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会、现身、沉沦于话语组建着此在的展开状态,一切领会都有情绪,一切现身都是有所领会的。现身情态下的领会具有沉沦的性质,沉沦着的、有情绪的领会在其领会的话语中交互勾连,上述现象都将时间引回到这些现象得以统一的时间性。
(一)领会的时间性
从生存论来说,领会是有所筹划地向此在本身的一种能在存在。此在通过筹划向来就知道它于何处与自己共在,“知道”专指可能性如何作为可能性而存在,并非从外部揭开的某种事实,也不是专题的把握和认识,与此相应,不知道也并不是领会的空白,而是一种残缺不全的筹划活动。此在基于将来才能够在一种生存的可能性中筹划自身,因为此在下决心先行到死,所以才可以筹划并领会自己。我们用先行标示本真的将来,用领先于自己的标示一般的将来,这在本真与非本真的操心中都适用,就生存论结构来说,此在总是领先于自身的,但从实际的生存来说,此在不一定先行,不一定能从最本己的能在来到自身。此在通常从它所操劳的现成事物之中领会自身,向着日常事务筹划自己,时间性并不从本真的层面到时。日常中的此在并不是从最本己的能在来到自己,而是从日常经营中来期许自己的能在。非本真的将来具有期许的性质,期许是一种操劳,但无所操劳的单纯预料和单纯的等待也都是期许的残缺样式,期许开辟出一定的事业,我们才能预料些什么、等待些什么。
此在在日常操劳活动中对死也有期许,但这种日常的期许与先行到死却并不是一回事。这样把自己本真的曾在引入最本己的能在,称为“重演”,在非本真的理解中,此在从所操劳的事情学会筹划,遗忘了自己,这种遗忘通常表现为从自己真实的曾在那溜走,以便流连于所操劳的现成存在者,消融于世内存在者,而遗忘就是这一存在方式的时间性意义。记忆只有基于遗忘才是可能的:遗忘使此在沉溺于外部世界,从而使此在可以回到自身内部来回忆。而下了决心的此在已经先行开辟处境,以身临其境的方式处于当下,寓于操劳之中却不会因为操劳事务而涣散,处于当下同时又将自身保持于曾在与将来之中,我们把本真的将来到时称为当下即是,但不能将其理解为“现在”,因为这是一个现成的时间范畴,体现了非本真的筹划,它只是剥离可能事物的可能性质,将它转变成眼下可用的现成事物。
(二)现身的时间性
领会不会凭空生出,现身情态把此在带到其被抛之处,此在现身于世之际,就对自己的生存实际有所了解了。然而,只有此在的曾在,它才会被带到它存在且不得不存在的面前,现身情态并不创造曾在,而是曾在的绽放才使此在以现身方式发现自己。领会植根于将来之中,但现身在曾在中到来。在现身情态中,情绪被当作消长流变的体验,这些体验随着时间相续而过,展示的是情绪的时间性结构,若不是基于时间性,各种情绪就不可能在实际生存上有任何意义。
此在从怕开始,怕是非本真的现身情态,只是静观具有威胁性质的事物不是害怕,具有害怕这种现身情态的此在能揭示可怕的事情,能让可怕的事情向自己来临。害怕包括对将来所发生的事情的预期,而将来是“在时间中”的事情,仅仅预期可怕的事情恰恰缺乏害怕的情绪的性质。害怕是回到操劳活动中以戒备威胁者,而威胁者不是在操劳之中照面的,唯当此在返回自身的时候,才能戒备威胁者的来临,在威胁者之前的害怕,只是因为害怕要做某事。由于遗忘,此在毫无头绪地操劳于上手使用的事物,周围的世界并未消失,此在无法在遗忘之中认知自身。由是观之,怕的时间性并不是本真的时间性。
此在在日常中,将畏和怕混为一谈,畏不生迷乱,怕却不是。畏之何所畏并不是作为某种确定的可操劳来照面的,畏没有期许或一般期许的性质。在畏中,此在无法依靠操劳之事来筹划自身,本真的能在恰在此处绽放出来:畏让此在直面被抛弃境况,把人带入决定的情绪。曾在即以这种方式组建起畏这一现身情态。在畏中,此在并无遗忘,但也不是让此在无法回忆曾在。怕从外部世界中呈现,畏则在此在内心深处升腾,在时间性上,曾在有可能会重演。决心已定者没有怕这种情绪,他还无阻拦地为自身的种种本真的可能性而变得自由。因此,虽然怕与畏都集中植根于曾在,但它们的源头不同,畏发源于决心所向的将来,怕发源于唯恐失落的当下。
希望似乎植根于将来之中,然而,决定现象的结构并不在于希望和与之发生关系的现成事物的将来性质,而是希望本身的生存论意义,抱有希望的人迎合了希冀渴求的现成事物,但前提是他已经预料到了某种不祥,从这个层面来看,希望也可作为曾在的现身样式。而高昂的情绪也可以这样来理解,它并不是一种摆在那里的现成心态,而是在时间性上与被抛的境况相联系的。
(三)沉沦的时间性
海德格尔认为,从好奇这一现象出发,最容易看清沉沦所特有的时间性,所以着重分析好奇现象。好奇的此在操劳于一种能看,着眼于外观而让事物来照面,“让照面”本身是当下,因为只有当下的处境才能体现照面的视野。但时间性总是作为整体到来,人们好奇于从未看到过的事物,这其中就蕴含着将来的时间意义。但人们对某事物好奇并不领会或理解现成的事物,而只是看看而已,为了看过,无论什么现成事物,好奇只是走马观花,继而又继续左顾右盼了,这种性质完全来自于非本真的将来。在好奇中表现出来的不是投身于事,而是不断从期许之事中逃脱,在不断逃脱之际逐渐遗忘。好奇忙于专注下一个而遗忘了上一个,所以将来不可能在好奇之中被抛弃回到此在的曾在。遗忘并不是好奇所产生的,而是好奇自身的存在论条件。驱使人们产生好奇的也并不是此在尚有未曾见到的现成事物,而是不断跳开当前所具有的沉沦的到时。
为了当前而当前化,好奇涣散于无所延留的存在,好奇同样是由不驻持于自身的当前化而组建,但即使在最极端的当前化中,此在仍然是时间性的。好奇的遗忘是其曾在,在无所期许的残缺样式中面对将来,因为好奇,此在到处存在,而又无处存在。好奇的当前化是此在消融于世内存在者的时间性条件,此在被抛入向死的存在,而好奇所要跳开的正是这种暴露出的被抛入的境况。
(四)话语的时间性
对理解、现身和沉沦的时间性阐释始终基于时间的整体性,不过其中每一个环节又各有起重要作用的绽放样式,几种状态组建成完整的此在的展开,通过话语得以勾连。话语是对存在者的议论,通常在语言中言说自己,而语言又首先从操劳所及的周围现成的外部世界说起,所以当前化具有优势的组建作用。
语言中的时态语序表现出了时间性的现象,但其源头并不在于话语对时间的过程亦有所说,也不在于说话是在时间过程中或在心理时间中进行,话语本身就是时间性的,它是各种现象绽放的统一。时态或者语序都来自于操劳活动的源始的时间性,所以,只有从一般此在的时间性出发,才能澄清词语怎么会有含义,理解词语怎么能够形成概念。只有从时间性问题出发,把存在与真理的原则的联系问题铺开,才能够澄清语言构造的实践性质,特别是澄清“是”或“存在”的存在论意义。
此在以共他人的存在的生存方式而生存,日常共处的定期通常可以相互领会和理解,但是若干人一道说的“现在”,却是不同的,这个人以这件事定期,那个人以那件事情定期,日常此在通过周围事件来定期,并且以这种方式操劳于事件,从而,“时间”不可能作为它自己的时间得到认识。时间是公共的时间事先给定,日常此在通过对其进行计算并加以利用。这类时间计算并不偶然发生,而是在此在的基本建构中有其必然属性——此在本质上沉沦,所以它是以时间计算的方式领会和理解时间。
确定天文时间、制定历法等是此在操劳于时间的最突出的活动,计数式的定期或明确的计时之所以成为可能,在于此在操劳于它。但时间并不是仅通过计时过程才公共化的,此在作为从时间性出场的此在,向来就早已展开了,时间在操劳的活动中已经是公开时间。但是时间的测量使公共化的时间变得更加触目,随着钟表等现代计时工具的使用,每个人与他人的时间都更加一致,哪怕并不处于一处。于是,时间测量并不会因为空间的尺度而定期,把时间变作空间,这里也根本没有时间的空间化,每一个现在的时刻对每一个人都现成为当前化了,时间测量在本质上只是现在,但它忘却了被测量的事物本身,结果除了线段与数字外,什么也找不到了。
计量时间同样也是操劳于世内存在者的一种方式,海德格尔认为在常人确定时间的时候,是为了确定现在是否是做某事的时候,或者是到做某事的开始或结束某事还有多少时间,确认时间是由此在在做事过程中获取时机来引导的。有所期备或者有所驻持于当前化与某种何所用相关联,所以时间向来有适当与不适当之别,具有“是其时”和“非其时”的性质。时间富有意蕴,组建着世界之为世界,所以我们把公共化的时间称为世界时间。世界诸本质结构与公共时间联系在一起,“做什么”与“而后将”联系在一起。世界的时间随着世界的展开而公共化,寓于世内的每一此在都把世界之内的存在者同时也理解为“在时间之内”来照面的存在者。世内存在者“在其中”照面的时间就是世界的时间。
在这种有所驻持的带有期许的当前化中,现在被突出出来,钟表的量度必须稳定不变,不断重复的亮度的稳定性必须随时对人人都现成存在。钟表测量着眼于现成事物,解释其所操劳的时间,时间随时对人人都作为现在来照面,公共时间仿佛一种现成的多重现在一样摆在那里。那么公共时间究竟是主观还是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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