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思想:正视农村土地问题形成的社会关系
——马克思的“土地资本观”揭示资本主义积累的终极趋势
Emancipation of the Mind:To Address the Issue of Rural Land in the Formation of Social Relationships
季学明
如果我们考察中国现代的农村土地关系,会发现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土地资本观及其对社会的影响和作用的论述是值得关注和研究的。
一、马克思的“土地资本”观
(一)土地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源头
土地是一切财富的源泉;也是资本积累的源头。马克思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秘密》中,对货币怎样转化为资本,资本是怎样产生剩余价值,剩余价值又怎样产生更多的资本的这样一个循环过程提出了质疑,说这种运动好像是在一个恶性循环中兜圈子。就如我们有时也有“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这样一种愚蠢的问题。马克思认为“要脱出这个循环,就只有假定在资本主义积累之前有一种‘原始’积累(亚当·斯密称为‘预先积累’),这种积累不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结果,而是它的起点。”[65]“所谓原始积累只不过是生产者和生产资料分离的历史过程”。[66]而“对农业生产者即农民的土地的剥夺,形成全部过程的基础”。[67]“这个过程所以表现为‘原始的’,因为它形成资本及与之相适应的生产方式的前史”。[68]
资本主义到底是依靠什么才发起来的呢?一句话:剥夺农民土地转化为资本。从14世纪开始,欧洲大地上出现了采取暴力和血腥立法来剥夺农村居民土地的运动:如在法国,中世纪初期,原是替封建主管理和征收租税的管家,不久就变成了实业家,他们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用勒索、欺骗等办法剥夺当地农民的土地等财产,很快就变成了资本家。当地的封建地主在圈地的借口下,不仅侵占了荒地,而且往往也侵占了个人以一定租金向公社租来耕种的土地或共同耕种的土地。马克思还提供了一个历史事件的例证:“对农民土地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剥夺过程,是所谓的Clearing of Eststes(清扫领地,实际上是把人从领地上清扫出去)。‘清扫’是前面谈过的英国的一切剥夺方法的顶点。……结果农业工人在他们耕种的土地上甚至再也找不到必要栖身之所了。”[69]
同时,马克思描述了“一部分农村居民的被剥夺和被驱逐,不仅为工业资本游离出工人及其生活资料和劳动材料,同时也建立了国内市场”[70]这样一种现象。“对直接生产者(作者注:农民)的剥夺,是用最残酷无情的野蛮手段,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和最可恶的贪欲的驱使下完成的。”[71]这里,马克思明确地证明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如何剥夺农民的生产和生活资料,转化为资本,土地也就成为了资本主义原始资本积累的源头。
(二)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土地是天然资本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土地所有者对土地的垄断形成了土地所有权。于是,在土地所有权的名义下,堂而皇之地占有了一部分由劳动者的剩余劳动创造出来的剩余价值。
一是土地所有者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的超额利润转化为地租。在工业领域,生产资料与劳动者相结合,产生超额利润。土地与劳动者相结合同样生成超额利润,不过其中的一部分价值的形式是地租。土地所有权的垄断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一个历史前提,并且始终是它的基础。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和基础上,我们看到了构成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骨架的三个并存的而又互相对立的阶级——雇佣工人、产业资本家、土地所有者。资本主义农业生产方式是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这样就有了下述的分工:雇佣工人拥有劳动的权利,产业资本家拥有经营的权利,土地所有者拥有土地所有权的权利。土地所有者将土地出租给产业资本家经营,产业资本家雇佣工人为其劳动和创造剩余价值。雇佣工人通过同土地的结合,生产出一种使用价值,其价值必须是“满足雇佣劳动者本身的社会必要消费支出、产业资本家的社会必要消费支出和资本投入成本及增值、土地所有者的社会必要消费支出和土地增值”的总和。雇佣劳动者创造的价值中有一部分通过产业资本家以地租的形式支付给土地所有者的一定货币额。马克思认为“在地租的发展中,……地租的量完全不是由地租获得者的参与所决定的,而是由他没有参与、和他无关的社会劳动的发展而决定的。(作者注:这里面的‘没有参与’、‘和他无关’并不是说土地所有者没有发言权,而是指他不劳动。”)这部分货币额,实际上是雇佣劳动者创造的部分超额利润,只是作为地租的形式被支配。所以,马克思说:“资本各价值部分的超额利润和不同的超额利润率,在这两种场合都是按同样的方式形成的。地租无非是这个形成地租实体的超额利润的一种形式。”[72]马克思还有一句名言:“一切地租都是剩余价值,是剩余劳动的产物。”[73]
二是土地所有权所占有的地租有时相等于资本所占有的利息部分。如果说,资本是通过与劳动的结合形成利息而被占有;那么,土地通过与劳动的结合就产生地租而被占有。而这个地租就等同于利息。马克思认为:“如果农业是按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经营的,土地所有者只得到地租,租地农场主对土地除了支付这个年租外,不再支付别的什么,那么,很清楚,土地所有者自己为了购买土地而投入的资本,对他来说虽然也是生息的投资,但与投在农业本身上的资本毫无关系。它既不是在农业上执行职能的固定资本的一部分,也不是在农业上执行职能的流动资本的一部分;它不过为买者提供索取年租的权利,但是和这个地租的生产绝对无关。土地的买者把这个资本正好是付给出卖土地的人,于是卖者就放弃他对土地的所有权。因此,这个资本不再作为买者的资本存在;它已不再为他所有;所以,这个资本已经不属于他能以某种方式投上土地本身上的资本。无论他是用高价或低价购买土地,或者白白得到土地,都不会使租地农场主投在农业经营上的资本发生改变,也不会使地租发生改变,而发生变化的只是:对他来说,这个地租是表现为利息还是表现为非利息,或者是表现为较高的利息还是表现为较低的利息。”[74]土地所有者和资本家在土地上投入的资本又好像两股道上跑的车,它们都会产生利息这样的价值;但不会混淆。“对资本家来说,资本是一台汲取剩余劳动的永久的抽水机;对土地所有者来说,土地是一块永久的磁石,它会把资本所汲取的剩余价值的一部分吸引过来”。[75]
三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土地所有者占有的地租又被资本化。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产业资本家为了获得经营某块土地的许可,而以租金形式支付给土地所有者的一切,实际上都表现为地租。土地所有者要求租地农场主(产业资本家)支付的地租不是绝对统一的,是有差别的,土地或者说是地租如商品或者说其他的生产资料一样也可以涨价和跌价的。而这个地租兑现的媒介是什么?价值量是如何计算的?这就需要把地租资本化。
土地或者说地租的资本化,就可以使土地或者地租成为资本,随之在生产过程中又占有剩余劳动和超额利润。形成“鸡生蛋,蛋孵鸡”的资本的恶性循环。
二、马克思的土地和社会关系观
资本在对农民剥夺的同时,也制造巨量的创造“剩余价值”的无产者,他们最终可能成为资本主义的掘墓人。
在马克思的《资本论》中,到处都可以看到资本主义对人民群众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剥夺,对工人阶级的剩余价值的剥夺,使他们的资本如滚雪球一样的增值膨胀。
所以,马克思指出:剥夺人民群众的土地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掠夺教会地产,欺骗性地出让国有土地,盗窃公有地,用剥夺方法、用残暴的恐怖手段把封建财产和克兰财产转化为现代私有财产——这就是原始积累的各种田园诗式的方法。这些方法为资本主义农业夺得了地盘,使土地和资本合并,为城市工业造成了不受法律保护的无产阶级的必要供给。”[76]
“在原始积累的历史中,对正在形成的资本家阶级起过推动作用的一切变革,都是历史上划时代的事情;但是首要的因素是:大量的人突然被强制地同自己的生存资料分离,被作为不受法律保护的无产者抛向劳动市场。”[77]“我们已经知道,对农村居民断断续续的、一再重复的剥夺和驱逐,不断地为城市工业提供大批完全处于行会关系之外的无产者。”[78]
而这种剥夺,马克思认为:“一旦这一转化过程使旧社会在深度和广度上充分瓦解,一旦转化为无产者,他们的劳动条件转化为资本,一旦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站稳脚跟,劳动的进一步社会化,土地和其他生产资料的进一步转化为社会地使用的即公共的生产资料,从而对私有者的进一步剥夺,……。”[79]“资产阶级无意中造成而又无力抵抗的工业进步,使工人通过结社而达到革命联合代替了他们由于竞争而造成的分散状态。于是,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80]“随着那些掠夺和垄断这一转化过程的全部利益的资本巨头不断减少,贫困、压迫、奴役、退化和剥削的程度不断加深,而日益壮大的由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本身机制所训练、联合和组织起来的工人阶级的反抗也不断增长。”“我们已经知道,对农村居民断断续续的、一再重复的剥夺和驱逐,不断地为城市工业提供大批完全处于行会关系之外的无产者。”“现在要剥夺的已经不再是独立经营的劳动者,而是剥削许多工人的资本家了。”[81]
马克思的历史总结和预言总是不断地被证实了:14世纪至18世纪,欧洲大地掀起的剥夺农村居民土地的运动,结果导致了封建社会加速消亡,资本主义兴起。二战以后,殖民地社会的分崩离析,社会主义阵营在全球崛起;那时的中国工人阶级只有几万人,中国共产党因为得到了最广大的农民阶级的支持,最后赢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作者注:因为什么?最大的因素就是农民的土地情结)。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世界社会主义阵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因为农民得不到土地的利益,这种社会主义制度不能得到广大农民群众的永久的支持)。
马克思的预言和世界近代史给了我们很好的启示:是否是社会主义?“名称”不是主要的:资本主义可以通过自觉调节制度关系、生产关系、社会关系而让其丧钟不断地延期敲响;社会主义也可能因为不注意这种关系的自觉调整而走上弯路。问题是能否以人为本,能否善待人民。中共十六大以来,中共中央提出了全面落实科学发展观,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建设目标。这应该成为我们真心诚意地关注农民的土地权益问题和解决这一问题的指导。
(作者为中共上海市委党校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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