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谈话
嘲笑经常比讥讽更彻底地、更好地解决事情。
(Ridiculum acri Fortius&melius magnas plerumq;secat Res.)
致班戈主教托马斯
阁下:
将著作献给大人物,无论我们这些可怜的作者有时会自命为何许人,也不管我们想要与否,我们的目的无非是奖赏和晋升。这就是我的献词的目的,这是如此明显,即便否认或掩盖也毫无作用。
我选定一些博学富有的主教作为我的这些谈话的赞助人,我预计这要感激他们精致的批评品位;我对大人们敬佩有加,他们一定会以此为乐;阁下,我将这篇献词置于大人您的名下,期待着您的认可,并希望获得与我在此向您表示的敬意相符的赏赐,这一切都还需要别的理由么?
阁下,一些人嫉妒我在主教赞助人那里获得的好运气,认为以我的献词我甚至收不到一块钱,但我会让这些恶毒之人知道,我得到的越少,背后藏的就越多;我能够进一步向他们保证,他们心里也知道,这只能更加增进我与世人的联系;如果他们给我做推广的努力没有白费,我本来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的。
阁下,我所复兴的这种原初的学说肯定要受到主教的裁断,也值得他们出色的眷顾。如果他们为我设计这样一顶神秘的荣耀华冠,好像外邦的教士帮一些教会的教父所做的那样,那么,我就不加掩饰地承认,除了我对奥秘的热爱之外,它将是我最想要获得的殊荣。但如果这一荣耀是强加给我的,我会义不容辞地给他们的名声寻找一个寓意的号角,使他们的名字因他们对我的爱和善意而被永远记住。
但是,阁下,他们说我的可取之处的基础在于我仿效您对《圣经》预言——即“人要打蛇的头,以防它咬自己的脚跟”——的处理方式来探究我们的救世主的奇迹,如果阁下您因此得到威尔士主教的职位,我为何就不能因我的同一类更值得奖励的著作而有所期待呢?伟大的斯基姆先生对您悟性的勤勉表示赞赏,可我偏要说,为对阁下您表示赞许,要不是您的思想不幸受到利益和捐赠的羁绊(一件您悲苦哀叹的不幸!),您本来会愉快地尽力处理《旧约》的字面意义,一如我对《新约》的字面意义的处理。
由于篇幅所限,阁下,我无法在这里为您对预言的运用和意图奉上一份您完全当之无愧的颂词,因此我不得不满足于简要地谈谈它:它是那种教父们所称的非比寻常的“肺腑之言”,或是一个人搜肠刮肚织就的这样一件非凡的“织品”,以至于他心里鲜有人可与之相配。
阁下,您警告您的读者不要把您的这本著作当作是对葛朗斯先生的回答,您这么做实在是太明智了;否则,其他一些人和殿里尊敬的议员一样可能会误解您书里的运用和意图,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
在看过您那部印刷精美的著作之后,我希望阁下您给它另做一番“装饰”,在结尾处增加一些出自教父的注释。那样,您和他们关于预言的看法将会多么相映成趣啊!对于一位富有的主教和一位贫穷的教父在智慧和理智上的差异,我该表示多大的敬意啊!对于教会的财富在神职人员去理解贫穷的老先知的启示方面的用处,我又该做何感想啊!
当人们吁请您出版另一部著作的时候,给它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评论的工作竟惠赐到我的头上来,尽管这些评论也不是毫无用处。正如您所知,美味的调味品有时使某种食物反倒不甚可口,所以,斯基姆先生偶尔撒在您的著作上的那一点盐,也只将会使您的读者从中得到合适的乐趣。我究竟是不是享受这样的恩赐,根据在别的地方所做的承诺,我会另觅机会向世人表明我是多么地享受。
阁下
对您预言的运用和意图
的崇拜者
托马斯·伍尔斯顿
1728年10月25日
第五个谈话
依据我在上一个谈话中的许诺,我将在这个谈话中考察耶稣使死人复活的三个奇迹,即耶稣使拿因城寡妇的儿子复活[1]、使睚鲁的女儿复活[2]以及使拉撒路复活[3]。我将展示这三个字面意义上的故事由荒谬的、不可能的、难以置信的内容构成,以便对它们做出神秘的解释。因为我们的一些主教和牧师有些厌恶以滑稽的方式处理前面的一些字面意义上的奇迹,所以,我将更谨慎地处理它们;任何与我一样拥有原初信仰的人都不愿意冒犯脆弱的教友。
我们无法从福音书中的故事确定耶稣除了使上述三人复活之外,是否还使其他人复活。圣·奥古斯丁认为耶稣还使其他一些人复活,[4]他将他的观点建立在圣·约翰适度的“夸张法”之上,因为圣·约翰认为“所写的关于耶稣的书就是世界也容不下”。[5]与我的想法一样的优西比乌·加里卡纳说,福音书的作者在死人复活这类奇迹上只记载这“三个”奇迹的原因在于奥秘。[6]但是因为我们的神学家讨厌有关奇迹的奥秘,所以,我将很高兴知道他们对于耶稣是否使任何其他死人复活的看法。我搜索过现代作家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但却找不出来。除非我知道他们的看法,否则,反驳问题的任何一方或者更多地反驳问题的双方都是白费力气。但是我能使我们的神学家确信,无论他们对问题持哪方面的立场,论证的结果都不会更好或更坏,他们最终都必须支持对这些奇迹做神秘的、寓意的解释,或者承认从字面意义上看耶稣根本没有使死人复活。
但是目前暂且放下那类反驳“字面意义”的论证,这三个奇迹被认为是耶稣施行的最伟大的奇迹。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承认使一个真正死去的人复活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这样两三个情节合理、报道可信的奇迹就足以令人们一致相信奇迹的施行者是一个神圣的作用者,被授予了上帝的力量;否则,他不能实施它们。但是上帝知道,(并且为了奥秘的缘故,我并不感到遗憾地说它)这根本不是我们面前的这三个或任何类似的奇迹的情况。
任何怀着求知欲阅读这三个故事并对之进行比较的人都会发现,它们并不是同样的伟大,而是存在着程度上的差异。教会的教父们已经注意到了它们之间的这种差异。[7]三个奇迹中最伟大的奇迹,据说也是耶稣施行的最伟大奇迹,就是拉撒路复活的奇迹。[8]如果他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或者,如果一视同仁地公正看待故事的可信性,那么,这个奇迹实在是一个最惊人的奇迹。在程度上稍差的奇迹是耶稣使寡妇的正要被埋葬的儿子复活的奇迹。如果此前没有人被误认为已经死亡,虽然活着却被抬往他们的坟墓,或者,如果骗子及其同伙不能制造一个与这个故事中的看似神奇的场景一样的场景,以使他荣耀,那么,耶稣使他复活是一个伟大的奇迹。三个奇迹中最次的一个奇迹是耶稣使睚鲁的女儿复活。表面上看,它根本不是一个奇迹;从故事本身来看,她只是睡着了,或者,由于旁观者的尖叫声,她暂时吓晕过去了。
但是不管这三个人是否像传说的那样真正地死而复活,这三个故事都没有充分合理的情节来为我们的神学家的目的服务。我倾向于教父们的观点,他们相信耶稣确实使死人复活,但是记载这些奇迹只是为了“奥秘”。我断言这三个字面意义上的奇迹将经受不住批判性考察的检验,即使人们把它们作为例外,它们也不能成立。如果耶稣要使任何尸体复活以证明他的神力和权威,那么,他可以并且应该选择在其他死亡情境中的死人,应该以更可信的、更谨慎的方式将他们复活的故事传给后人,不留下让人对它的真实性做出合理的怀疑的余地。但是我说,这三个人复活的故事却并非如此,下面对它们的批评和评论将会证明这一点。
第一,以不自然的、反常的时间顺序描述这些奇迹恰恰使人们怀疑它们是虚构的、伪造的。这三个奇迹中最伟大的奇迹无疑是拉撒路复活的奇迹,但是因为只有圣·约翰提到它,而他在其他福音书的作者之后,按最好的算法,在我们的主升天六十年之后才记载了它,这就留有很大的余地让人诟病,质疑这个故事是否完全是他杜撰的。马太、马可和路加在约翰之前、在离我们救世主的死亡更近的时间写了他们的福音书,他们为什么不记载拉撒路复活这个引人注目的、最著名的奇迹呢?如果这个故事是千真万确的,那么,他们不可能忘记它,也不可能不知道它。但是除了无知和遗忘之外,指定任何其他原因都是很难的、不可能的。提高他们主的奇迹施行者的名声是所有福音书作者的目的,特别是前三个福音书的作者的目的,人们认为他们报道了耶稣所施行的最伟大的奇迹,如果并非全部奇迹的话。不过,要是在他们之后有一位福音书的作者带来一个无比伟大的奇迹,并且满足了对它的信任,这就违背了所有的常识和理性。在批评家愿意相信的所有历史故事中,没有哪个故事像这个故事这样被描述得毫无章法。第一个记述一位英雄的生平的作家肯定会提及他一生中的所有伟大事件,不给以后的传记作家留下余地,而以后的传记作家只能对他所记载的内容加以扩展和改写,增加一些不太重要的环节和情景。如果他之后的第三个或第四个传记作家想要增加一件英雄生平中的更辉煌的事件,那么,人们会认为它是杜撰的传说和传奇,因而拒绝接受它。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第一个作家就应该知道它,并记载它。圣·约翰所记载的拉撒路复活的故事、这个奇迹中的奇迹是否应该遭受类似的批评呢?对此,基督徒会做出思考,而异教徒将做出判断。
我还要问,为什么前面三个福音书的作者忽视记载这个有关拉撒路的著名奇迹呢?(我这里可以考察)为什么马太和马可也没有提及拿因城寡妇的儿子的故事呢?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他们肯定比保罗的伙伴路加更应该知道它,然而只有路加报道了它。格劳修斯说,马太和马可省略掉“寡妇的儿子复活这个辉煌的奇迹,这似乎很奇怪”。[9]对这个奇怪的省略,格劳修斯给出了什么理由呢?他告诉我们:“这两个福音书的作者满足于这一类的一个奇迹事件,凭借它,基督徒也可以判断耶稣在其他奇迹中的力量。”[10]这个理由充分吗?的确,他们满足于一个事件,但是如果他们报道了同类的两三个奇迹,没有人会认为他们讲述了太多关于基督的故事,只是在不切题的、同语反复式地重复。但是格劳修斯说,一个人死而复活的这样一个事例就令他们满足了,我承认一个事例是充足的,但是作为智慧的、思维缜密的历史学家,他们应该选择最伟大的奇迹,还是最差的奇迹呢?如果他们知道拉撒路复活的奇迹或者寡妇的儿子复活的奇迹,他们肯定认为二者中有一个是最伟大的奇迹。但是他们没有向我们讲述二者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讲述了睚鲁的女儿复活的奇迹——与其他两个奇迹相比,这个奇迹是不完善的、最引起争议的[11]——因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它们;否则,他们应该更喜欢报道它们。
如果第一个作者马太只记录了拉撒路的故事,而他的复活是最伟大的奇迹,如果路加增加了拿因城寡妇的儿子的故事,最后,约翰使我们记住了睚鲁的女儿的故事,而其他福音书的作者并不是因为无知或遗忘,而是因为追求简洁,才忽略了这最后一个故事,那么,所有这一切才是好的,人们不会反驳这些奇迹中的任何一个奇迹的可信性或福音书的作者的权威性。但是记载这些奇迹的不自然的、反常的顺序——最伟大的事件最后被记载,而次要的事件反而先被记载——恰恰提供了机会,让人们怀疑他们的所有故事的真实性和可信性。基督教是幸运的,因为犹太人和异教徒迄今为止没有攻击这样反常的描述;否则,对于这些奇迹,他们可能形成了有说服力的反驳,他们会说:
“显然,耶稣根本没有使死人复活。基督徒能够合理地佯称耶稣使死人复活,然而他只可能使马太所记载的睚鲁的女儿复活。但是从那个故事看,她只是睡着了,或者陷入了昏迷状态,而耶稣使她苏醒过来。但是后来被称为基督徒的加利利人发现了复活奇迹对他们有用。因为前面的事件,路加想出了另一个情节更好的故事,即拿因城寡妇儿子的故事。但是这个奇迹并没有那么伟大,仍然不能让教会满意,于是,约翰捏造了一个奇迹,即,耶稣使不仅死了,而且被埋葬了很久、已经发臭的拉撒路复活的故事,而当时已经没有活人能够驳斥他和劝告他。如果要证明这个奇迹是假的、虚构的,那么,我们只需要说,它最后被记载。如果它里面还有任何真实性,那么,第一个福音书的作者就应该让我们记住它。
我们认为,你们基督徒由于偏见不会同意我们对这些奇迹的产生所做的这个说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被三个不同的历史学家以同样混乱的时间顺序报道的三个奇迹不是关于耶稣的奇迹,而是关于穆罕默德的奇迹,那么,你们会立刻认为它们是伪造的、欺骗性的,你们会公正地断言说这三个故事显然是三个传说和谎言,这三个历史学家显然都力图超过对方:第一个历史学家在构思他的故事时是谨慎节制的,而第二个历史学家意识到了前者故事的不足之处,想出了一个更大的奇迹,然而它仍然不能充分证明他们所图谋的目的,第三个作者因缺乏一个复活奇迹而沮丧消沉,于是捏造了一个极其巨大的奇迹故事,但是它并不是由第一个历史学家记述的,这一点不仅现在,而且将来总是足以驳斥它。这样,你们基督徒在另一起欺骗事件中驳斥了这三个奇迹,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明智的批评家都会同意这个驳斥,并为它的力量喝彩,但是对于你们的耶稣的事件,你们却不能容忍人们这样去思考它。
但是让我们更接近你们观点的实质,假设约翰(他已经一百多岁,老糊涂了)没有报道拉撒路复活这个奇迹,但是克莱门特(将它与他的凤凰重生的不可信的故事结合起来[12])、伊格内修斯或波利卡普或使徒宪法的作者描述了它,你们基督教的批评家难道不会着手驳倒它吗?对于耶稣,除了福音书的传统之外,没有任何古代传统记载过他。对此,你们的这位或那位批评家并不感到惊奇,但是像拉撒路复活这样一个故事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接受。我质问,惠斯顿先生是否会因为使徒宪法中包含着这样一个故事而拒斥使徒宪法,或者,他对其中其他事情的喜爱是否战胜了他反对这个故事的理由。但是已经著述反对使徒宪法的正经正典性的斯马布鲁克主教肯定已经用他对这个故事的明智指责推翻了他们的权威论述。他在此会说些什么呢?他不仅说奇迹发出了伪造和欺骗的令人讨厌的味道——否则,福音书的作者,特别是马太,绝不会忘了记载它——而且他提醒我们注意(“随后将要提及的”)本身荒诞不可信的记录,这些记录将使人们永远放弃相信它。让我们的公正的、无偏见的法官判断,就像你们自由地批评在约翰之前写作的使徒教父们一样,我们异教徒是否应该运用同样的自由批评约翰的福音书。如果我们应该公正地运用自由,那么,我们肯定能给出两三个值得注意的理由,解释人们为什么可能怀疑约翰而不是一世纪或二世纪的任何其他基督教作家在这个奇迹上犯了错,或实施了欺诈。”
福音书的作者以不自然的、反常的时间顺序记载了我们面前的这三个奇迹,由此而产生的这种令人不快的反驳已经危害了这三个奇迹。我正在思考主张字面意义的牧师们如何能够克服它。至于我自己,我主张对这些奇迹做神秘的解释,我可以对上述反驳做出可靠有力的回应,这个回应奇妙地说明了描述这些奇迹的时间顺序。但是它不能令我们的神学家高兴,对他们也没用,因而他们必须自己寻找与字面意义相符的另一个好的回答;否则,已经说过的反驳以及当前针对拉撒路复活而做出的另一个反驳对基督教本身而言并非很难驳斥,但是对他们的神职而言却是很难驳斥的。
格劳修斯意识到了上述反驳,他自己思考了它们,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13]惠特比博士不满足于格劳修斯的解决方案,为我们提供了另一个解决方案。[14]但是我不再花时间去考察这两种解决方案是如何的差劲,除非某位作者出来为它们中的这个或那个方案的力量辩护。
第二,驳斥这些字面意义上的奇迹,并考察这三个人复活之后变成了什么样,他们之后又活了多久,他们复活对教会或人类有什么用处和好处。福音书中的故事或教会史对这些问题完全沉默,这足以使我们怀疑它们的故事仅仅只是传奇或寓言,并没有这样的人复活;否则,对于他们之后在世界上的谈话和地位,我们必然听说了一丁点信息。在一些传说中拉撒路复活之后还活了三十年,[15]但是他如何打发那些时间呢?是否去荣耀耶稣,服务教会,传播福音呢?对此,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从情理上说,为了感谢他的施恩者耶稣,他应该这样打发时间,而且如果他这样打发时间,那么,历史肯定会告诉我们这样的事情。依据格劳修斯在上面的一个注释中的观点,因为害怕等待他的犹太人,拉撒路复活之后潜逃,躲在旷野。这不仅显示了耶稣的耻辱,好像使拉撒路复活的这种力量不能保护他免受敌人的伤害,而且显示了对拉撒路本人的责备,他应该选择重新死亡,而不是忍受做使他复活的耶稣的公开的证人。但是不管怎样,除了听说他之后还活了三十年,我们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更多的事情;对于他的生活的其他情况,也没有记载。因此,它比拉撒路复活之后很快死去的传说更加让人怀疑这个奇迹是寓言。至于拿因城寡妇的儿子和睚鲁的女儿的令人震惊的故事,我们根本没有读到下文。历史对它们保持沉默并没有使他们的奇迹可疑,而是使它们像《格列佛游记》中的人和事物一样都是虚构的,绝没有存在过。
耶稣确实“叫一个小孩子来,使他站在他的门徒中间”,[16]那个行动被虔诚热情、成为了著名的主教的伊格内修斯记住了。[17]给予这三个复活者的好意和恩典是极其巨大的,人们可能期待拉撒路和寡妇的儿子成为卓越的福音传播者。但是并非如此,他们之后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或者,同样糟糕的是,教会史忽略了报道他们。随后任何人只能认为,要么奇迹的好意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要么他们的故事只是寓言。我厌恶前者,而倾向于后者。在这里,主张字面意义的牧师们可能说:“使徒时代的教会史是非常少的,关于其他人和事情的许多记录都遗失了,被遗忘了。这样不幸的命运降临到这些复活者复活之后的生活和行动上;否则,毫无疑问,我们会有关于它们的著名记录。”这不是不可能,但是依据智慧的上帝的旨意,这几乎不可能,因为如果不能将三个人的记录更多地保存下来,那么,也应该将其中的这个人或那个人的记录更多地保存下来,只要这些关于他们的记录能够让今天的人们相信奇迹,而不是让历史这样沉默,使人们不相信它们。
有点奇怪的是,对于耶稣治愈的那些病人病愈之后的生活和名声,我们很少听说,而那个患有血漏,“在医生手里花尽了她的所有收入”的女人是个例外。优西比乌说,那个女人用剩余的财物在凯撒利亚腓立比竖立了两个最贵的铜像,以纪念耶稣、她自己以及他施行的奇迹。[18]惠特比博士好像受到了异教徒的玷污,他试图制造一个关于它的毫无根据的故事。[19]但是我说,除了这个女人的这个故事,我们没有听说过其他被治愈者的任何消息,它们都是思辨的事情。但是故事根本没有提及由死复生的人复活之后为了荣耀耶稣而从事的工作和生活,这是绝对无法说明的。我们的神学家思考历史对他们保持这样深度的沉默是否撼动了奇迹的可信性?我认为,如果耶稣真地使这些人由死复生,那么,依据上帝的旨意,教会史对他们随后的生活和名声保持沉默的唯一原因是使他们的奇迹故事成为“字面意义上的僵死的故事”,以便使我们的思想完全转到思考它们的神秘意义上来。如果没有这些神秘的意义,那么,由于我们前面的论证,这个字面意义上的故事不值得相信。
第三,通过反驳这三个奇迹的“字面意义”,让我们思考人由死复生的条件,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耶稣施行那样的奇迹以证明他的神力的合适人选。如果从“字面意义”看,他们并不是合适的人选,那么,作为上帝的智慧的耶稣使他们复活是不可信的;否则,如果他那样做了,那只是因为他们最适合揭示出他们的故事的神秘寓意。
我以为,没有人会认为当耶稣传道时,无论他来到哪里,他都应该将所有死人复活。人们认为这一类展现他的全能的神力的两三个例子就足够了,但是必须从那个时候必然死去的无数人中精挑细选出几个人。然而耶稣只选择这三个人来荣耀他自己,他的智慧和审慎何在?为什么他们三个人或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比世界上的处于其他时期和条件下的人更受青睐呢?不但如此,如果人们只是关注他们的“字面意义”上的故事,那么,这三个人难道不是耶稣最不应该施行那样的力量的人吗?
睚鲁的女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十二岁女孩,除了清除她的父母心中的伤痛、抹去他们眼中的泪水——他们本应该是更好的哲学家,而不是过度地为她悲伤——之外,再也没有理由将她复活。这里是否有一个耶稣施行其神力的好理由呢?肯定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做一个耐心的、顺从的劝导员就够了。尽管耶稣能够使她由死复生,然而因为那种恩惠只应该给予少数人,他的奇迹应该既有用又显眼,所以,与当时的许多名人相比,她并不是他施行神力的恰当对象,他应该不理睬她。因此,如果不能从奥秘中取得一个比从“字面意义”上察觉到的理由更好的理由,那么,我认为作为上帝的智慧的耶稣不会让这个女孩复活;如果现代人不是因为她复活的神秘意义而相信她复活,那么,这种相信就是毫无根据的,我们将不断证明这一点。
拿因城寡妇的儿子也只是一个“年轻人”,他是否比上面的那个女孩年长值得怀疑,但是无论是在他复活前,还是在他复活后,他的生命肯定都是不重要的。为什么他会成为三个由死复生的人中的一个呢?为什么耶稣没有将这份恩惠给予年纪更长、对人类更有价值和用处的其他人,却将它给了他呢?有些人会说,是为了安慰他的悲伤的母亲。这个理由充分吗?当她想碰到儿子时,谈谈亚伯拉罕心中的快乐就足以让她开心了。如果教父们没有帮助我发现耶稣使将要被抬往其坟墓的寡妇的独子复活的可靠的神秘理由,那么,我将不会相信他为了显示他的力量而使寡妇的独子复活,却不使其他人复活,并且我将很快对此做出证明,证明他的复活的故事完全是欺骗和欺诈。
拉撒路的确是耶稣的朋友,耶稣爱他。因为我这里并不怀疑耶稣对他的爱是明智的、值得的,所以,表面上看,使他复活的理由要比使其他两人复活的理由好。但是对于人们可能提出来的显示耶稣的力量、证明他的智慧和仁慈、使不信者皈依的许多其他人的事例而言,这个假设耶稣仅使这三个人复活的理由并不充分。因此,如果拉撒路的这个故事不是寓言,那么,字面意义上的事情是受怀疑的,立刻会受到抨击,并且将不容易成功回击。
我们的神学家经常说,耶稣使死人复活和施行其他奇迹并不只是为了显示他自己的力量和荣耀,而是因为爱人类,想要为他们做好事。因此,他的奇迹既是惊人的、超自然的行为,也是有用的、有好处的,旨在安抚人类的情感以及他们对他的信仰。当我们的神学家著述谈论耶稣的奇迹时,对于这个话题,他们是博学的、雄辩的,好像耶稣不能做比他所做的工作更有用、更惊人的工作。在如下一点上,即,(什么理由表明)一个宗教的所谓的创立者的奇迹应该是最有用的、最伟大的,我同意他们。但是从字面意义上看,耶稣的奇迹,至少他使死人复活的奇迹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们考察被他复活的人,那么,我们将发现,无论是在他们复活之前还是之后,耶稣几乎不能用他的力量为世界做出任何有重要意义的事情。一个年轻女孩的确比一个如果复活马上就要按照自然法则再腐朽的衰老女人更适合被复活;一个男孩比一个虚弱的老男人更适合被复活;拉撒路是耶稣的朋友,而不可能是他的公开的敌人。但是与其他场景中的其他人相比,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呢?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甚至是拉撒路,他们此前或此后都没有对公众做出任何有影响力的事。我认为,耶稣应该使一个有用的官员复活,因为他的复活是大众的幸事;使一个勤奋的商人复活,因为他的死亡是公众的损失;使人口众多的家庭的父亲复活,因为家庭的舒适生活依赖他。在耶稣传道的时代,这些死人应该是耶稣同情和施行力量的对象。如果耶稣打算尽其所能施行有用的奇迹,那么,他本应该对这些人施行奇迹。如果只有少数人能由死复生,那么,上述诸人将是最合适被复活的人。他们的复活和重生不仅会赢得喝彩,而且会令世界惊奇,耶稣的名声将会被广泛地传播,所有听说了他对人类做了如此巨大的善工的人都将爱他,做他的信徒。有关他的力量的这些事例将会证明他是一个最强大的、最善良的作用者。特别是,如果由死复生的人是根据这个或那个城市的人民的推荐而选出来的,那么,任何自私或怀有偏见的人都不会张口反对他。但是耶稣却更喜欢微不足道的男孩、女孩以及不出名的拉撒路,而不是那些更有功绩的知名人士,这是难以理解的。因此,根据这个论证,他们的故事是捏造的、欺骗的,除非“奥秘”帮助我们,给出一个“字面意义”不能给予的好理由,解释耶稣这里的行为;否则,这个奇迹可能被人们合理地质疑,他们报道的可信性将受争议。
但是现在我正在谈论被施行这样伟大奇迹的死人的合适性和不合适性,我头脑中的问题是,为什么耶稣不使施洗约翰复活?没有人比这个人功劳更大,更值得耶稣赐予这个奇迹。如果耶稣能够使任何人由死复生,他肯定应该使约翰复活,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呢?这是一个合理的问题,对此,应该给出一个回答。难道这超出了耶稣的力量范围吗?并非如此。他是全能的,能用武力或劝说将约翰的头从他的敌人的手上救出来,将它重新粘在他的身体上,并注入新的生命,对耶稣而言,这与让散发恶臭的尸体复活一样简单。如果耶稣在这里施展了他的力量,使他的最亲密的朋友和虽然没有传播福音但却为之做准备的最好的传道者复活,那么,没有人能质疑他能使任何其他人复活的能力,哪怕他没有使更多的人复活。但是因为施洗约翰这个完全为基督服务和做事的人被他轻视和忽略,而他却将复活的恩惠给予了三个无用的、微不足道的人,所以,人们可以合理地质疑这些事实。
第四,如果奥秘没有解决困难,那么,他们的字面意义上的故事可能被认为是荒谬的、虚构的和难以置信的,特别是当我们思考这三个被复活的人都没有死去足够长的时间,这不能清除人们对于耶稣使他们复活的神奇力量的所有怀疑。至于睚鲁的女儿,如果她真死了,那么,当耶稣准备使她复活时,她只是刚刚断气。耶稣自己说,她只是睡着了。依据狄奥法内斯的观点[20]和狄奥菲拉克特的观点,[21]可以怀疑这个女孩只是“患了癫痫症”,“晕厥过去了”。女性旁观者极度的尖叫使她吓晕了,呈现出仿佛死去的样子;要不然,耶稣为什么在使她恢复知觉之前将这些大声哭泣哀号的人撵出房间呢?耶稣为什么告诉她的父母她只是睡着了,用他可以使她苏醒过来之类的话语安慰他们呢?这难道不是破坏了奇迹,显示另一个人也可以做耶稣所做的事情吗?难道这里的情况不可能是这个故事的全部内容吗?但是即使假设她真死了,为了她的复活是一个不可争辩的奇迹,人们也必须假定她应该死了和被埋了更长的时间,没有几周,也应该有几天。
至于拿因城寡妇的儿子,他比睚鲁的女儿显得更像是死去了。他正被人们抬出去埋葬,因而人们认为他真的是一具尸体。但是在这个事件中不存在欺诈或错误吗?历史和谣言提供了很多人被误认为死亡了的例子,有时,他们很不幸,被活埋了;有时,他们很幸运,通过这个或那个手段而活过来了。谁知道耶稣不是根据某些信息而怀疑这个年轻人只是处于昏睡状态,因而打算做他本来不能做的事情,让他恢复知觉,结果他成功了;或者,耶稣、这个狡猾的年轻人、他的母亲以及其他人在这里设置了一个骗局,他们将死亡和出葬演得非常逼真,这样,一直想提升其奇迹施行者的名声的耶稣就有机会在这里展示一个伟大的奇迹,使他的名声变得更大。寡妇假装哭泣,而耶稣假装在路上偶然碰到了出葬的队伍,这些看起来似乎都是在尽力粉饰事情。上帝禁止我怀疑这里存在着这类欺诈,但是有这种可能性。只要存在着欺诈的可能性,特别是在人们已经察觉了行骗者和假奇迹施行者的一些其他伎俩之后,再谈论一个真实的、确定的、惊人的奇迹是无意义的,只是过度轻信而已。对于这件事,我这里不得不说的所有话就是,如果耶稣打算使这个寡妇的儿子复活,以证明他的神力,那么,他应该先让寡妇的儿子被埋两三周;否则,如果奥秘没有说明耶稣为什么在路上拦住抬尸体的人,那么,就有很大的余地让人怀疑这个字面意义上的故事的欺骗性。
拉撒路的故事似乎是这三个故事中最不会引起争议的故事。“拉撒路在坟墓里已经四天了”,依据他的姐姐玛利亚和现代基督徒的观点,他已经臭了。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的复活是一个最伟大的、最无争议的奇迹;我也可以期望,即使我不爱“奥秘”,而爱“字面意义”,人们也不能对它吹毛求疵,反驳它;而将基督教看作一个骗局的异教徒不能质疑,作为耶稣的朋友和他所喜爱的信徒的拉撒路满足他的主的要求,为他的荣誉辩护,宣传他的名声;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拉撒路愿意被活埋在洞口仅用一块石头挡着的空洞中并尽可能长时间地禁食。如果一个人的健康要不受到危害,那么,在洞里待四天肯定是太长了。但是如果那“四天”是依据计算耶稣在他的坟墓中待了“三天”的算法算出来的,那么,那“四天”可以被简化为两个白天和三个晚上。如果一个人在拉撒路的坟墓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而没有人偷偷地给他送食物,那么,他也可能禁食。至于拉撒路的尸体发臭,异教徒会说,那只是他的姐姐预先的断言,像一个闹剧的序幕一样。看到他复活的人都没有说过他的臭味。至于耶稣和拉撒路的姐姐们的悲叹和哭泣,他们说,那是假造的、伪装的,以便更好地耍弄假复活。最糟糕的是,他们将说,尽管耶稣确实“大声”呼叫拉撒路出来,好像他是一个装聋的死人一样,然而他的“脸上包着手巾”,这样观众不能察觉奇迹的效果以及他的死人的面容如何转变成活人的面容,这是一个明显的迹象,表明它只是骗局和欺诈。
上帝禁止我对这个事情持与异教徒相同的看法,但是为了公正地对待他们这里的观点和想像,我必须说,在这个故事中,还有其他一些令人不满意的场景需要思考,如果它们不是象征性的,那么,它们将使这个故事成为施加给人类的最臭名昭著的欺诈和骗局。同时,从这里的论述看,拉撒路显然没有死去和被埋葬很长时间,因而留有余地使得人们怀疑他复活的奇迹。
现在让我们的神学家思考从这三个人死去的时间之短驳斥这三个奇迹的论证是不是强有力的。如果他们认为所有这些并没有影响这些奇迹的可信性,那么,他们必须承认,如果耶稣能够使死人复活,那么,他本应该选择其他毫无疑问已经死去、在坟墓里躺了更长的时间、已经明显腐烂发臭的人。如果这个使死人复活的伟大奇迹是耶稣施行的,显示了他的荣耀,证明了他的权威,那么,他应该将他的力量施加到由这个或那个城市的官员提名的某些著名人士身上,并且这些官员将和人民现场观看这种神奇的活动,注视(脸上没有包着手巾的)腐烂的尸体如何突然生机勃勃,有了与他们当初健康和精力充沛时的完好无损的身体相似的新身体。因为耶稣并没有使这样一些人复活,所以,我必须认为我们面前的这三个奇迹故事象征着更神秘的工作;否则,由于上面的论证,我只能相信它们完全是骗局和荒唐的故事。
第五,足以使一个现代神学家赞同这种观点的是,这些复活者都没有或没能在他们的灵魂重回身体后讲述任何关于他们的分离存在的故事;要不然,福音书的作者不会对作为基督教的效果的这些要点缄默不语。在这里,难道我们的神学家没有沦落到一个不幸的“困境”:要么否认灵魂的单独存在,要么否认这些复活者之前的死亡?作为基督徒,我们公开声明相信这两个看似不相容的可能性;否则,福音书的作者不会做出这样的描述,好像他们复归的灵魂曾被给予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一个人死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复活了,那么,他的朋友和熟人要问他和想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的灵魂曾在何处,什么与他相伴,他当时情况如何,而历史学家肯定会记录他的描述。这些奇迹被施行之时的古人有同样的好奇心,如果复活者讲述了他们的分离存在,那么,福音书的作者绝对会记录它们,因为这样的报道不仅证实了那个作为我们宗教的效果的教义,而且绝对驳斥了那个时代的怀疑论者以及这个时代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他们对这个事件保持沉默,这对灵魂脱离身体存在的教义或这些奇迹本身造成了坏影响,因为我们在这里必然认为,要么这些复活者根本就没有死过,要么他们的灵魂与他们一起死去。
一个讲道文的作者(据说是圣·奥古斯丁)告诉我们,拉撒路复活之后长篇大论地说他曾到过的地狱,[22]但是因为这只是那个作者的虚构,根本没有《圣经》中的权威论述,所以,我认为,那个作者“错误地”设想耶稣的朋友和他所爱的拉撒路的灵魂曾在地狱。有些人认为,耶稣死后,他应该带着忏悔的强盗上天堂,然而因为耶稣本人最清楚的原因,他的灵魂确实下了地狱。但是我以为,那种认为耶稣的任何朋友应该下地狱的想法是不能被容忍的;否则,这个时代被任命为传教士的人将会有什么结果呢?如果拉撒路的灵魂在天堂,那么,耶稣将他在邪恶世界中经受了三十年痛苦和磨难的灵魂唤回几乎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我希望我们的神学家能够确定拉撒路的灵魂在他被埋的那四天在哪里,因为我只能认为,要么他并没有真正死去,要么他的灵魂同他一起死去或去了一个坏地方;否则,他复活之后绝不会因为害怕犹太人而逃跑,好像他不愿意再死一次,而回到他来的地方。
但是不管这些复活者的灵魂在重新与他们的肉体结合之前是怎么样的,对于这些奇迹而言,这里有另外一个困难和反驳,我们的神学家如何克服这个困难,回击反驳呢?他们可能说,尽管这些复活的人以前真地死去,然而他们的灵魂尚未到上帝为它们准备的地方,而是像火焰在烛花之上一样,继续悬浮在他们的身体上,渴望重新回到肉体,重新与它们结合。如果我们的神学家和异教徒能够对此达成共识,那么,我暂且让这个答案通过。至于我自己的观点,那就是,耶稣的这些奇迹是比喻,除了这些比喻的目的之外,福音书的作者谈论灵魂离开身体之后所处的地方和状态是无关紧要的;要不然,这些字面意义上的故事显然容易受到上述反驳,或者,建立在基督教的原则之上的这些所谓复活者的死亡是受怀疑的。
第六,也是最后一点,让我们思考这三个字面意义上的奇迹故事内在固有的、荒诞的、不可信的内容。我们将会在它们之中发现这些荒诞的内容,如果他们要证明耶稣的神力,那么,他们绝不应该将它们插到他们的叙述中。
至于睚鲁的女儿及其由死复生,圣·希拉里暗示,并没有睚鲁这样的人,他的名字是虚构的,是为了使用比喻而创造的一个带有灵性含义的名称。他还给出了一个他这样想的好理由[23],因为福音书中的其他几处经文暗示管会堂的人都确凿无疑地不相信耶稣[24]。于是,在这个字面意义上的故事的入口不是存在着一个绊脚石吗?但是为什么耶稣确实说这个女孩只是睡着了呢?如果他要施行一个奇迹,让她复活,那么,他不应该将死亡说成是“睡着了”。但是如果他人有相反的意见,那么,他首先应该使他们确信她死了,然后才对她做伟大的工。为什么他嘱咐女孩的父母不要把所施行的奇迹告诉别人呢?如果他认为它证明了他的神力,那么,他应该鼓励他们向别人诉说这个故事,让大家都知道它,还他一个公道。正像圣·安布罗斯所问的那样,为什么在使她复活之前,他将人们撵出房间呢?[25]现场观看到奇迹的人越多,奇迹越能被证实,其他人越能立刻相信它们。谁比那些轻信耶稣的神力的人更应该在场呢?如果所有这些场景和荒诞之处都没有被奥秘说明,那么,它们将对“字面意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以至于我们的神学家谈论这个奇迹是毫无意义的、愚蠢的,相反也违背了耶稣严禁谈论它的嘱咐。
至于拿因城寡妇的儿子的故事,除了前面评论的他死亡的时间短以及本不应该先复活他,而应该先复活一个家庭的丈夫和父亲以安慰他的妻子和孩子(这足以推翻奇迹的可信性)之外,我这里挑不出这个字面意义上的故事的更多毛病。
但是,仅从字面意义上看,关于拉撒路的这个冗长的故事充满了如此荒诞的内容,圣·约翰写作它时应该超过了一百岁,他活得如此长,以至于脱离了他的常识和理性;否则他本不会犯下如此的错误。
我没有篇幅在这里对所有这些荒诞的内容做出评论,那是一本书的工作。但是我现在将挑出三四个荒诞之处,等到有其他机会时再挑出其余的。当这整个故事呈现为这样一个在其意图、实行和描述上都是由欺诈和荒唐的事情组成的故事时,所有虚构的故事都无法与其匹敌。我们的神学家将会发现对它的仔细分析和展示令他们自己苦恼哀伤,以至于他们必须承认这个故事只是比喻;否则,他们必须思考最痛苦的事情,即因为它而放弃他们的宗教。
第一点评论,据说耶稣因为拉撒路之死而“哭”,“心里悲叹”,但是圣·巴兹尔说,他能够并且将马上使拉撒路复活,然而他却为他的死而哭,为什么这样呢?[26]这不“荒谬”吗?可以合理地说,另一个人一想到他的朋友的风采和与他的交往,就会为他的逝去而伤心,就像耶稣在这个事件中为拉撒路哭泣一样。如果耶稣不能或不想让他由死复生,那么,作为一个知道人生来就要死的哲学家,他不应该显得如此脆弱,以至于为他哭泣。所有哲学家都教导我们,当我们最亲密的朋友和亲属死去时,我们无疑要容忍和顺从上帝的安排。人们认为耶稣本应该是这些教诲的最英雄的楷模和范例,但是他在这里为何并不是这样的呢?斯多噶式的冷漠比这样孩子气、女人气的悲伤更适合他,这样的悲伤使他成了一个卑微的、软弱无力的凡人,而且因为他想且能够使拉撒路复活,这样的悲伤是完全“荒诞的”、“不可信的”。如果耶稣的哭泣并不像教父们所认为的那样存在着奥秘,那么,哭泣是一个闹剧的、可笑的、不自然的序幕,他在表演拉撒路的假复活。
古代的一些基督教徒因为不知道奥秘而反感“耶稣哭了”这些话语,正像伊皮法纽所说的那样,他们将它们从《圣经》中删除。[27]我奇怪它们此前没有扰乱主张字面意义的牧师们的信仰,使他们完全拒斥这个奇迹。
第二点评论,约翰说,耶稣“大声”呼叫拉撒路从他的坟墓中出来。于是,我请问,为什么要比平常说话的声音要大呢?死去的拉撒路难道要比睚鲁的女儿和寡妇的儿子更聋些吗?或者,他的灵魂离他的肉体非常远,以至于他听不到低音?如果基督徒必须对这里的“大声”给出一些像这样可笑的理由,而不能给出一个更好的理由,那么,异教徒将会断定它在字面意义上是多么的荒诞。只要全能者的低语具有力量,那么,死人就能够像他能听到小号的声音一样迅速地听到它。圣·约翰本不应该写下“大声”,除非他打算使他的故事适应不能从人们对他的合情理的陈述中理解上帝的力量的俗人的能力和想法。
第三点评论,我认为,为了防止人们怀疑奇迹完全是骗局,耶稣在使拉撒路复活之前不将手巾从他脸上拿走是“荒谬的”,因为不拿走,观众不能看到他已死的外表及其死去的脸面神奇般地变得有生机。我不知道异教徒对这个场景有何看法,我希望他们不会将它看作是欺诈和骗局的标志。但是我必须说,如果教父们没有让我理解耶稣所呼叫的拉撒路的脸上的手巾的奥秘,那么,我自己是不会喜欢它的。
第四点评论,也是最后一点评论,圣·约翰说:“那些来看玛利亚的犹太人,见了耶稣所做的事,就多有信他的。”(11章45节)并且,“其中”一些不信的人“去见了法利赛人,将耶稣所做的事告诉他们”(11章46节),并告诉他们这个所谓的奇迹是如何进行的。于是,祭司长和法利赛人被激怒了,以至于“从那日起他们就商议要杀耶稣”(11章53节),并且“商议连拉撒路也要杀了”(12章10节)。因此,耶稣(和他的信徒以及拉撒路跑了,因为他们)“不再显然行在犹太人中间,就离开那里往靠近旷野的地方”(便利的藏身之所)去,“就在那里和门徒同住”(11章54节);要不然,他们都有可能牺牲。
因为耶稣的荣誉,我不敢争辩这些场景,也不愿意提及它们,但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帮助我用嘲讽猛烈抨击“耶稣将水变成酒”这个奇迹的犹太教的拉比形成了针对拉撒路复活的反驳,并寄给我一封关于它的信,要求我出版它且敦促神职人员回应它;否则,他将偷偷地散发它,使人们对我们的宗教产生偏见,这样,不是我,而是基督教将受损,因而我在这里公布它。该信内容如下:
阁下,我们上次谈论耶稣的奇迹时,我许诺将我对于拉撒路复活的看法发送给您。我认为它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骗局,要证明这一点,只需要看看你们福音书的作者所描述的这个故事的场景就可以了。
如果在拉撒路的复活中施行了一个无可争议的奇迹,那么,为什么祭司长和法利赛人会被它激怒以至于“商议要杀耶稣和拉撒路”呢?激怒的原因在哪里呢?我想不出任何一个原因。尽管犹太人此前曾被邪恶腐蚀,仇恨耶稣,然而这样一个最惊人的奇迹足以使他们闭嘴,转变他们的心灵;或者,虽然耶稣的奇迹越来越伟大,数量越来越多,然而他们对耶稣的偏见是不能克服的,他们仍然仇恨他。即使如此,可怜的、无危害的拉撒路被施与了这个善良而伟大的工,但是为什么他也会成为他们仇恨的对象呢?对于这件事,你们的神学家应该给出一个符合理性和常识并且既可信又可能的说明;否则,我们将断定,我们的祖先由于发现这个所谓的奇迹是“欺诈”,因而他们被激怒了。
你们所能够说的是,犹太人的毫无人性、野蛮和残忍使得他们仇恨耶稣和拉撒路,但是在这里说这样的话是没用的。尽管许多不假思索就接受了关于我们民族的邪恶报道的基督徒可能同意这种说法,然而那些理性的、公正的人对所有时代和民族的人性有着不同的看法,不会接受这种看法。他们认为,在拉撒路的事件中,一个人不可能因为有人对他做了一个如此善意和神奇的工而被仇恨和迫害。他为什么被仇恨和迫害呢?我说,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是耶稣的同伙,参与了耶稣对人类实施的邪恶骗局。
但是即使假设一种绝不会被承认为真的情况,即,古代的犹太人如此不人道、残忍和野蛮以至于因为这个奇迹而仇恨和迫害耶稣以及拉撒路,那么,耶稣及其门徒以及拉撒路为什么因此而潜逃呢?因为他们“不再显然行在犹太人中间,就离开那里往靠近旷野的地方,到了一座城,名叫以法莲,就在那里和门徒同住”(11章54节)。这难道不是欺诈和心虚的一个明显的标志吗?那些站在上帝的事业、真理和力量一边的人绝不会缺乏坚持它的勇气和决心。在我看来,无论你们基督教的教士如何掩饰耶稣及其同伙在这一事件中的胆小怯懦的行为,它都证明了这个奇迹中的欺诈被发现了;否则,他们将会无畏地面对他们的敌人,而不会畏惧和害怕来自他们的危险。
我们的祖先无疑发现了欺诈,正当严厉地处罚了参与其中的全部同党。如果他们因邪恶的欺诈而像报复耶稣那样报复拉撒路,那么,我应该因此而赞扬他们。让人们判断,幸运地发现像这个假奇迹一样的惊人骗局的人是否应该大声要求报复和最具有惩戒性的惩罚,世界上的任何国家是否会忍受类似的情况免于处罚。
尽管对于治愈疾病的奇迹,你们的福音书做了很多报道,但是仇恨一个用奇迹治愈病人的人是不自然的,因而这些报道一定隐瞒了犹太人对耶稣的宿怨;否则,如果他的治病能力真像想像的那样伟大,那么,这种能力就必然会使他们和解,他们仇恨耶稣以及被他复活的人是不可能的、不可信的、不现实的。
犹太人因为这样一个真实的奇迹而怨恨耶稣和拉撒路,对于这样的故事,如果历史学家能够在任何其他教派或民族中发现与它同样野蛮和不人道的事情,那么,我们将承认这个批判我们的古代民族的故事的真实性;或者,如果被这样抽象思考的不人道的行为与任何人能够对最没教养的、残酷的民族的人性所形成的观念一致,那么,我们将承认,在这一事件中,我们的祖先就是那样的人。
如果有一个奇迹像拉撒路的这个所谓的奇迹一样真实地、毫无争议地在这一天被施行,证实了基督教,那么,我敢说,它将使我们所有犹太人像变成了一个人似地一致相信它。我认为任何民族都不可能被如此产生、忽视和歧视,以至于不能被施予这个奇迹。如果对于它,他们从他们的利益和偏见出发,那么,他们不会更机智和更有耐心,而是对参与其中的所有人或任何人大发脾气。我一生都不可能对我们的古代民族产生这样坏的想法。
假设上帝在这一天派遣了一个特使,为了使基督徒确信雇用教士制度的危害和麻烦,他在无数观众面前施行了一个像拉撒路复活这个奇迹一样的奇迹,对此,你们的主教和牧师的表现将会如何呢?他们将会像鱼一样沉默不语;或者,如果他们因为失去了利益而内心烦躁、悲伤,那么,他们不会询问他人,变得更审慎,而是公开地展示他们的愤怒,因为此事而迫害施行复活奇迹者以及被复活者。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如此挑剔和不仁慈,以至于宣传和相信关于我们祖先的另一种观念和理论呢?
但是如果一个怨恨神职人员且主张废除雇用教士制度的假先知假装施行这样一个奇迹,然而在实施时被发现了,那么,对此,教士、人民、官员和国民将会做出什么表现呢?他们将充满了愤怒,并且“从那日起他们就商议”要杀罪有应得的骗子及其同伙;如果他们没有因此而像耶稣及其门徒那样潜逃,“往靠近旷野的地方去,到了一座城”藏匿起来,那么,愤怒的人民会迫不及待地等着正义严厉惩罚他们,处死他们。这不就是耶稣的情况吗?他制造了拉撒路复活的骗局,受到了被处罚的威胁,随后因此而受到了最公正的惩罚。
在某些情况下,人类可能非常冷酷无情,顽固地相信一些超出了常识、理性和证明的东西。我认为,要么我们的祖先和其余的人一样坏,要么他们和其余的人一样反驳拉撒路复活这个清晰的、无可争议的奇迹。不管这样一个明显的奇迹是为了什么目的和意图而施行的,我们可以想像人们因被这个奇迹触动而敬畏和崇敬奇迹施行者,没有人能够怨恨和迫害奇迹施行者,生怕能够让死人复活的他将他的力量施加到他们自己身上,使他们受伤,或者杀死他们。因此,依据对我们祖先的确切的知识,拉撒路复活的奇迹完全是一个骗局;否则,他们会尊敬和崇拜耶稣实施奇迹的力量。
约翰说,“那些来看玛利亚的犹太人,见了耶稣所做的事,就多有信他的”,即,相信他在这里施行了一个伟大的奇迹。他所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是那些人是谁呢?是一些无知的、轻信的人,比福克斯先生差很多的行骗者都可以轻易地让他们相信。但是另一方面,依据基督教的评论家的观点,“其中有些人”肯定不相信这个奇迹,而是“去见了法利赛人,将耶稣所做的事告诉他们”,即,告诉他们阴谋诡计是以何种方式实施的,抱怨其中有欺诈。但是他们如何怀疑并发现欺诈并不是约翰所要描述的事情,因为缺乏古代的其他记录,所以,我们只能这样猜测它。他们可能发现在“出来”的命令语被说出来之前拉撒路的身体在动;他们可能发现了在坟墓中呆了四天的拉撒路所吃过的食物的碎末。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必然注意到了“他的脸上始终包着手巾”。为了阻止人们怀疑复活是欺诈,耶稣本应该首先命令他解开手巾,让人们看到死人的面孔,然后才使死人的面容神奇地变得有生机。耶稣的这个疏忽(约翰竟然不够聪明,没有意识到它,这让我备感惊讶)将会永远驳斥这个奇迹。耶稣本可以更聪明些,意识到这个驳斥,如果他敢,他本可以预防这个反驳,解开手巾,让在场的所有人满意。因为他没有这样做,所以,我们犹太人现在否认他施行了任何奇迹。我们请求基督教的教士们依据这个场景来判断我们的不信是不是有很好的理由。他们必须承认,如果这里有一个奇迹,那么,要么耶稣很蹩脚地做了这件事,要么他的福音书的作者笨拙地表述了这件事。
对我们追求真理的现代人来说,很不幸的是,关于耶稣的生平和奇迹,除了他自己的门徒的记载,没有其他记录存在。不仅过去的时间吞噬了我们的祖先以及凯尔苏斯、波菲利和其他人的许多著作,而且一旦掌了权,基督徒自己也任意销毁它们(在公正的人看来,这针对我们),因为他们无法回应它们;否则,我并不怀疑那些著作会向我们清楚地揭露拉撒路复活的骗局。依据耶稣自己的福音书的作者的观点,如果耶稣凭借其奇迹而自称是上帝的儿子和拥有其力量,而人们据此指控他是“欺诈者”和“渎神者”,那么,拉撒路复活的这个骗局极可能就是对他的一项指控。非常可能的是,祭司长和法利赛人从这个假奇迹发生的那日起“就商议要杀耶稣”,并非秘密地或狂暴地谋杀他,而是依法惩罚他,判他死刑,如果他们用充足的、可靠的证人证实他们的指控,那么,他死得罪有应得。
因为从约翰的故事看,旁观拉撒路复活的人显然在争论它是不是一个真实的奇迹,所以,我们犹太人的传统观点认为,为了更好地确定论争和安抚人心,伯大尼的祭司长和政府官员要求耶稣对那里的另一个不久前死去并被埋葬的人再施行奇迹。但是因为耶稣拒绝这样测试他的能力,所以,所有相信者和不信者都质疑拉撒路的复活,被他以及实施这个欺诈的耶稣激怒。这就是当耶稣被审判时人们都激烈叫喊,要求钉他十字架的一个原因。我并不保证这个传统或观点的确定性,但是因为它的得当性是显然的,所以,它看起来是真实可靠的。为了证明它,我只需要请基督教的教士们和政府官员判断,当人们争论一个具有那种结果的奇迹时,为了让他们完全满意,他们是否应该要求重新实施那样的奇迹;如果行骗者拒绝,那么,不同地位的人们是否应该齐声叫喊着处决他?
马太、马可和路加与约翰一样知道这个骗人的奇迹,然而他们没有信心报道它,因为当他们写作时,许多目睹欺诈的人还活着,会驳斥和反对他们。因此,他们只描述耶稣的欺诈较少且瞒过了当时人们的诡计。但是当犹太人的国家被摧毁,他们的审判记录被毁坏,没有活人能反驳约翰时,约翰才敢于广泛传播这个奇迹故事。如果上帝的美好旨意没有使他糊涂地插入这里评论的场景,那么,像过去一样,这个故事还会被当作一个伟大的奇迹传给所有后人。
阁下您已经知道了我对于拉撒路复活这个假奇迹的一些看法。我可以把我对于它的更多看法告诉您,但是我不想使人厌烦。没有必要驳斥其他两个复活的故事。您知道所有较大的东西包含着较小的东西,如果这三个奇迹中的最大的奇迹是一个骗局,那么,另外两个结果较小的奇迹也是欺诈和诡计。如果拉撒路的奇迹站稳了脚跟,那么,我将从其他场合抨击它。只要思考它们,就会发现这个奇迹是一个曾在世界上被谋划和实施的最荒谬的、最邪恶的骗局,这样一个“邪恶的骗局”给公众的福祉带来了最大的危害,因而毫不奇怪,人们齐声要求释放强盗兼杀人犯巴拉巴,而不是耶稣。我认为你们基督教的因被雇用而相信这个奇迹的神职人员不会相信反驳它的这些论证,但是无论如何,凭良心说,相信每年成千上万名主教中总会有一位不能否认上面的论证充分证明了我们犹太人不相信它的合理性。
如果阁下您将要写一个谈话,反驳耶稣复活的字面意义上的故事,那么,我请求您接受我对那个人的一些看法,我向您保证,它们完全符合通常的思维程序。你们的神学家认为他们已经详细论述了那个话题,绝对驳斥了所有针对它的反驳,但是他们大错特错。有时,我们犹太人稍加审视他们关于这个人的著作,总是会带着义愤对他们荒谬地指责我们的祖先眼瞎心肠硬付之一笑。如果他们允许我们自由地为我们自己写作——在这个哲学时代,特别是在如此智慧、公正、仁慈的市民政府的统治下,我们对于这种合理的自由并不绝望——那么,我们将使他们停止做更多他们没有意识到的工作。同时,我是您的可以放心的朋友。
N.N.
这样,我的犹太教朋友拉比的信就结束了。这封信由“镇定”、“得体”的推理构成;否则我是不会公布它的。他用讽刺指责耶稣“将水变成酒”的奇迹,令我们上帝的主教非常生气,但是我坚信他不会那样将他的滑稽可笑的材料强加给我。因为这封信由斯马布鲁克主教所准许的“镇定”、“得体”的推理构成,所以,我希望他思考它,回应它。如果没有奥秘的帮助,我自己不能回应它。
如果上面提到的这封信冒犯了我们的神职人员,他们判断它不合要求,犹太人不应该运用这种自由著述反对我们救世主的奇迹,来为他们自己不相信基督教辩护,那么,我祈求他们,出于对耶稣的爱,不要让自己的不快显露出来,因为犹太人会因此而暗自高兴,可能公开地嘲笑,欢庆胜利。但是如果他们私下告诉我他们不喜欢它,那么,我向他们保证不再与犹太教的拉比进行这样的通信,除了来自霍屯督人和宝华维人的反驳之外,我今后不再出版任何其他针对基督的宗教和奇迹的反驳。于是,如果我们的表情最严肃谦恭的高贵的神职人员不能有力地驳斥最差的人,而如此无知和目不识丁的人却能反对他们,这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我已经提出了我对这三个字面意义上的奇迹的驳斥。如果我们的神学家认为它们没有多大力量或者毫无力量,那么,他们更容易对它们做出一个回答,我将很高兴看到这个回答。至于我自己,我并没有因为我的任何有力的、敏锐的驳斥而骄傲。我认为,如果不求助于教父们的观点,即,不管人们过去是否从字面意义上理解这三个奇迹,它们现在只是象征性地再现了耶稣所从事的神秘的、更加神奇的活动,那么,人们不可能对那些驳斥做出令人满意的回应。
于是,让我们去寻找教父们对于这些奇迹所做的神秘解释吧!圣·奥古斯丁在其关于拿因城寡妇的儿子的讲道文的导言中说:“有些人如此愚蠢以至于对耶稣在肉身上施行的奇迹感到惊讶,不思考它所意指的他的更伟大的灵性的奇迹。但是如果其他更聪明的人能够听到耶稣在人的身体上所做的事,那么,他们并不对它们感到吃惊,而是选择怀着钦佩沉思身体上的奇迹的寓意,即他对人的灵魂所做的更加神奇的工。这些人才是使其研究符合我们主的意志的基督徒,他们从灵性的角度解释他在身体上施行的奇迹。他并不是为了这些被抽象地思考的奇迹而在肉身上施行了它们,但是如果它们令某些人感到惊奇,那么,它们应该会令其他理解了它们的灵性意义的人的理解力更加惊奇。通过沉思,他们获得了耶稣的奇迹的神秘意义,他们是他的教会和学校里的最好的学者和最博学的信徒。”并且,(在谈到耶稣诅咒无花果树这个字面意义上的奇迹的荒谬性时)他立刻说,他注意到了这个奇迹,他要劝说他的听众,使他们认为:我们的主耶稣通过他自己施行的奇迹意指某些东西,并且要让他的信徒去学习和思考它们。他说,“来吧,让我们现在看看我们如何从奥秘和灵性的角度理解这三个由死复生的人的故事。”[28]
教父们运用两种方式对这些奇迹做灵性的、神秘的解释。一种方式是从“三”这个数字以及它们在重要性上的差异出发。依据这种方式,奥古斯丁说,这三类由死复生的死人象征三类罪人,耶稣使因为罪而死去的他们获得了公义的生命。在她父亲的家里死去、尚未被抬出去埋葬的睚鲁的女儿寓指心中犯了罪却并未付诸行动的人;正被抬往坟墓的年轻人寓指思考过罪并认同罪,且犯了实罪的其他人;长期习惯了罪的那些罪人像被埋葬的拉撒路一样,因为罪的腐蚀而发臭。尽管如此,耶稣像他的福音书所断言的那样“大声”呼叫他们从他们的罪的死亡和坟墓中走出来,并给予他们新生。这样,奥古斯丁使这三个人死去但又复活的故事具有了如下寓意,即,三类罪人因他们的过失和罪而死去,但凭借耶稣的力量,他们苏醒过来,获得公义的生命。[29]圣·安布罗斯、优西比乌·加里卡纳以及尊者彼德同意圣·奥古斯丁的观点。依据这种奇迹观,他们屈尊去具体解释这些故事的许多部分。下面向你们展示两三个实例。
当睚鲁的女儿复活时,一些人被撵出房间。从“字面意义”看,这是“荒诞的”。彼德说,那些人是一群怀有很多俗世的、邪恶的想法的人,除非将它们从心灵的秘密中排除,否则,它们将阻碍一个罪人复活和获得新生。[30]
那些人抬着那个将被埋葬的年轻人,他们是恶人、污鬼、异端和骗子。那个年轻人的母亲寓指教会,那个年轻人所象征的那些罪人死了,她为他们哀痛。[31]
从“字面意义”看,耶稣为死去的拉撒路“哭泣”是“荒诞的”,但是这象征着悲惨的状态,即,习惯犯罪的人足以激起拥有“基督”的灵的善良基督徒为他们悲伤哀痛。[32]挡着拉撒路坟墓的那块石头寓指这个罪人的坚硬的心,必须先挪开它,耶稣才能让他新生。[33]这样,教父们将这三个奇迹中的每个小场景灵性化和寓意化。任何人只要查阅他们的权威著述,就可以发现它们,免得我费力地大量列举它们。
解释这三个奇迹的另一种神秘方式是使它们象征“基督”的灵降临之时的三件伟大的事件。因此,正像优西比乌·加里卡纳[34]、尊者彼德[35]以及其他教父们所论述的那样,睚鲁的女儿复活象征犹太人在那一天皈依。管会堂的“睚鲁”意指“摩西”,[36]她的女儿意指“犹太教会”,她当时处于灵性死亡的状态,但是将复活、皈依。当耶稣治愈患有血漏的女人(教会)时,他同时使被叫作睚鲁的女儿的“犹太人的会堂”神秘地复活或复原。[37]这是福音书的作者凭借这个女孩的岁数和女人生病的年数的同时性而将这两个故事混在一起的原因,因为它们象征着当无数外邦人被允许进来时犹太人皈依的那种幸福景象。对于教会的那种幸福状态,奥利金说,耶稣通过象征和比喻施行了许多奇迹。[38]
我认为,在耶稣施行的且被福音书的作者记载的所有奇迹中,就我有机会观察到的而言,教父们很少解释拿因城寡妇的儿子的那个奇迹。在前面的解释中,他们认为他象征着那些不习惯犯罪,却因为犯了实罪而死去的罪人。除此之外,我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其他解释。但是如果奥利金对这个奇迹所做的评论仍然存在,那么,我敢说,对于它,他会向我们做出如下解释:他会称这个寡妇为教会;他会称她的“独子”或男性后代为《圣经》的“灵性意义”;他现在死了,而抬着他的人是主张“字面意义”的牧师,他们主张将他埋在“字面意义的泥土”中。但是当耶稣的灵降临时,他将通过复活《圣经》的“灵性意义”而阻止这些抬的人实现他们的意图;通过使它复原,就像让独子“苏醒”一样,安慰他的母亲,即教会;因为它的死去,她失去了它,她处在一种悲伤哀痛的状态中。我确信这就是奥利金对这个奇迹所做的解释。如果我这里还有篇幅——用了一点托词——那么,我能证明这一点。
至于拉撒路的复活,在教父们看来,它象征在时间完善时人类普遍的、神秘的复活。但是这是一个最冗长的话题,除非我能够在这里彻底地处理它,否则,我最好什么也不说。
这样,我已经处理了三个复活故事。如果下届主教会议能够通过正统的投票确定耶稣是否使所说的这三个人之外的任何人由死复生,那么,我将送给他们一系列针对这些奇迹的新的、更有趣的思想。这些思想最终将让他们把握他们所喜欢的问题的那一方,将必然导致我们要么把握这些奇迹的神秘意义,要么承认耶稣根本没有使任何人由死复生。
我的下一个谈话,也是关于耶稣的奇迹的最后一个谈话将针对他自己复活的字面意义上的故事。只要主张“字面意义”的“神职”和“雇用教士制度”继续下去,那么,这样的谈话将继续与它们较量。如果我们的主教们有好脾气和耐心,一直等待我出版它,那么,我将为了我们的博林讲座而放弃这样一部著作。依据圣·保罗的推理,“若基督没有复活”,那么,“我们所传的便是枉然”,为什么还要命令人民继续维持一个由懒散无知的人构成的毫无用处的阶层呢?
如果我没有体验到它,那么,我绝不能相信:虽然这些谈话具有荒谬可笑的性质,然而我们的“高贵的神职人员”却会如此愚蠢或邪恶以至于要因此而告发我,说我是一个“异教徒”和“渎神者”。一个人竟然可能被人这样误解!我认为我自己真实拥护基督教的真理,如此徒劳地幻想这些谈话能证明耶稣的弥赛亚身份。尽管伦敦主教可能持相反的看法,然而对我为我们的宗教辩护的能力,我始终自负,以至于我冒着生命危险反对他的主教职位,——即使我赢得这个职位,我将不会被它搞得忧虑不安,而他不能形成这样一个针对基督教的反驳,即,对于这个反驳,我不能有力驳斥,用他的反驳中的弱点和不对题让我们的读者高兴。但是去反对草芥,驳斥那个宗教,可能不符合他的高贵的品性,他发现那个宗教非常“现世”,信仰它能获得一些“灵性”的安慰。因此,我屈尊提出另一个建议,即,如果他仅对这个谈话中的犹太教拉比的信做出回应,并允许我快乐地回应他,那么,即使仁慈的他认为应该根据我过去的所为施加任何相应的惩罚,(为了不麻烦政府官员)我也将忍受这样的惩罚。哎,我的生命或自由在这里冒了多大的风险啊!
对于我的情况,有些基督徒会认为被人可恶地描述为“异教徒”和“渎神者”是一件不幸的、令人伤心的事情。但是我冷静,有原则,蔑视这样的指责、诽谤和中伤,并不急于消除它们,因为我的良知告诉我,我不该受到诽谤、指责和中伤。但是鉴于一个基督徒的义务是寻求与他周围的人,特别是与我们的善良的主教们——他们认为我的灵魂处于危险之中,体贴我,竭力要求政府官员使我信仰和皈依,他们真是热情和值得称赞——建立友情和和睦共处,为了与他们以及其他好人和解,我这里将正式地、严肃地承认我的基督教信仰。虽然我不会用《使徒信经》、《尼西亚信经》和《亚他那修信经》的话语表达它,但是我将用那些能证明人们发现我是一块磐石的措辞表达它。于是,让基督教的所有人民知道它:
第一,依据教父们的权威,我相信,主张《新约》和《旧约》的字面意义的神职完全是“敌基督主义”的。
第二,依据教父们的权威,我相信,“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福音书的作者所记载的耶稣的奇迹是敌基督的“奇事”。
第三,依据教父们的权威,我相信,反对对《圣经》做灵性的、寓意的解释是犯了亵渎圣灵的罪。
第四,依据教父们的权威,我相信,主张对律法和先知做灵性的、寓意的解释的“神职”将会使犹太人和外邦人皈依。
进一步,依据教父们的权威,我相信,主张“字面意义”的“神职”和雇用教士制度是造成过去那些时代不信仰基督教和叛教的原因。
第五,依据教父们的权威,我相信,耶稣的灵和力量将很快进入到教会中,依据人们所认为的类似于将做买卖的人赶出圣殿的方式将兜售福音的雇用教士赶出教会。
这是那个信仰的一些信条,他们曾被传给原初教会的诸圣人,我坚信它们并将热忱地为它们辩护。现在我请求基督教世界判断,一个拥有这样一个信仰且坚强勇敢的人是否可能是一个异教徒和渎神者。通过弥补人们认为我过去所犯的错误和罪行,我坦率地承认了我的信仰,我希望,凭借它,主教和所有善良的基督教徒与我和解。
圣·詹姆士说,“没有著作的信仰死去了”。一个人应该通过其著作展示他的信仰,没有著作,信仰是空洞无内容的。因此,我迫不及待地通过我的这类著作和谈话展示我真诚的信仰。我希望,凭借上帝的恩典,我们的主教们发现我在上述信仰上坚如磐石。
依据我的这个信仰的上述信条,我完全确信,不仅主张字面意义的神职是错的,而且雇用教士制度是有危害的、麻烦的,以至于我已经积极工作,决心在上帝的帮助下努力给出一个清单,列举二者在这个世界上的危害。这是对我们的神职人员的公正慷慨的警告,提醒他们迅速准备,当心他们自己的安全;否则,他们会发现我的强大出乎他们的预料。尽管我并不期望活得更长,完成如此伟大和荣耀的著作,然而我非常高兴,情不自禁地沉醉于沉思和憧憬当教会的“害虫”在上帝的房子中灭绝之时人类的幸福,那时,世界将回到自然的、宗教的、自由的、“原始”的和“乐园”的状态,在那里,我们将被告知上帝的一切,不需要雇用愚蠢的、好争辩的教士,他们只会发出噪音,向我们做毫无意义的演讲。为了我们的灵性的弥赛亚和救赎者耶稣基督,我们催促无限仁慈的上帝,让世界的这种幸福状态到来。荣耀永归于耶稣基督,阿门!
【注释】
[1]Mat.ix.;Mark v.;Luke viii.
[2]Luke vii.
[3]John xi.
[4]In Serm.xcviii.
[5]John xxi.25.
[6]In Homil.Feriēquintēpost Dominis.41am.
[7]In Pet.Chrysol.Serm.lxiii.
[8]St.August.in Loc.Johan.
[9]In Loc.Luc.
[10]In Loc.Luc.
[11]St.August.in Serm.xcviii.
[12]In Epist.Prima ad Corinth,Cap.xxv.
[13]In Loc.Johan.
[14]In Loc.Johan.
[15]In Hēros.lvi.Sect.35.
[16]Matt.xviii 2.
[17]In Nicephor.Callist.Eccl.Hist,L.il.c.35.
[18]In Ecol.Hist.L.vii.c.18.
[19]In Loc.Matthēi.
[20]In Homil.de Jurisilia.
[21]In Loc.Matthē.
[22]In Serm.cxvi.Append.St.August.
[23]In Loc.Matt.
[24]John vii.48,and xii,42.
[25]In Loc.Luc.
[26]In Homil.De Gratiarum Actione.
[27]Vid Drusium in Loc.Johan.
[28]In Serm.xcviii.
[29]In Serm.xcviii.
[30]In Loc.Matt.
[31]Euseb.Gallic.in Homil.Feriēquintēpost Domin.4tam.
[32]Euseb.Gallic.in Homil.Feriēquintēpost Domin.4tam.
[33]Theop.Antioch.in Loc.Johan.
[34]In Homil.Feriē51a post Domin.4tam.
[35]In Loc.Matt.
[36]Bed.in Loc.Matt.
[37]St.Ambros.in Loc.Luc.;Theop.Caram.In Homil.de Jairi filia.
[38]In Johan.cap.XI.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