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我不保了”

二、“贺龙我不保了”

“文化大革命”初期，毛泽东是保贺龙的。就是林彪一伙想整他，红卫兵冲击他，毛泽东还是想保他。

党的九大快要召开了，毛泽东多次讲过，九大要让贺龙进中央委员会。为了阻止贺龙被选入中央委员，林彪、叶群突然想起了康生。因为在党内康生最善于整人，是有名的“迫害狂”。

于是林彪、叶群与康生一家热乎起来。

为了拉近乎，叶群登门向曹轶欧求字;叶群将裱好的字拿去请康生看;叶群像小学生一样求康生批注过的古画，将各种眉批、旁注密麻麻抄录在书上。

林彪、叶群没有白做工作。

随着叶群与康生来往的不断增强，贺龙所受到的迫害也越来越严重。

1968年8月6日，康生在贺龙所写的历史材料上指示:“贺龙写的材料没有交待一点实质性的问题，到底如何要他交待，要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议一议。”

很快，中央文革碰头会“议”了贺龙问题，贺龙与薛明的处境立刻变得更加困难。

8月12日，康生严厉批评专案组不该将贺龙写的材料原样呈送。他说:“不摘要，不提问题，不说你们的看法，即送出传阅，这办法很不适当。望注意。”

受到批评的专案组人员马上“改进提高”，8月27日，将贺龙写的另一份材料，经过摘要，断章，剪接，拼凑等加工后才呈送上级。并在报告中说:“贺龙所写材料极力吹嘘标榜自己，不交代实质性的问题。并有诬蔑、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态度极不老实。”“由于我们的水平低也缺乏历史知识，摘录的内容可能有错误，希首长阅后给予批评指示。”

康生先批示:“态度极不老实。”叶群请他看过裱好的曹轶欧的字后，说:“康老啊，贺龙专案组的工作你批示得很好。但他们毕竟缺乏斗争经验，如果有可能，你能给他们当面讲讲就好了。”

康生经过深思决定接见贺龙专案组成员。

“贺龙写的材料，吹嘘自己，掩盖错误，不交代问题。”康生思索着说:“我建议专案组要仔细研究，寻找漏洞，寻找突破口。”

“能不能搞一下面对面的斗争?”专案人员请示。

康生想了想，摇头:“不行。贺龙脾气大，面对面你们斗不过他，他蹦起来什么斗争也搞不成。”

“那就背对背，提问题叫他回答!”有人献策。

“这是个办法。”康生首肯，“比如1933年蒋介石派熊贡卿去跟他叙旧，都叙了些什么?叫他回答么。”

一名专案人员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已经查到了1934年3月17日，贺龙、夏曦、关向应联名写的关于枪毙熊贡卿一事给中共中央的报告。”

康生断然打断专案人员的犹豫，“左倾”，“不要被同化”。

专案人员大为震惊，害怕起来。

“搞专案，首要一条是立场，不是纯客观主义;要有倾向性，不是‘左’就是右，不偏不倚的中间路线是没有的。”康生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们都要当‘左’派，不要当右派。”

在康生指导下，贺龙的案子又向前推进了。

专案组查到的贺龙等枪毙熊贡卿给中央写的那份报告被隐匿了，始终未上报。

专案组仍说贺龙是“投敌叛变未遂”，并上报中共中央。

专案组筹划出第一批“问题”，以书面形式，“背对背”向贺龙提出，并责令回答:

“1927年南昌起义你干了些什么阴谋活动?你要如实交代你的罪行……”

贺龙对专案组提出的问题大怒。他不顾薛明的劝阻，雷霆万钧地大吼大叫:“什么二七年，二七年是你共产党找我贺龙要兵。好话说尽!今天又说我投蒋介石，老子投了蒋介石还有你共产党的八一南昌起义吗?蒋介石算个什么东西?我投他?他屠杀工农!谁欺侮人民压迫人民我贺龙就不答应，我还会投他?”

贺龙对着窗帘紧闭的窗口喃喃自语:“不写了，我什么也不写了。”贺龙没有料到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1968年10月，在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的会间休息时，毛泽东手里抓了一大把才看完的材料，一边抖动一边说:

你们看，这不光是反对他的人揭发他，这么多都是他过去亲密的部属和亲友，他们揭出这些材料还叫我怎么保!

林彪彻底舒口气，全身仰靠到沙发上。他从心底感谢康生，也有点害怕康生。整人原来是这样!光有反对他的人揭发还不行，还须把他的部属、子女、亲友统统抓起来，刑讯逼供，精神折磨，逼迫他们划清界限，强令他们写揭发材料。然后将这些矛盾百出的材料进行摘录、剪辑、拼凑、拍照，或指供重抄，再次制造出伪证送上传阅，请毛泽东批示。

林彪更加笃信，改变毛泽东的初衷不是不可能。要有人煽风点火;要让他看到过去没看到的材料，使他震惊、愤怒、动摇;然后要随形势发展而动作，使毛泽东的初衷不合毛泽东主张的逻辑，不得不自己改变自己的初衷。

林彪、叶群之流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