种心理和行为现象背后的本质规律,研究的最终目标是为了获取客观真理。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创始人华生继承并发展了上述思想,在《行为主义》一书中直言不讳地指出:“甚至只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研究,就可以晓得,人类的身体,虽然是由各种器官很巧妙地结合在一块以使其能做许多事情,但并不是一个神秘之窟,而只是一种很平常的有机的机械。冶〔250〕具有浓厚主观色彩因素的心理过程如情感、意志和欲望等难以进入行为主义的研究视野,单纯出于满足实证主义的可观察、可操作、可量化的目标,意识被行为主义赶出了研究领域,反而用可观察的外显行为替代了内隐活动。在行为主义代表华生看来,思维不过是“喉头的习惯冶〔251〕,情绪不过是身体对特定刺激发出的反应。研究者只管“是不是冶的问题,而不管“该不该冶的问题,对研究结果的解释应该是客观的,公正的和不偏不倚的。科学心理学“价值中立冶倾向的最典型特征就是:强调研究方法、程序、结论的客观性;认为所探讨的是心理和行为的事实与规律;所达到的目标是真实地反映意识与行为的本质;实验的设计、进行及结果分析都不硬涉及个人的任何主观倾向与价值判断。
精神分析之所以长期被人们认为不属于科学心理学,原因在于其研究对象是被大家所诟病的变态行为,其研究方法是临床谈话法而不是实验室操作。但是在弗洛伊德看来,心理学应是一门自然科学,心理学的目的在于把心理过程表达为在量的方面被确定了的,可以明确说明的物质粒子的状态。因而在精神分析理论中经常出现电学和力学的术语。精神分析学派的主要特色是重视无意识的研究,也是判断理论是否为精神分析的主要依据。精神分析改变了以往心理学研究仅仅限于人的意识范围的局面,填补了无意识的心理空白。无意识是人的心理的根本动力,意识是无意识的附庸和陪衬。人的意识和行为背后必定潜藏着无意识的动机,而且受这种动机的决定。精神分析的中心从欧洲转移到美国,致使人们治病的原因也发生了转变,从以往的性欲问题转变为美国经济大萧条环境下失业、房子、食品等问题,这些问题给人们造成巨大压力,进而发展为神经症。
2.解释学塑造的社会人
重新斟酌心理学的发展史,不难发现,人的心理事实与客观人的假设并不匹配。其实,科学心理学在其发展历程中充满了外在的误解和误读,冯特对心理的主动性始终保持着清醒,认为人的心理是一个整体,与所谓的实证心理学相比,具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后人总把铁钦纳与冯特相提并论,甚至认为铁钦纳是冯特的忠实化身。〔252〕错误地把冯特理解为一个原子感觉论的忠实拥护者,这实质上有违于冯特的初衷。这也是造成误解冯特的源头。即便是冯特所界定的心理学研究对象(即直接经验),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客观实验把握。因为,意识具有一些特殊的性质,如主观性、统一性等,这些特性无法被简单地取消或还原。它们具有一种特殊的本体论地位。这种非还原性不是发自于意识具有某种无法言说的神秘性,而是源自于意识具有客观存在性,遍及每个人的身上,这种存在不容置疑和否认。如此一来,研究中将意识的主观的特性与它的能够加以科学研究的可测量的客观方面相区分,用第三人称的客观的词语来定义意识的做法无疑就是错误的。再者,统一性也是意识的重要特性之一。假如我坐在书桌前注视窗外,这时不仅看到天空和小溪,同时也感觉到身体对椅子的压力以及喝完咖啡后在我口中留下的余味,我体验到的这些都是单一的统一意识领域的部分。捆绑研究也体现了意识的统一性。捆绑研究表明,视觉系统捆绑所有不同的刺激成单一的统一的视知觉,整个大脑也以某种方式统一所有不同的刺激成一个单一的有意识经验。
当然,人并不是抽象的栖息在世界以外的东西,但人所栖息的世界是自然、社会、人相互联系相互统一的属人世界。在现实生活中,人不可能纯然地把自己降低为物,去顺从自然世界的必然规定,成为牛顿因果律中本然的一个环节,也不可能纯然地把自己上升为神,成为上帝的使者,去实现种种应然性的设想。因此,人在现实生活中,只能是在“上帝冶和“牛顿冶之间寻找立足点,即只能不断地在本然与应然的对立中统一两者,达到一个符合历史规定和人的生成性质的“适然冶状态以发展自己。当代一些心理学研究者出于实验设计的方便、控制变量的便利或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常常采用这样一种研究路径:将人的复杂心理与行为、整体的心理与行为置之不理,而偏偏裁取心理和行为的片断来进行研究。那么,能否消除心理和行为中的“心灵冶假设呢?如何在关于心理的描述中排除心灵主义的语言呢?英国哲学行为主义者赖尔认为可以通过一个翻译过程来实现。即将有关心理状态的描述翻译为关于行为的描述。斯金纳接受了赖尔的哲学行为主义,并且也确实像赖尔建议的那样对某些心理状态的描述进行了行为主义的翻译。如“他神经过敏冶则被翻译为“他沉溺于各式各样的无效的逃避方式冶等等。将心理谓词翻译为行为描述,对心理学行为主义和哲学行为主义都有巨大吸引力。但实际上这种翻译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更无法消除“心灵主义冶的幽灵。
心理学研究取向以往注重于唯知主义,更多论及认识过程,而关于意动方面则相对稀少。心理动力学问题的提出,首先与本能相联。詹姆斯曾说人的本能比动物更多,在麦独孤看来,本能是一切行动的源泉,表现于知、情、意三个方面。生命哲学家狄尔泰认为自然科学与精神科学不同,人类历史文化知识即人的历史生活是精神科学的研究对象,并以生命的体验为基础。人的历史生活、生命以及生命体验是历史生生不息的源泉,唯有体验生命才能领会历史。所以说,在狄尔泰的精神生活心理学图景中,生命的首要特征是它的时间结构。这个时间结构不是由一个个时间单位所组成,而是由涌动的生命意识、生命活动所组成,人的自由存在和历史的存在最终都统一于人的心理结构的自由创造之中。
人是一个高度统一的整体,人的心理与行为虽都是由各个部分所组成的。在对人的心理与行为进行研究时,首要的任务与做法本是,先将人的心理与行为视作一个统一的整体来研究,而不是将人的心理与行为作静态的、条块分割式的处理,然后简单地、孤立地研究其中的细小部分。事实上,心理学“所要阐述的一般观点是,整体论的而不是原子论的,是功能型的而不是分类型的,是能动的而不是静态的,是动力学的而不是因果式的,是目的论的而不是简单机械论的冶〔253〕。人本心理学家认为,人的行为并非决定于外在环境或内在不自觉知的潜意识,而是根据个体本人所秉持的理由,出于其自由意志所做的主观选择:如果只凭科学研究应重客观单一标准而言,人本论的主张也许不够科学,但如从实际生活经验与人性特质复杂性的角度看,则很难否定人本论的观点。无论心理实验室中的受试还是人本主义的自我,都缺乏历史性和社会性。在现代心理学中,行为论和人本论构成现代人的正反两个侧面,人的心理不仅从社会、历史语境中被抽象出来,而且从其文化内涵中被抽象出来,最终造成行为与意识都与其本质相分离,人变成一个纯粹的理性抽象物。
实证研究注重概念的准确性、资料数据的客观性、结论的可重复性等,要求研究者与研究对象之间保持距离,以便避免任何价值干扰。于是,心理学的研究是一种对“事实冶的客观探讨,不搀杂任何主观的价值因素;心理学的任务就是发现不受任何文化历史影响的、一般的、抽象的和普遍的心理机制。实证研究取向在心理学发展初期确实剥去了遮蔽人类心灵的神秘面纱和五彩幻象,清除了有关人类心灵的无谓争执和纷乱猜测,给予心理学以清晰性和精确性,为心理学争取了科学的地位和尊严。心理学主流一直努力把心理学建设成为一门严格意义上的自然科学门类,借助于自然科学的实验的方法,不断构造心理学科学理论体系。以至于将其当成唯一正确的研究方法和唯一合法的知识形式。西方心理学反映了西方文化的价值取向,比如个体主义,个体是其理论分析的基本单位。科学统一的基础是“物理学的语言冶,人、宗教等领域都可以依据物理学语言描述,快乐、痛苦等情绪情感活动都可以经验地甚至用与时空中的物体的力学描述相似的方式加以陈述,任何心理状态的表征都可以还原为外部躯体行为的描述。物理语言是一种普遍的科学语言,一切属于科学的任何领域的语言,都可以等价地翻译成物理语言。如此一来,科学就成了一个统一的体系。由此可见,科学的统一是建立在自然科学基础之上的,“是那种把所有的实在都置于自然秩序之内,并相信仅有科学方法才能认识这种秩序的所有方面(即生物的、社会的、物理的或心理的方面)的观点冶〔254〕。相反,实地研究的研究者必须对所研究的社会结构、文化传统、价值偏好要进行深入地了解,参与、融入被研究者的生活世界,并与对象建立互信互赖关系。研究者不要再奢求对被研究者的行为进行纯客观的描述,而是“理解冶和“体验冶研究对象的真情实感,并能站在被观察者的立场上对行为或问题做出的合理的“解释冶。因为,文化传统作为个人社会性的生存条件,构成个人生存的“道德律冶的一部分。
披上科学外衣的心理学处处彰显着一种傲气和霸气,并且渐渐远离了人类的日常生活,似与人类生活无涉,成为心理学家孤芳自赏的一种标签。整个人类世界,自古以来就存在一种习俗,即人们多赋予右手更多的工作,相应地以右手为主而进行活动的人均被视为正常;反之,左手常处于辅助的地位,而以左手为主进行活动的人常被鄙视或被打入另类。其实从解剖学和遗传学上进行考察,并没有任何事实的证据。这说明人类喜欢右手的倾向是身体外部的因素起主要作用。更具体讲,就是社会的价值观、社会的集体观念或集体意识所决定的。心理学研究的宗旨在于对本土文化的揭示,挖掘其心理意义,而非将本土文化变成离身的客观事物,进行纯粹的自然式的解析。超时空的、具有普遍意义的心理规律的存在的预设,势必使跨文化心理学给自己确定的学科任务就是要从不同文化背景的实例中抽象、概括出这些规律,以形成“超文化冶的心理学理论。坚信理论的抽象、概括程度越高,适用的范围就越大。而文化心理学家则认为,任何特定的心理过程都内在地蕴含着文化因素,不仅如此,任何一种理论,包括它所使用的概念、命题、预设也都是特定文化的产物,不同的语言、文化背景会使人对同一概念或理论产生完全不同的理解。如果离开特定的文化背景的支持,将很难对观察结果做出准确解释。
3.逻辑基础考原
认识论需要自然化似乎已经成为学界的共识,但是,在自然化方案上存在着根本的分歧,就其对待认识论的不同态度可将其分为革命派、改良派和扩张派。在奎因那里,“自然主义冶一词有其否定的方面和肯定的方面。就其否定方面而言,它要抛弃第一哲学或认识论的目标。因为无论是第一哲学还是认识论,都试图站在自然科学之外为它所研究的外部世界提供说明,同时为自然科学的合理性提供某种辩护。但是,在奎因看来,这种努力是注定要失败的。就其肯定方面而言,主张认识论不应当从自然科学的外部,而应当从自然科学内部(利用自然科学的发现,运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去说明科学的合理性。因而认识论不处于自然科学之外或凌驾于自然科学之上,而是“单纯作为心理学的一章,从而是自然科学的一章冶〔255〕。这意味着,认识论所要探讨的是“在仅仅给定我们感性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够达到我们关于世界的理论冶这样的信息输入与理论输出之间的心理学过程。与传统认识论的规范性特征相反,奎因的自然主义认识论是描述性的,而后者的优势就在于它可以自由地运用描述性的经验心理学的材料。在他看来,心理学问题包含了认识论问题的所有特征与内容,所以心理学取代认识论就像化学取代炼金术一样是不可避免的,他强烈呼吁“让我们放弃认识论,诉诸心理学冶。这就是奎因自然主义认识论的纲领。
然而,人的心理现象是异常丰富而复杂的,既是一种自然的存在又是一种社会文化的存在。应该说,实证方法对心理现象的自然属性的研究是成功而有效的;但面对心理现象的社会人文属性,实证方法则显得苍白无力,方法越精致,实验越精确,控制越严密,所得结果越远离人的心理生活现实。实证主义是西方心理学的主要方法论之一。为了经验实证原则的贯彻,它力主原子论的思维模式:把整体还原为部分,把理论还原为命题,把命题还原为可观察的事实。在实证主义方法论的影响下,心理学家皆以研究的客观性为追求的目标,把意识和心理现象分解、归并、还原为某种低层次的、易于把握的可观察的事实和资料,或进行元素实验分析,或把高级心理过程归结为某种生理的、生物的、机械的附属物。恰恰对意识的整体性研究却被忽略了。心理学家首先把意识还原为某种低层次的活动,然后割取意识的一个小块或碎片,进行着互不相关的研究。其结果是:一方面心理学积累了大量的事实和资料,另一方面,这些事实和资料缺乏一个整体的框架和联系,促使心理学深陷于一种恶性分化和破碎分裂的危机之中。一些神经科学家之所以认为意识不是神经科学研究的适当的课题,原因在于意识过于虚幻精怪,难以成为一个实在的科学课题。他们的这种抵触心理是基于一种哲学的错误。他们相信:意识是主观的,而科学是客观的,主观的东西无法成为客观的科学的研究课题。“文化非常类似于在行为分析中运用的实验空间。两者都是一套强化性相倚联系。像有机体被放置在实验空间中一样,孩子也出生在一种文化里。设计文化犹如设计一种实验,即安排相倚联系并研究其功效冶〔256〕。文化对心理学研究活动的约定反而一刻也无法逃脱。
科学方法的基础在于假设自然是客观的。换句话说,即系统地否认“真正的冶知识可以通过用目的因(即“目标冶)解释现象来得到。客观性的假设与科学是一体的。如果不脱离科学领域本身,就无法摆脱它,甚至连暂时和有限地摆脱它都不可能。普特南在“为什么理性不能被自然主义化冶一文中尖锐地指出,奎因主张放弃辩护、好的理由、合理性等认识论的基础概念,从而放弃认识论的立场是纯粹的消除主义。他认为,认识的性质和规范的性质都是伴随着事物而产生的,尽管人们无法简洁而明确地加以表达,但是却必定存在一种正确的规范化的认识论原则。像因果概念、恰当的因果联系等,这些自然主义认识论者用来解释真理和证据的术语,都是依赖于那些能够预设合理性的认识论基础概念的。因而合理性既不能被取消也不能被自然化地还原。如果取消了合理性,那么我们的陈述将仅仅是“噪音的制造冶,思维也将仅仅是“不出声的说话冶。普特南正是通过对奎因的消除主义的批判,主张理性不应当也无法被自然化。戈德曼(A.I.Goldman)在他的《知识之路》一书中态度鲜明地批评了这种“用心理学来替代认识论冶的观点。在他看来,作为一门经验科学的心理学是无法替代认识论的独特地位的“包括心理学在内,没有一种经验科学的分支能够承担起对规范、条件或辩护和知识进行详细说明的(规范化的)任务。但是,至少认识论却从事了这项工作冶〔257〕。而这又恰恰是心理学无法替代认识论独特地位的主要原因。
但是,无论哪一种形式的自然主义,都忽视了认知的社会维度,这也许是自然主义认识论的软肋。经典认识论的框架是个人主义,据此出发的自然化改造显然是不够的。社会化的运作显然也是人类“自然化冶的认知方式,所以自然主义应当能够容纳认知的社会维度。所以“科学家应该避免个人的经验限制,应考察认知的集体维度。如果忽视了后者,那么也就忽视了科学知识产生所具有的十分重要的社会本质冶〔258〕。瑞土著名心理学家皮亚杰所使用的临床法——研究者在与儿童的半自然交往中,向儿童提出一些活动任务(如让儿童看一些实物或向儿童提出一些特定的问题),从而收集资料的一种方法——只不过综合了观察法、询问法、测验法和实验法的一些特点,〔259〕皮亚杰具有敏锐的洞察力,他照样能用这样一种本身并不是一种客观精确的方法收集到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其后,又凭借自己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和深厚的理论思维,构建出一整套有关儿童认知发展的独创性的理论。这说明,实验方法在心理学研究中能否取得成功,关键在于具体方法运用的理论假设“构思冶如何。
实际上,恩格斯早就批判过那种轻视理论思维的思想倾向。恩格斯指出:“什么是从自然科学到神秘主义的最可靠的道路。这并不是自然哲学的过度理论化,而是蔑视一切理论、不相信一切思维的最肤浅的经验论……无论对一切理论思维多么轻视,可是没有理论思维,就会连两件自然的事实也联系不起来,或者连二者之间所存在的联系都无法了解……而轻视理论显然是自然主义地、因而是不正确地思维的最确实的道路。冶〔260〕理论思维于科学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恩格斯在谈到经验科学对理论思维需要的迫切性时指出:“经验自然科学积累了如此庞大数量的实证的知识材料,以至于在每一个研究领域中有系统地和依据材料的内在联系把这些材料加以整理的必要,就简直成为无可避免的。建立各个知识领域互相间的正确联系,也同样成为无可避免的。因此,自然科学便走进了理论的领域,而在这里经验的方法就不中用了,在这里只有理论思维才能有所帮助。冶〔261〕这些话语的确值得从事心理学理论思考的人反思与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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