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清代的“棚民”与“客民”
与明代相比,清代的情况有诸多类似,如《大清律例·户律》亦有“脱漏户口”律,规定:若一户不附籍,家长应受杖刑,而后附籍当差。该户如果为有田应出赋役之家,则家长杖一百,无田不应出赋役者杖八十。隐蔽漏籍人口者亦有杖刑,所隐之人同罪,而后发还本户,附籍当差。又有关于“逃避差役”的律例,其律称:“凡民户逃往邻境州县,躲避差役者,杖一百,发还原籍当差。”其条例又称:“因兵荒逃避之民,有司多方招抚,仍令附籍,复业当差。或年久逃远,府州县造逃户周知文册,备开逃民乡里姓名男妇口数……”;“有司委官挨勘流民名籍男妇大小丁口,排门粉壁,十家编为一甲,互相保识,分属当地里长带管”。清代公文亦常有“逃户周知文册”、“挨勘流民名籍”、“附籍”、“招集流移”等说法。(183)然而,细究起来,不同之处更多:
其一,“棚民”成为指称流移人口的新的、使用较为普遍的概念。(184)《清史稿·食货一》称:“棚民之称,起于江西、浙江、福建三省。各山县内向有民人搭棚居住,艺麻种箐、开炉煽铁、造纸制菇为业。而广东穷民入山搭寮,取香木舂粉、析薪烧炭为业者,谓之寮民。雍正四年(1726年)定例,照保甲法一体编查。”由此可知,“棚民”之称肇始于闽、浙、赣等地,广东之寮民,性质与棚民同。但棚民名目起自何时?史无明文。就今所见,“棚民”极少见诸明代文献,清初文献中始见明确使用。至康熙年间,因赣西地方棚民屡次参与反清暴动、起义事件,棚民在湘鄂赣交边山区大量存在的事实被披露,棚民成为镇压、驱逐的对象。(185)康熙、雍正之交,由于查处温上贵起义事件,棚民问题再次甚或进一步突出地暴露出来,并由此得以震动朝野,引起统治者高度重视。棚民名目亦随之愈益多地出现于各种文献中,逐渐成为进入山区的流动人口或迁移人口的主要名称。如《户部则例·安插棚民》:
浙江省棚民,核其租种已逾二十年,现有田产、庐墓,娶有妻室者,即准令入籍。其年份未久,业已置产缔姻者,俟扣满年限,亦准呈明入籍。
《大清会典》卷17:
人户于寄居地方置有坟庐已逾二十年者,准其入籍出仕,令声明祖籍回避。
棚,各省山居棚民按户编册,令地主并保正结报。
寮,浙江、福建、广东沿海,附近炮台、塘汛、各岛寮民,令文武官稽察,照内地保甲之例……
《大清律例》卷20《兵律·关津》:
浙江、江西、福建等省,棚民在山种麻、种靛、开炉扇铁、造纸、做菇等项,责成山地主并保甲长出具保结,造册送该州县官,照保甲之例每年按戸编查,并酌拨官弁防守。该州县官于农隙时,务会同该营汛逐棚查点,毋得懈弛。如有窝匪奸盗等事,山地主并保甲长不行首告,照连坐律治罪,该管官失察,交部议处。
文献记载表明,棚民的存在要远早于棚民之名的出现。据康熙十七年(1678年)《驱除棚寇功德碑》记载:“百年以前,居民因土旷人稀,招入闽省诸不逞之徒,赁山种麻,蔓延至数十余万,盘踞深谷……”康熙《宜春县志》亦载:棚民“万历末始至宜,初寥寥散处,冬归春集。迄崇祯实繁有徒,群萃蓬处……”(186)萍乡县棚下《郑氏族谱》的记载可为佐证:“据前辈传闻:吾祖国龙公,于万历时自龙岩与陈、张二姓入萍,初住茅棚,每岁腊闭户回闽……”(187)由此不难得知,早在晚明万历时,后来被称之为棚民的、福建等省的流移人口,已经大量进入江西山区,从事各种垦殖、开发活动。顺治十三年(1656年)袁州府属宜春、分宜、萍乡、万载四县就编查棚民2443户,4536丁口。(188)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棚民,或者说他们区别于其他流移民的最大特征在于直接进入山区,搭棚居住。显然,这种特征只是形式上的,究其实际内涵,棚民的情况亦各不相同,且其实质亦不外乎今天所谓的流民、移民两种。试以江西、浙江等地方官员有关棚民的报告为证。雍正二年(1724年)三月二十八日江西巡抚裴度奏:
窃查江省棚民,由来已久,上年臣到任,值温上贵一案,即严饬阖省文武各官稽察保甲整饬营伍并檄司通行查议……臣身任地方,细访情形,各有不同。有入籍年久,现在纳粮当差者;有入籍未久,去留无定者;有远在山箐,星散各居者;有土民雇其佣工,地主招其垦田者;有山主利其力作,曲为隐庇者;或种靛麻,或种茶烟,或佃耕、做纸,统名之曰棚民。要在因地制宜,顺情立法,地方官得人,方能有益。(189)
雍正五年(1727年)十月十三日浙江巡抚李卫奏:
棚民淳顽不等,原非尽为匪而来也,皆福建、江西贫民,因本地人多田少,不能养活,故相率就食于外方。历今三十余年,其中有先携眷而来者,有种地获利搬取家眷同居者,又有住居年久,置买田地并与本地民间结联婚姻者,此等皆不回籍,惟内有无室家之辈,年终回去,留下数人守棚,次年复来。其出门时或携带些须干粮,徒步跋涉而至,未肯轻用盘费。(190)
雍正十二年(1734年)六月二十五日江南总督赵弘恩奏:
江西山僻州县,类多棚民耕山种地,日渐开垦升科。且棚民之粮,较土民完纳尤先,安居乐业,读书愈众。凡入籍二十年以上者,雍正九年荷蒙皇恩,准其额外考试入学在案。臣访闻土著佻+豪强之辈,多以异籍之民遇事欺陵,臣思棚民入籍既久,又复急公完粮,即属良民,岂容若辈欺陵。(191)
棚民的落居形式、所从事的开发活动、与山地主的关系、与国家的关系等,各不相同,其中最关键的是“入籍年久,现在纳粮当差者”和“入籍未久,去留无定者”两种情况并存,而且皆无例外地称之为棚民。也就是说,清代的“棚民”这一概念,其内涵包括了迁移的定居者和流动不定者两种人口。
也许正因为如此,在不少地方,棚民与流民、移民甚至游民诸概念是可以混用的,以秦巴山区为例,《三省山内风土杂识》云:“流民之入山者,北则取道西安、凤翔,东则取道商州、郧阳,西南则取道重庆、夔州、宜昌,扶老携幼,千百为群,到处络绎不绝。不由大路,不下客寓,夜在沿途之祠庙、岩屋或密林中住宿,取石支锅,拾柴作饭。遇有乡贯,便寄住,写地开垦,伐木支椽,上覆茅草,仅蔽风雨。借杂粮数石作种,数年有收,典当山地,方渐次筑土屋数板,否则仍徙他处,故统谓之棚民。”(192)“棚民本无定居,今年在此,明年在彼,甚至一岁之中,迁徙数处,即其已造房屋者,亦零星散处……外省流民入山,多寄宿林岩……”(193)在这里,“棚民”即是“流民”。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卓秉恬疏言秦巴山区棚民问题,指出:“地皆硗瘠,粮徭极微,无业游民给地主钱数千,即租种数沟数岭,岁薄不收则徙去,谓之棚民。”(194)在这里,“棚民”又类同于“游民”。
其二,“客民”含义丰富。《三省山内风土杂识》和《三省边防备览》的作者严如熤长期任职于陕南山区,自知县至按察使,对山区的自然、社会、历史、民情等相当熟悉,其对秦巴山区人口构成等状况的了解和理解亦较为透彻、准确,不妨作为主要的参照系加以考察。(195)严氏论及山区人口的身份,常用概念有土著、客籍、棚民、流民、客民、游民等,不过,大多是分别从不同意义上使用相关概念。首先是土著,与之相对应的是客籍。“川陕边徼,土著之民十无一二,湖广客籍约有五分……”(196)但是,严氏对土著亦有自己的理解,或者说其土著概念也有相对性。“山内垦荒之户,写地耕种,所种之地,三两年后垦荒成熟,即可易流寓为土著。偶被雨水冲刷,不能再耕,辄搬去,另寻山地。地户有山地一段,招佃常数十家。”(197)“辟林垦荒,毋扰木、铁、纸、耳各厂,凡所为开财源广生计,俾棚民各安生业也……棚民既有水田,便成土著,亦思为子孙之计,亦畏有贼匪之害……”(198)似乎由棚民到土著,只是居住条件的稳定与否,不存在入籍的问题。这样的表述显然与前述其“客籍”之说不无冲突。
严氏论及棚民、流民,除了前引棚民即是流民之义外,棚民又似专指垦荒、从事种植业的流民。与之相关、并列的还有一种似乎和棚民完全不是一回事的客民名目:
山内防维之策,总以安辑流民为第一要务,流民开山、作厂,既各安其业,奸徒亦不能以煽惑……山内差役,多客民充当,无风生浪,遇棚民有事,敲骨吸髓,弁兵亦多附和为奸……贤明监司、太守十数人,落落分部三省边境,轸恤民隐,勤于稽查,俾在官人役不能逞其奸蠹伎俩,则土流安业……(199)
鼓铸之利不惟不可禁止,尚有当讲求者……而产铁矿之地则甚多,听外间客民就地炉冶,雇募工作,固足养活无业之人,而作炉必近老林,砍伐以供薪木之用,久之而老林渐开,肥以春烧,可种之土愈广,棚民亦收耕作之利矣。(200)
既然说“客民”充当差役剥削“棚民”,“客民”开厂作炉又为“棚民”开可耕之土、收耕作之利创造了条件,那也就是说二者是不能混同的。可是,在同书别的地方,作者又以“客民”称呼开荒种山的农业劳动力:“康熙年间,川陕总督鄂海招募客民,于各边邑开荒种山,邑多设有招徕馆。”(201)康熙年间设招徕馆招募客民开荒种山之事,地方志中亦可找到佐证,光绪《凤县志》卷8《风俗》载:“山地阔广,垦辟良便。往者总督鄂公招募客民开种,自是客民多于土著。久之助守望……”可见,即使是在严如熤这样对川陕楚交边山区有专门调研的官员、学者笔下,也没有或者说无法形成对流动、迁移人口的划一说法。
不过,综合各种记载来看,秦巴山区的棚民,最为突出的特性应该是比较明确的,这就是产业、住居的临时性,甚者经常变换不定。“境内土著甚少……盖客籍甚多,川楚及邻邑多投老林垦种,迁徙无定,即《府志》所谓棚民。”(202)与初入山区之流民尚未定居及无产业者统谓之棚民相对应,“其开荒成熟、住久有业及小贸易营生者,汉(中)、兴(安)平坝人别之曰新民,郧(阳)、宜(昌)人则称之为客民”(203)。“皇朝于乾隆以前亦莫能详,就嘉庆以来至现今之人类考之,缘俗称谓则有老民人、新民人二类。所谓老民(人)者,即城乡各村镇土著之户,语音衣服风俗仪节,近乎秦川,其所谓新民人者,即南北二山中乾隆以前(后?)外省迁来之户,开垦荒莱,渐治田庐,久之物以类聚,来者渐增,语沿其乡之音,事循其乡之礼,零星而居,因地成市,其所招佃,尽属川北棚民,年丰则添,岁歉则减,此来彼往,罔非蜀人气象,衣冠宛然巴里,虽皆汉户,与土著俨二类矣!”(204)
明代已有“客民”的名称,主要指外地来的、已经附籍的人口。胡世宁巡抚四川时曾上《定册籍以均赋役疏》,特别论及清理逃绝人户田产、赋役问题。他建议:“……逐一清查明白,已卖田粮,即行开付。其未卖者,通计本里逃绝田地,若勾百亩上下,则召佃一人,立户当差,编作正管。五十亩以下,编作畸零。其人不拘本乡或附籍客民。如客民,则于册内开称一户某人、某籍,原系某府州县人,今佃种本里逃绝户某人田产,附籍当差。本乡则称一户某人某籍,原系本州县某里某人户丁,今佃种本里逃绝户……”(205)此时此地的“客民”,尚看不出明显地指称外来的从事手工业或商贸人口的含义。
清代文献中,许多场合的“客民”首先与“土著”对应,同时又有专指外地来的、从事手工业或商业活动人口的倾向。前者如光绪《凤县志》所云:“山地阔广,垦辟良便。往者总督鄂公招募客民开种,自是客民多于土著。久之助守望……”(206)后者如同治《竹溪县志·风俗》云:“其往来而贾者,秦人居多,百数十家,缘山傍溪,列屋为肆,号曰‘客民’,别土著也。”嘉庆《竹山县志·风俗》亦有同样的说法。乾隆四年(1739年)刊立的城固县《创建蜡神祠碑》落款则有“客商街民”之称。(207)道光《宁陕厅志》载:地方里甲设有保正、甲长、牌头、总约、散约等,“至集场所在,客民丛杂,设立客头,禁凶(酗)酒、赌博,逐往来游匪。厅属各集场共客头二十三名。凡遇地方紧要公事,总、散约会同保正、客头、地主查明实情,公同禀官”(208)。这里的客民,显然是指集场所在的外来商贩。咸丰四年(1854年)刊立汉中镇宁陕营《禁止淘金告示碑》,乃据厅属文王坪地方乡约、客民禀报而起。其碑文署名,除庄头冯维业外,乡约有陈宗琦、聚泰祥,客民则有朱泰来、顺兴恒、同茂昌、魁顺福、复成来、裕兴永、义泰祥。(209)从客民名称看,似多为商铺名号,而非真实个人姓名。设立客头之地,绝不仅宁陕一地,山阳地方的客户亦专门设客头统之,其职责与乡约、练首同。嘉庆《山阳县志》载:“乡练所统,皆土著之有田有粮者,客户不与焉,于是乎隶之以客头。客头官为给札,始皆以淳□老成、众所推服者为之,禁奸戢盗、排难解纷,良多裨益,法至善也。今则半皆奸黠之徒……”(210)
将客民与手工业、商业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观念有其社会现实基础,这就是在不少山区,当地居民不擅长或不善于手工业、商业类经营,此类业务大多操于外来者之手。换言之,外来客民中有许多是从事手工业、商业经营的。川东大巴山区,“居民少逐末,百工匠艺多别省别邑之人,商贾亦多外来。以棉花、布帛、杂货于场市与四乡居民赶集交易,复贩药材、茶叶、香菇、木耳、椒、蜜、猪、牛等物,往各省发卖”(211)。不仅清代,明代长江流域就较为普遍地存在这种现象。如湘南山区,“崇山回阻,别于江陆之通走也;偏壤独治,戾于舟车之互沓也;兹往取所习于宁者治之足矣。或曰:桂阳,湖南之徼邑也。其民之土著者固稀,所在坊市墟井之集,善出材智称雄长者,率皆客至之民,而江之右居什九。其疆壤南交宜韶,北引衡桂,连亘数百里,山谷险邃相并错,故旁迩地或弗靖,不逞之氓即往往薮伏其中,林呼莽啸,莫可薅”(212)。明清时期,在中国南部的许多地方,“江右之民”作为客商的普遍存在,几成一道普遍风景。又如鄂西南山区,“百工技艺,土人甚少;制器作室,多属流寓。近时土著之人,间有习艺者。商贾多属广东、江西及汉阳外来之人”(213)。“工商皆自外来,土人绝少”(214),一些少数民族聚集的僻远山区,较早进入的外来人口往往是从事手工商业的。
《三省山内风土杂识》和《三省边防备览》之外,卢坤《秦疆治略》是又一部比较集中地记述秦巴山区人口、社会状况的著述,尽管卢氏在自序中似将外来人口称之为“游民”,有“南山开垦日广,游民聚积日多”之语。但此书乃“通行各属,令就地方实在情形详晰禀复,兹择其有关利弊者辑为此编”而成,故有关府州县对相关问题的表述,应具有参考意义。书中蓝田县称“江楚客民”,銩稨县称“川楚客民”、“山内客民”,商州、洛南县、韩城县称“川楚客民”,山阳县称“各省客民”,商南县称“客民过多”,定远厅称“川人”、“楚人”,留坝厅称“川楚安徽客民”,南郑县称“外来客民”,西乡县称“客民居多”,武功县“寄籍客民”,砖坪厅、岐山县称“客户”,略阳县、县、陇州称“川湖客民”,阳县称“外来客户”等。间亦有称外来人口为“流寓”者,如安康:“土著流寓参半。”还有称之为“新民”者,如凤县:“新民甚多,土著稀少,多系川湖无业游民,佃地开垦。”平利则称:“民人多系楚蜀迁居之户。”虽然不无差异,仍可看到将人口分为土著和客民(或曰客户)两大类的基本共性。所谓客者,包括了从外地流迁来此地谋生的、有正当谋生手段的人户,或垦种土地,或从事工商,并不专指从事工商者。
在少数民族地区,客民与流民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湘鄂川黔交界山区,相对于土居的苗、瑶、土族,外来的汉族等人口,皆称客民,其中,经商者占有很大比例。(215)《户部则例·户口四》:“贵州汉苗杂处地方,贸易客民只准居住民村,不得假宿苗寨。”
①乾隆《御制诗余集》卷9《平定苗疆联句》:“客民取利撩蜂虿(向来苗民恭顺畏法,各安耕凿,与齐民无异。此次聚众滋事,皇父洞烛其弊,必系客民侵占地亩,盘剥取利,恣意欺凌所致,因严饬疆吏查察起衅之由,从重惩办。晓谕苗民具有人心,屈抑已申,自当同深感激悦服),郡吏养奸等瞽盲(客民欺虐苗众,肇衅事端,皇父以历任地方官漫无觉察,以致苗民忿激生事,因谕福康安、和琳详查客民扰累苗众,始自何时,即将历任大小各官,分别参奏严办示惩,苗疆可期永久绥靖)。”
《御制诗五集》卷97:“而何今之春,忽报叛苗恣。黔苗合楚苗,蠢动一时值。大抵因客民,用计占其地(黔楚苗人久安生业,二月初旬,忽据湖广总督福宁、提督刘君辅、湖南巡抚姜晟、贵州巡抚冯光熊等奏:贵州松桃厅逆苗石柳邓,勾结湖南永绥厅逆苗石三保迫胁各寨苗人抢劫客商,烧毁民居,仓猝之际,官兵未能一时调集,贼匪遂肆猖獗。因思数十年来,朕并未有欲将苗疆征剿以及改土归流之念,而彼亦断非无故自干罪戾,细加访询,始闻该处客民有以盐茶等物用计盘剥苗人地亩,间有控诉,地方官或不与之凭公剖断,以致苗人蓄怨已久,一旦肆逆冀图报复,此亦情事之所必有也)。”“至贸易、手艺、佣工客民,已经房主、乡约出具保结、编入户册者,准其在寨附居。”“客民所招佃户本系苗民者,仍令照旧承佃,不准另招流民耕种。”“广西省苗疆各属种山客民……”此处客民乃主要相对于土、苗而言,非仅流移之意,甚或无流移之意。
其三,游民,即无正当职业者,在清代已成较为突出的问题。游民被历代统治者视作破坏统治秩序的“洪水猛兽”,为各级官府力戒、禁绝的对象。清代亦不例外,而且愈益多地受到关注。对秦巴山区的游民,严如熤《三省山内风土杂识》有“闲打浪”之称谓,“山内各色痞徒闲游城市者,统谓之‘闲打浪’。此辈值有军兴,则充乡勇营夫,所得银钱,随手花消;遇匪则相从劫掠;值兵役亦相帮搜捕。不事生业,总非善良。闲打浪既久,便成匪,匪之众,即为教匪、流贼。能令地无游民,则盗贼自弭矣。”(216)从前面引录的史料中已经看到,与流民、逃户、客民等概念一样,游民所指也不是统一的。
另外,山区还有一种人口,即专门来山区佃种土地的佃户,有的常年居住,亦有春来冬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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