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会管好工厂，不懂就学习，我们都得学习”

六、“要学会管好工厂，不懂就学习，我们都得学习”

下午4时许，一长串小轿车从经纬街拐向了经纬十道街，直行便进入了哈尔滨车辆厂的一号门。

哈尔滨铁路机车车辆工厂，厂房高大、烟筒林立。机器轰鸣声、火车汽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激人奋进的工业交响曲。

汽车在厂内缓缓地行进着，此时正是工厂白班和夜班交接班的时刻。汽笛刚刚响过，下班的人群便涌出了车间。人们用新奇的目光注视着车队，谁也没有想到车内坐着的是毛主席。当走出厂门回到家中的工人师傅们，日后得知毛主席和周总理来过工厂视察，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都深感后悔莫及、惋惜终生。同时他们对那天上夜班的工人师傅和小徒工们，羡慕不已。

汽车在厂部办公楼前停了下来，只见周总理微笑着从汽车里走了下来，紧接着从轿车里走出一位身穿大衣，头戴皮帽、身材魁伟的首长。

这时在办公楼前的厂领导们一下子愣了起来，因为事前没有得到明确的通知，上级来人只是说有中央首长到工厂视察，没有说是谁，毛主席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大家的惊喜之情是可想而知的。

在办公楼前迎接毛主席的有工厂党总支书记兼副厂长费立人，厂长赫里捷维赤等同志。他们立即抢上前与毛主席和周总理热情地握手，然后毛主席分别问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在厂里担任什么职务，以前都在哪里工作。当费立人说抗日战争时期他曾在延安工作过，主席又问他在延安的什么地方，费立人说在杨家岭中共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工作。主席说：那是在张浩同志那里。费立人说：“是！”

毛主席提到的张浩是林彪的堂兄，又名林育英。中国共产党工人运动领导人之一。湖北黄冈人，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中共安源地委委员兼安源路矿工人消费会合作社营业主任。1924年起到莫斯科东方劳动大学学习，次年回国。后在上海从事工人运动，1927年任中共汉口市委书记，1928年任中共湖南省委常委、工委书记。1930年后任中共满洲省委代书记、工委书记。1932年任全国总工会常委、海员总工会党团书记。1933年起到莫斯科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曾出席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1935年回国，历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白区工作部部长、八路军第一二九师政委、中共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副书记。是中共第六届中央委员。1942年3月6日在延安中央医院病逝，终年45岁。

张浩逝世后，延安军民曾举行公祭仪式，毛主席亲自为他守灵、亲题挽联、亲自参加公祭、亲自抬棺和亲自写墓碑。这“五个亲自”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只有张浩一人受到如此殊荣。

毛主席沉思片刻后，又转向旁边那位高鼻梁、蓝眼睛的苏联人。因为当时的中长铁路由中苏两国共管，工厂里也配有苏方厂长。毛主席问他叫什么名字，赫里捷维赤向毛主席做了介绍，并说出了自己的军衔和厂内的职务。

毛主席问道：“这个工厂规模有多大，有多少职工？”费立人答道：“总厂有15个分厂，5000多职工。”毛主席高兴地说：“这是个大厂了。”毛主席又问：“这个厂归哪儿领导？”费立人回答：“归中长铁路局。”毛主席侧过脸对旁边的余光生说：“是归你领导了！”余光生当时是东北铁路总局局长，余光生马上答道：“现在东北铁路局和中长铁路局分开了，不归我领导。”余光生未及思考，指着中长铁路苏方局长说，“归他领导。”毛主席意味深长地说:“总的是归咱们国家管哪。”余光生顿时领悟了毛主席话的深刻寓意，马上修正原来的说法，又指着铁道部部长滕代远说：“总的归他管。”

余光生是浙江镇海人（今宁波），1906年生，1927年毕业于交通大学土木系。次年赴美国学习。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纽约先锋报》编辑，北美洲华侨大同盟执行委员、书记。1940年回国。后任延安《解放日报》编辑、总编辑，新华通讯社代社长。1946年8月6日，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访问延安时，他曾担任过毛主席的英语翻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东北铁路总局局长、中长铁路理事会主席。齐齐哈尔铁路局局长、哈尔滨铁路局局长、铁道部副部长。

余光生是以东北铁路总局局长的身份，在滕代远部长的领导下，陪同毛主席行车在东北铁路局所管辖地路段上，又因他是中长铁路理事会主席，所以视察中，始终在毛主席身边。

此时办公楼门前人越聚越多。费立人便请毛主席先进办公室休息，毛主席笑着说：“不进去了，到车间看看!”毛主席在费立人等厂领导的陪同下，一起向锻造分厂走去。

锻冶分厂厂长鲍洪雁同志和工人们站在厂房的门口，迎接并簇拥着毛主席和周总理走进了厂房。毛主席和周总理走到五吨汽锤旁站住脚。这时鲍洪雁同志跑了过去和工人一起操作起五吨汽锤来，汽锤下正在锻造的一根车轮大轴，烧得通红的钢锭，在熟练自如的锻工手下翻来翻去，在汽锤锤打下的钢锭一会儿就显出了车轮大轴的形状。毛主席面带微笑，满意地望着工人劳动，在这里足足看了有五六分钟。

费立人厂长不失时机地向毛主席汇报说：“这个厂是个老厂，设备都很陈旧了，不过这台气锤目前在东北是最大的，可以锻制大件。”毛主席指出，“设备陈旧也很重要，他是我们的宝贝，要好好利用，好好保护它，要管好这个工厂。”

周总理问：“这个工厂在全国是不是算大厂啦?”费立人同志回答道：“就机车车辆来说，这个厂算是最老最大的工厂了。”周总理说：“在苏联有两三千工人的工厂就算大厂了，你们有五六千人，是算很大的工厂啦。”

这时毛主席接着说：“是的，越是大厂越要管好，发挥作用。哈尔滨是全国最早解放的大城市，这个工厂是哈尔滨最大的工厂，你们应该给全国工厂做出榜样。”费立人厂长听后连连称是。

毛主席和周总理看完五吨汽锤，沿着安全通道又顺便看了二吨、半吨等小气锤，然后拐向锻冶分厂的侧门，向机械分厂走去。

毛主席和周总理来到机械分厂，分厂负责人李树森同志主动迎上前去，引领毛主席和周总理进入分厂厂房。机械分厂厂房比较宽敞，工地上大小配件摆放得很整齐，安全通道清理得很好，机器飞转，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而又热火朝天。

毛主席看到这些便称赞这个分厂文明生产搞得很好。周总理听了对费立人同志说：“其他分厂也应该这样！”费立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毛主席边走边认真地看着工人们辛勤劳动。当他在机械分厂经过第一生产通道走到第二生产通道时，在一台中型龙门刨前停下了。他问正在操作的工人：“你贵姓？”那位工人有些拘谨地回答道：“我叫刘国玉。”毛主席微笑着向他点点头，然后就仔细地看着他操作。这时，周总理拿起一段冷却的铁屑送到毛主席眼前，毛主席接在手中，看了又看，掂了又掂。

毛主席放下铁屑，又详细地向刘国玉询问旁边已加工好的配件的名称和用途，刘国玉一一做了回答，毛主席认真地听着，非常满意。

毛主席和周总理视察了机械分厂后，紧接着又到了机修分厂。毛主席走进分厂后，来到60多岁的老工人王恒顺同志面前，他握住这位老师傅布满老茧的双手问候道：“你好啊！”这位在旧社会过着牛马不如，饱尝40多年疾苦的老工人，紧紧地握住毛主席的大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半天才说出了千百万人民心里要说的一句话：“主席您太辛苦了！”毛主席亲切地说：“咱们都一样！”

毛主席又来到一台插床前，向王崇武同志伸出了手。王崇武还没来得及把手擦一下，毛主席那宽厚巨大的手已经把王崇武满是油泥和长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握住。王崇武两眼闪着泪花，激动地说：“主席您好！”毛主席微笑着回答说：“你也好！”接着王崇武又和周总理等其他首长握了手。王崇武是当年的老八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年代里，他一想到毛主席和党中央，就感到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十几年来，他是多么想见到毛主席啊！今天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毛主席和周总理等一行人走出车间后，车间里的工友们呼啦一下围了过来，抢先握住王崇武这位老工人的大手，大家共同分享这一荣耀和喜悦。

毛主席在视察中，在问到厂里有多少党支部、有多少党员时，费立人同志详细地向毛主席做了汇报。毛主席听了不住地点头。接着又问工厂老工人多不多，费立人回答：“老工人很多。”毛主席满意地说：“老工人多好，我们不懂就靠老工人来管工厂嘛！”毛主席又问：“工厂还有没有什么附设机构？”费立人回答：“厂里有卫生所、职工食堂，厂外有工人俱乐部，还有一个厂办技工学校。”毛主席感兴趣地听着，又问道：“俱乐部尽干些什么？”费立人回答：“开会和演文艺节目。”主席问：“办不办职工夜校？”费立人回答：“没有职工夜校，但厂里办了很多政治业务学习班。”主席说：“政治是要学的，工人也应该学点文化技术。”主席接着问：“技工校的学生毕业后，还是回到这个厂做工吗？”费立人回答：“是！”毛主席听后，语重心长地嘱咐费立人和随行的其他工厂负责人说：“培养新工人也很重要。”

周总理接着说：“这个厂的技术人员是从哪里来的？”费立人说：“多数是从老工人中选拔出来的。”周总理说：“从实际中培养技术人员很好，将来从大学里也要培养专门人才。”主席赞同地说：“是的！”

在去机车分厂的路上，毛主席还关心地问费立人同志：“你懂得如何管工厂吗？”费立人同志望着毛主席亲切的笑脸，摇摇头说：“不懂，我是新调来管业务的。”毛主席说：“要学会管好工厂，不懂就学习，我们都得学习。”片刻，毛主席又强调说：“你们要向老工人好好学习，学会管理工厂。”周总理补充说，要管好工厂，培养人才，出产品、出经验、出干部，为全国机车车辆工厂树立榜样。费立人等同志聆听着毛主席和周总理的重要指示，对工厂的建设方针更加明确了，对今后的工作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毛主席和周总理在机车分厂前停下，环顾了这个老建筑的全貌，便在厂领导陪同下缓步返回工厂的办公楼前。

此时已是下午五时许，毛主席来厂视察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下班要走的同志停下了脚步，有的已经回到家中，住在厂区附近的工友们，又急匆匆回到厂里。他们出于对毛主席的敬仰和热爱，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厂部办公楼前小车队附近，守候毛主席的到来，想一睹领袖的风采。

当毛主席、周总理等一行人出现在厂区的大路上时，工人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无比喜悦，大家热烈地鼓掌，同时发自肺腑地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面带微笑，健步走到欢迎的队伍当中，向工人同志们频频招手致意。这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毛主席辛苦了！”的欢呼声。

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毛主席和周总理登上了小汽车，缓缓地驶出工厂大门。工人们有秩序地站在路的两侧，不停地挥手，目送领袖的车队离去。车走远了，可人们还是久久不愿散去，大家议论着，兴奋和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毛主席和周总理视察哈尔滨铁路机车车辆工厂，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毛主席第一次外出视察，这里又是第一个视察的大工厂。这不仅仅是哈尔滨铁路机车车辆厂全体职工的最大幸福和骄傲，同时也是哈尔滨、黑龙江乃至全国产业工人的共同荣耀。

毛主席不顾十几天的旅途劳累，下车后没有休息，便亲临工厂车间与老工人攀谈，问寒问暖，关心工厂的建设和发展。时间虽然短暂，但却给工人们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毛主席的亲切关怀和期望，是刚刚翻身做主，当了国家主人的工人阶级的力量源泉。毛主席的谆谆教导和勉励是对这个在全国解放战争中作出巨大贡献的百年老厂的极大鼓舞和鞭策，将永远激励着车辆工人和全国工人阶级克服艰难险阻，战胜一个又一个困难，为第一个五年计划，为新中国国民经济恢复建设作出新的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