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智库建设服务“一带一路”人文交流

◎贝文力

“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主动应对全球形势深刻变化、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扩大新一轮对外开放、塑造全球治理新体系的重要行动，也是中国打造世界发展新格局的重要举措。倡议运用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依靠中国与相关国家的双边和多边机制，借助已有的、行之有效的区域合作平台，发展与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共同建设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

一、“一带一路”与人文交流

“一带一路”倡议的核心是和平合作、互利共赢，激发沿线地区的发展活力。它契合各国共同的利益需求，符合共赢共建共享的发展潮流，因此得到了普遍响应。许多国家都表达了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并将其与本国发展规划对接的意愿和设想。中国已同40多个国家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共同参与倡议实施的国家和国际组织已达100多个。联合国安理会、联合国亚洲及太平洋经济社会委员会、亚欧会议、大湄公河次区域等组织和机构都将与“一带一路”合作相关的内容纳入有关会议和文件。倡议提出至今，沿线国家的媒体发表了数量可观的报道和评论，出版了数十种以“一带一路”为主题的图书，选题包含地缘政治、合作路线图、沿线历史文化、旅游线路、沿途饮食、沿线风光等。美国、欧盟等地的智库发布了数十篇专门研究“一带一路”的报告或评论文章，从地缘政治、经济、外交、军事等多个角度对“一带一路”进行深入分析。

“一带一路”倡议已在全球形成了很大的声势。但是，要使它真正成为全球深入人心的中国软力量，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例如，对倡议内涵中的一些关键概念和说法，要进一步提炼和统一。而在消除外方“意识形态宣传战”的疑虑、化除国际社会隐性的防范和显性的奢求方面，更是任重而道远。

众所周知，“一带一路”有五个重点合作方向，即：“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其中，“民心相通”至关重要，是其他几“通”的社会根基和基本保障，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带一路”倡议最重要的归结点之一。

而要“民心相通”，人文交流起着关键的作用。基础设施建设达到的是“硬联通”，规章制度构建组成的是“软联通”，而人文领域交流促进的则是“心联通”。

历史也已证明，如果单靠贸易，经济的发展是有限的，只有跟文化联系并结合在一起，才能长久。古代的丝绸之路，各国在交流物质文明的同时，也收获了精神文明。丝绸之路不仅是经济之路，也是文化之路，民族、宗教的交流、融合之路。“一带一路”不仅是经济带，也是文化带。

以“文化先行”带动“民心相通”，是“一带一路”实施工作中的重中之重。通过人文交流合作，促进不同文化的彼此欣赏，增进各国人民的相互理解，为推进战略互信、经贸合作奠定坚实的民意基础，方可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不断升级发展。

人文交流的内容涵盖文艺、教育、旅游、卫生、环保、救灾等方面，交流的过程与结果都对交流主体的精神和感情产生了重要作用。

但不同民族、不同国家，在语言、风俗、心理、价值观念等方面，都存在着的差异。

在中、俄和中亚三方共同参与合作时，中方人员常常感觉到，中亚与俄方伙伴间的沟通交流更为顺畅。这在很大程度上与他们曾经有过共同的历史文化空间，因而语言、习俗相同相近有关。沿线许多国家的自然环境十分优美，当地人民引以为豪，认为是无价之宝。在发展与环保的关系上，他们有自己的理念和判断。这些理念和判断，有时会与我方的建议设想产生矛盾甚至冲突。

化解这些差异带来的冲突，增进了解、包容、互鉴、融合，是人文交流活动的重要内容和主要目标。

二、“一带一路”建设与智库作用

智库是国家“软力量”的核心组成部分，也是发展“硬力量”和发挥“硬力量”作用的智力支撑。智库的主要功能和作用包括：“生产”具有前瞻性与战略性的思想和新的具有可行性的政策主张、提供重点领域的决策咨询、搭建国际交流合作的平台、培养政策研究人才、沟通政府与公众。

“一带一路”倡议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贯通历史、现实和未来，面向中国和沿线几十个国家，涵盖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商贸物流、金融和人文等众多领域。同时，“一带一路”倡议也是一种开创性的探索，因而可以遵循的成熟经验、可以借鉴的成功先例相当有限。

我国是“一带一路”的首创者，也是最重要和积极的推动者。面对需要研究和解决的众多问题，作为提供智力支持的重要力量，智库应该而且可以发挥自身的作用，在讲好“中国故事”、完善“一带一路”的战略框架、细化实施路径、深化国情研究、加强风险评估等方面，咨政建言、创新理论、引导舆论。

而在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人文交流的过程中，智库也能凭借自身独特的优势和资源，发挥作用。智库可以以政策研究和顶层设计，提供智力支撑，服务政府决策。同时，还可开展智库外交，带动人文交流，促进沿线各国“民心相通”，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夯实民意基础，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

三、智库服务“一带一路”人文交流的思路与实践——以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为例

以智库建设对接国家战略、服务“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是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工作的重点方向。

中心成立于1999年，其前身是1981年创办的上海苏联东欧问题研究所。2000年9月被评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基地建成17年来，在中俄关系、俄罗斯与大国外交、欧亚地区与国别研究、上海合作组织和“一带一路”等方面形成了研究特色。中心将基础研究和决策咨询研究相结合，以国际化和多学科交叉研究为发展战略，努力发挥国家文科基地的思想库作用。

（一）主要思路

在以智库建设服务“一带一路”人文交流方面，中心的主要思路包括：

（1）以研究为基础，履行资政启民的使命。通过学术研讨、合作研究等形式，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智库的交流，把握沿线国家时政问题中的文化切口，凝练共同关注的话题，聚集各方力量，加强政策沟通和战略对接，促进沿线国家在共建“一带一路”的内涵、目标、任务等方面进一步的理解和认同，增强对各国发展意图和愿望的了解，准确把握各方利益的结合点，为各国政府建言献策，共同寻找互利共赢的途径。

（2）开展国际合作，发挥国际影响力。研究不同受众的心理特点和接受习惯，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达，“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

（3）充分利用学术、教学资源，培养未来能够服务“一带一路”建设的高素质本国人才。同时，发掘和吸引“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青年才俊，培养文化层面的“知华派”，进而推动形成政治层面的“友华派”“亲华派”。

（4）组织举办受众感知度高的活动，推动务实交流，加强了解，增进互信，凝聚共识，相关活动兼顾历史、现实和未来。

（二）具体实践

对应相关思路，中心的具体实践如下。

第一，自成立以来，中心多次承担国家级、省部级等各类重大科研项目，出版多部学术专著，发表大量中外文核心期刊论文，并多次获省部级优秀成果奖。仅2016年，中心推出的研究成果就有《“一带一路”的愿景与行动》《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历史与现实——国际关系新现实及相关问题研究》《俄罗斯海洋战略研究》《上海合作组织年度报告（2015）》等。中心确定的“十三五”总体科研规划的主题是“一带一路”和“欧亚伙伴关系”下的中俄关系。围绕这一主题，2016年7月，中心提交了《“一带一路”与“欧亚伙伴关系”对接中的中国定位与战略》《欧亚合作与中俄关系的战略定位》《21世纪的国际格局与中俄关系：传统、现代与未来》《中俄经贸合作的理论与实践模式研究——基于对两国毗邻、非毗邻地区和支点城市企业合作调研》等五个基地重大立项项目，均获教育部批准。在五个重大项目中，有三个项目的首席专家是有影响力的外国学者，包括俄罗斯高等经济研究大学国际关系与经济系主任、俄罗斯重要智库国防与外交政策委员会名誉主席谢·卡拉加诺夫。

围绕“一带一路”倡议等国家发展的重大问题，中心运用并发挥自身的积累和优势，积极提交咨询报告，建言献策。2016年，向各级部门提交“中俄‘一带一盟’对接合作面临的问题及对策建议”“中俄经贸合作面临的突出问题及解决思路”等报告建议30余份，多份获得采纳和批示。中心成员在中央电视台英文频道、东方卫视、澎湃新闻、东方网、《解放日报》《文汇报》等各种传统、现代媒体就重大和热点问题发声，努力引导正确的舆论导向。

第二，中心与俄、美、日、韩、中亚和欧洲多国的一流智库建立起了稳定的学术联系，与布热津斯基、亚辛等资深学者和决策专家保持深入交往。中心与国外智库合作，举办学术会议。相关的活动已形成系列性，并在国内外取得良好反应，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中心与俄罗斯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已连续三次举办了“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中俄分组会”。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由俄罗斯总统普京在2004年倡议成立，每年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研究俄罗斯和国际问题的权威专家学者进行研讨，俄总统每次都会和与会专家见面。这既是各国专家对话研讨的重要平台，也是世界了解俄罗斯最新政治走向、俄精英阶层决策构思的重要窗口。中心与瓦尔代俱乐部作为两大智库举办的分组会，从中俄角度出发，汇集两国政治和学术精英，聚焦热点问题，深入切磋交流，研讨成果，提供给双方的领导部门。前后三次分组会的不少建议已在双方政策制定中得到体现，并对双方的民意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在国内举办研讨会的同时，中心的专家学者还积极参与国际高级别、高水平的会议活动，争取、掌握国际话语权。2004年以来，中心冯绍雷主任每年出席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会议，与普京、梅德韦杰夫等俄罗斯政要对话，并在会议上就中俄关系、中国的建设发展方略等议题发言，阐述观点。2015年起，冯绍雷主任和中心杨成副主任一起出席哈萨克斯坦阿斯坦纳俱乐部会议，与各国代表们一起讨论大欧亚地区的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形势，并与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等政要对话。

第三，利用资源，培养人才。作为跨区域、开放性、多元化的合作倡议，“一带一路”建设既涉及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又全方位覆盖政治、经济、外交、文化等多个重大领域，这一系统性工程在建设进程中必然会带来对大批专业性高级人才的需求。欧亚地区是“一带一路”建设深入推进的重点区域，中心结合机构的研究方向，借助国际合作平台，运用积累的学术和教育资源，探索多元化、跨越学科限制的高素质人才培养模式，培养既掌握国际关系、区域国别系统理论知识与研究方法基础，同时又精通对象国语言和国情的高端欧亚国别区域人才，同时也以此为智库储备人才。

中心与俄罗斯智库汇聚的俄高等经济研究大学连续六年举办中俄国际关系暑期学校（莫斯科）、连续三年举办中俄青年学术精英讲习班（上海），讲习班同时也是中俄人文合作交流机制的一个重要内容。举办这些活动的目的都在于鼓励各国青年学者交流学术成果，培养亚欧外交领域的未来精英，以及通过人文教育交流促进中国与俄罗斯及其他邻国发展友好关系。

第四，中心每年承办上海市教委项目“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学生暑期游学”，活动目的是对应上海合作组织的建设发展需求，提高上合成员国青年对中国语言、文化、历史和当代生活的兴趣，促进彼此交流，夯实上合组织的民间基础，为地区的友好合作发展创造条件。上合组织成员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俄罗斯、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以及上合组织观察员国白俄罗斯的大学生可以参加游学。每年确定活动主题，围绕主题，组织由中外学者所做的专题讲座、汉语学习、文化体验，举办“国家日”、圆桌会议、创意大赛、与中国学生和各界人士交流、“做一天上海人”等活动。

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都是“一带一路”的沿线国。上合组织建设发展的目标是成为地区安全稳定的有力保障、经济发展的推动力量，开展国际交往和扩大国际影响力的有效平台。保持并发展与上合组织成员国的友好合作关系，是我国外交的优先发展方向。通过具体的步骤和措施，进一步开展多边和双边合作、促进睦邻友好合作关系的发展和情感融合、推动文明间对话、确保上海合作组织更好更快发展、给各成员国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是我国的重要战略决策。

中心每年承接与上合组织研究有关的系列课题，编纂出版上合发展报告，为国家相关重大决策提供咨询意见；与上合成员国和观察员国的院校、研究机构保持着广泛、深入、务实的交流合作关系；中心聘请上合组织三任秘书长担任名誉教授，与上合秘书处有良好的工作关系。中心以研究成果、学术资源为基础，通过举办受众面广、感知度高、形式丰富的大学生暑期游学，传递观点理念，培养上合组织成员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的知华友华青年。活动游学结束后，中心继续与参加者保持联系，为他们深化对中国和中国文化的了解与研究、来华学习深造提供咨询和帮助。中心利用现代通讯手段，搭建平台，组建“上合项目”同学会。

未来，中心将进一步增强使命意识，抓住有利时机，与国内外同行一起，共同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等重大领域的联合研究，通过智库建设，服务国家战略，为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的落实，贡献智慧与力量。

［贝文力，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