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四方山的地貌构造

４　天成四方

《山海经》“西山经”：“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华山的峻峭险拔已臻天界至境，以至于“鸟兽莫居”。削成而四方是华山地质的另外两大奇观。“削成”源于华山属于强烈的断裂隆起造山，突变式；坚硬无比的华山华岗岩任历仞万年沧桑，仍保有“鬼斧神工”的凌厉与峥嵘棱姿。“四方”也与此相关，源自华山华岗岩作的垂直纵向节理。华山西20里有谷叫方山峪，华山峪内“四方”遗迹更多：玉泉院南的“鱼石”，鱼石稍南的“王猛台”，朝阳峰（东峰）东南——赵匡胤与陈抟对弈的“博台”，皆“天成四方”胜迹。华山垂直纵向节理最直观生动的代表，非“华岳仙掌”莫属。“华岳仙掌”为关中八景之一。“华岳仙掌”处于东峰仙人掌岩的东北岩石，考察华山华岗岩的纵向节理，是最好的地质实验对象。阐述华山的“天成四方”，最好从“博台”开始。

博台：下棋亭

“博台”也叫下棋亭，是宋太祖赵匡胤与陈抟老祖下棋的地方。在朝阳峰的东南方，有一孤峰。它虽属于东峰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低于东峰约两百米，并与东峰绝，无路可通。在这个花岗岩球状风化产生的峰头上，原来有亭翼然而立，尽为铁瓦。其中有铁棋盘一局。这就是华山上很有名气的“博台”，也叫“下棋亭”。它同华山上其他的文物胜迹一样，在十年动乱中遭到严重破坏，铁亭早已不知飞向何方。相传，在我国春秋战国时代，秦昭王当年令工施钩梯而上华山，以松柏之心为搏，箭长八尺，与天神相搏，得名“博台”。到了汉代，汉武帝派人前来华山寻访的卫叔卿，也曾在这里博戏过，所以也叫“卫叔卿博台”。但是，这里流传最广的，还应推宋太祖赵匡胤卖华山的一段故事。在华山，赵匡胤遇到了陈抟老祖，两个人聊话投机，就在博台上对起棋来。赵匡胤先赢后输，连输几盘，已经无物抵押。陈抟提出：可把华山抵押给他。赵匡胤欣然为之，写了一份文约交给陈抟。赵匡胤内心有点后悔，便急忙伸手去抢那张文约，不料文约没有到手，反而把他的指印按在文约上。陈抟老祖哈哈大笑，用袖一拂，一口气把文约吹到博台对面的三公山上去了，贴在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崖壁上。其后，赵匡胤当上了大宋皇帝，“天子口中无戏言”，并有文约在贴，华山也就变成陈抟老祖所有了。在秦腔剧中，曾有过《赵匡胤卖华山》这出戏。由此，道君与皇王的这段经典历史故事，变得更加脍炙人口，尽为人知。

“博台”的取名，源自秦昭王与天神的搏斗；“下棋亭”的取名，众所周知，源自赵匡胤与陈抟的博弈。“搏斗”也好，“博弈”也好，总是一种规则制度下的人文竞技活动——方形的博台无疑是大自然最好的地貌语言与象征。一丈见方的“博台”，既见证了人（秦昭王）与天神的搏斗，也见证了君王与隐士的博弈。有趣的是，赵匡胤输了，想毁约，文约倒被陈抟“一口气吹到博台对面的三公山上去了”。主峰以南的三公山，正是华山“天成四方”的理想写照与地质构造成因之缩影。神话并非笑话，而敞示着某种神妙；华山被尊为西岳更非随便，而有着历史的文明神奇。

在华山的地质构成地貌中，水平构造与断层构造最为显著。华山北面渭河大断层，是典型的断层崖构造地貌。在河流横切断层崖的初期，下切不深，崖面呈梯形面。中期下切加强，梯形面变成三角面，最终演变成浑圆的山嘴。由于华山花岗岩的无比硬度，除了“浑圆的山嘴”外，华山断层崖尚存凌厉尖锐的棱角与三角崖面。水平构造的岩层，受地壳运动抬升后，构造形态不变或只作轻微的倾斜变动，所成的高原或台地，是构造高原或构造台地。当构造高原或构造台地经水侵蚀后，往往形成方形的山、峪、石等。《三国演义》西秦岭的上方谷，商洛南秦岭有四方山，华山有方山峪，皆其著例。华山众多的“台”，如王猛台、升表台、博台也是“天成四方”的鲜明踪迹。加之华山花岗岩的上下纵向节理，更使得华山从与山相连的整体之台到与山分体的孤躺之石，无不呈现“天成四方”的造化奥妙。

高峰耸立

在华山主峰区，纵向节理的花岗岩体到处可见。这是花岗岩体，受区域定向应力而产生的一种特有破裂构造。它对华山主峰“削成而四方”的平行四边形柱状山型——苍龙岭、仙掌崖、千尺幢等奇险地貌的构成，起着决定作用。据航空照片解译和实际测量，华山花岗岩中节理构造主要有下列四组：第一组A组节理（断裂）面向西或西南倾斜，倾角78度~85度，如仙掌崖面、千尺幢、百尺峡、苍龙岭、擦耳崖及西峰西壁等。第二组B组倾向近北，倾角80度~85度，如长空栈道面及三公山北侧断面。第三组C组倾向东南，倾角60度~66度。第四组D组节理面倾向东或东偏南，倾角近水平，约10度，如东、南、西峰顶面和三公山顶面。

其中A、B、D三组节理把花岗岩切成无数大小不等的，近似于平行四边形柱体的岩块，大到华山主峰，小到一个立方米。主峰以南的三公山地貌就是这种几何形态的理想写照和主峰地貌构造成因之缩影。三公山是华山“天成四方”的典型地貌。“四方形”既有原则，与圆形不同；又不尖锐，与三角形有别。“三公”者，现代的说法是“公正、公开、公平”；经典的说法是“天地人三公”，或曰“大道天下为公”。陈抟将自己与赵匡胤的华山文约贴在三公山，实在是高明啊！

一般而言，高山的几何象征为“三角形”。华山在拥有“三角形”的同时，又富集了众多的“四边形”与“立方体”。如果说三角形的美学风格是凌厉方向感，四边形则是华贵与包容性。华山无疑兼融了三角形与四方形的几何图案与美学风格。的确，华山的造化魅力与“天成四方”的地质构造，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