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唯物主义历史观: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一、唯物史观产生的理论前提
以往的哲学家(无论是唯物主义者还是唯心主义者),在对人类历史发展本质的理解中,尽管是唯心主义的,但其中仍有许多“珍宝”熠熠闪光,并为马克思、恩格斯所吸收,成为唯物史观创立的理论前提。主要包括黑格尔的“合理内核”辩证法和费尔巴哈关于“人”的思想。
黑格尔哲学充满辩证法思想。恩格斯称赞黑格尔的“伟大功绩”,就是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地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例如,关于世界历史是一个合理过程的思想;关于世界历史是一个从低级到高级、从不完善到完善逐步发展的思想,以及关于历史发展是一个阶段性和连续性相统一的思想,等等,都是对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有益探寻。马克思把黑格尔的辩证法看作是他的“最后成果”,是“合理内核”。“合理”之处就在于,辩证法的实质是,“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依据这种“否定性”的辩证法,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是辩证的、发展的,矛盾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任何事物都有自己合理存在的过程,但任何事物也都不是永恒的,都必定要为新的事物所取代。否定、创新和发展是辩证法的永恒主题。同时,我们还看到,黑格尔与以往的唯心主义哲学家,如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对待“劳动”的观点上,大相径庭。黑格尔极力宣扬“劳动”,把“劳动”理解为人的自我产生的过程,而不像古希腊哲学家那样贬低劳动,视劳动为奴隶的专有活动。黑格尔对劳动的这一态度,尽管是以抽象的或唯心主义的方式体现出来,但他还是抓住了劳动的本质,对“人”的理解是深刻的。
费尔巴哈作为马克思主义以前最后一位伟大的唯物主义者,是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他对“人”的理解,成为马克思“现实的人”的思想来源,为唯物史观的创立提供了理论前提。1841年,费尔巴哈出版了《基督教的本质》一书,对基督教进行了批判,提出,不是上帝创造了人,恰恰相反,是人创造了上帝,上帝不过是人将自己最美好的理想投射于其中的对象而已。同时,费尔巴哈不满意黑格尔关于抽象的人、理性的人的思想,不满意他的唯心主义,并进一步试图探讨“观念”或“精神”背后的物质基础,把它们归结为现实的人和物质的存在,从而使唯物主义恢复了它应有的地位。费尔巴哈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的勇敢挑战,犹如一剂清新剂,注入了年轻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头脑中。以致恩格斯毫不吝啬地赞誉道:“那时大家都很兴奋:我们一时都成为费尔巴哈派了。”
但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兴奋劲儿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因为他们很快发现,费尔巴哈只是一个伟大的“宣言家”和“理论家”,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实践家”,他的理论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切中事物的要害。换言之,费尔巴哈在自然观领域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当他一进入历史的领域,他就立刻“变脸”,成了一名地道的唯心主义者,他的唯物主义,也是一种“半截子”的。例如,他所反对的,仅仅是有神论的宗教,而并不是宗教本身。他认为,人类社会的基础,正是宗教,各个时代之所以不同,是由于不同的宗教决定的。这显然是赤裸裸的唯心主义。因为,宗教是一种意识形态,属于社会意识。费尔巴哈把社会意识看作人类社会的基础,不是唯心主义,又是什么呢?根据“宗教决定社会”的唯心主义立场,费尔巴哈进一步指出,要建立一个完善的社会,就得建立一种完善的宗教。当然,他所鼓吹的这种宗教,当然不再是基督教,而是“爱的宗教”。他认为,人们之间相互需要,相互友爱,这就是人,这就是社会。至此,我们涉及到了费尔巴哈对“人”的理解问题。为反对黑格尔把人理解为“理性的人”、“精神的人”,费尔巴哈把人理解为“感性对象”,理解为“感性的人”;与黑格尔过分强调主体(人)的精神性、能动性不同,费尔巴哈强调“感性的人”的有限性和被动性。这些思想在与唯心主义的“对抗”方面,显示出了它们的优越性。在费尔巴哈看来,只有以自然为基础的人才是“感性的人”,才可以与主张“精神的人”的唯心主义划清界限。由此可见,费尔巴哈所要确立的“人”,不过是以自然为基础的“自然人”,这种完全依赖于自然界的“唯物主义”的人学思想,只看到了人对自然界的依赖性,自然界对人的基础性,却看不到人的能动性和创造性。所以说,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是形而上学的、片面的,缺少辩证法的精神,他的“自然人”或“感性的人”仍然只是一个抽象的人,而不是真正的现实的人。这样看来,马克思、恩格斯离开费尔巴哈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
除了对黑格尔辩证法和费尔巴哈的“人”学思想进行批判、改造和吸收以外,法国古典历史主义、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以及英、法空想社会主义学说等思想,也都成为马克思、恩格斯唯物史观产生的不可或缺的理论前提。通过对这些人类思想精华的汲取,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唯物主义历史观。
二、唯物史观: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唯物史观的创立,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努力的结果,但相对比较来说,马克思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会称他们共同创立的学说为“马克思主义”。当然,这也与恩格斯伟大的谦虚品格分不开。恩格斯在马克思逝世后,曾多次怀念和赞扬马克思,并承认自己只能做“第二小提琴手”,马克思才是“出色的第一小提琴手”。对于马克思发现的唯物史观,恩格斯把它与达尔文发现物种起源和进化的规律相类比,给予极高的赞誉。由于这一发现,唯心主义从它最后的避难所——历史观中被驱逐出来了,社会历史理论被建立在唯物主义基础之上,从此才有了社会科学理论;由于这一发现,把唯物主义彻底贯彻到了社会历史领域,为理解意识与存在的统一提供了现实的理论基础,由此唯物主义才能成为完备的理论,哲学才能变成科学;由于这一发现,为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学说奠定了科学的历史理论基础,才有可能揭开资本主义生产的秘密,从而创立剩余价值学说,同时使社会主义由空想的理论变成科学的学说。
马克思在1859年对自己的理论和实践活动进行了总结,写成了《政治经济学批判》一书,并在该书的序言中,对唯物史观的基本观点作了系统的和扼要的说明——
“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
这段话是马克思对唯物史观的经典论述,它给出了唯物史观的最基本的观点: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正像恩格斯说的那样,这个原理的最初结论就给一切唯心主义,甚至最隐蔽的唯心主义“当头一棒”。唯物史观的历史意义在于,它强调社会存在或社会物质的基础性和根本性地位,换言之,它指出了人类社会发展中,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才是社会发展的真正动力;并且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从而给唯心主义“当头一棒”,人们终于可以不再像唯心主义者那样,将“上帝”、“英雄”等精神化身看作是历史的本质。人们终于拿到了解开“历史之谜”的钥匙。同时,作为拥有辩证法这一锐利武器的马克思主义,在强调社会存在的“决定作用”的同时,同样看到了问题的另一面,即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具有“反作用”,或者说社会意识具有相对独立性。这样,历史理论就不再像形而上学唯物主义那样,只强调自然界对人类社会的物质优先性,而看不到人对自然界的能动的改造作用;同时,也不再像唯心主义历史观那样,片面强调“精神”的能动作用而看不到自然界或物质的第一性和根本性地位。于是,历史理论终于成为科学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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