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冠雄[1]
中国雷琼世界地质公园海口园区专家委员会，海南海口，570203
摘要：本文内容，一是通过运用6大火山地质遗迹主体景观特征加上2大叠加生态景观特征的内涵阐释揭示方法，解读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能够成为世界知名品牌的内在原因、特殊重要性及其得天独厚的旅游开发利用价值，以期能够进一步引起社会各界，特别是当地政府领导对做好保护建设工作的重视，采取有力措施解决当前亟须解决的问题；二是在总结10多年来实践经验的基础上，遵照科学发展观、构建和谐社会和可持续发展的要求，为实现保护地质遗迹与发展特色旅游的“双赢”发展战略，提出现阶段做好海口园区保护与建设的思路，即“严格保护、统一管理、适度开发、社区参与”。其具体办法，可表述为“政府主导＋政策支持＋特定企业经营＋社区参与＋专家指导”的模式。
关键词：中国雷琼世界地质公园；海口园区；火山地质；遗迹保护；适度火山旅游开发
1 引言
海口石山火山群国家地质公园前不久已同湛江湖光岩国家地质公园一道成功申报成为中国雷琼世界地质公园，从此其知名度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从一个国家公园跃升到了世界公园的层面上！
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做好这一世界级地质遗迹珍品的保护建设工作，这个问题现在就格外引人关注了。
鉴于直到目前为止，尚有人还没有对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及与其共生的火山生态和火山文化的特殊重要性建立起应有的认识，屡有使其受到不同程度损害或者破坏的事情发生；加之在世界地质公园正式开园前，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的要求，也有一系列准备工作亟待推动，笔者感到很有必要从以下两个层面分析有关问题，希望能够引起各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
2 究竟怎样解读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的特殊重要性？
据国土资源部南京地质矿产研究所陶奎元教授等人所做的研究，中国雷琼世界地质公园内火山类型之众多、熔岩构造之丰富、熔岩隧道之巨大且它们基本上又都保存完整，这在我国第四纪火山带当中雄踞首位，在世界上也堪称为一种罕见的地质景观。因此，人们都把它视作一处极其难得的第四纪玄武岩火山天然博物馆。
根据对有关资料所作的分析，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的特殊重要性主要有以下6个方面：①它是我国著名的琼北火山岩分布区的精华所在，而该火山分布区面积广达4150km2，在全国第四纪火山岩分布区中遥居榜首；②它拥有由40座火山组成的火山群——大约是每2km2有1座火山，而在其区域背景上同时又簇拥有61座火山，这在我国新生代火山分布区当中实属首屈一指；③它发育有多条巨型的熔岩隧道，这些隧道不只数量众多——计有5 群30多条，而且长度也相当长——最长的有1200m以上，在国内外均属罕见；④由于曾经经历过多期次的和断续的火山爆发（整个琼北地区大约历经距今300多万年的中新统至8000年前的全新世火山爆发期），在它这里也就拥有比较完整的火山家族，例如闻名遐迩的马鞍岭火山，在大约2km2的范围内就有主火山、副火山和寄生火山等多个不同类型的火山，火山景观的多样性十分突出；⑤这里由火山喷发、熔岩溢流等形成的火山岩浆溅落物和结壳熔岩等十分丰富，极具科学研究和观赏价值；⑥这里由复杂多变的构造力形成的各种熔岩构造景观千奇百怪，有人认为完全可以与世界著名的玄武岩火山区的熔岩景观相媲美。
以上只是从地质学的角度来审视海口石山群地质遗迹的特殊重要性，现在还可以从叠加在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上的其他景观特征进一步分析其特殊重要性和生态—人文旅游价值。
（1）以特殊类型的热带森林为主体景观的热带火山生态系统
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地处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区，这里一年之中有9个月均属夏季，其余3个月则为春秋季。由于没有真正意义的冬季，这里既不下雪也不结霜，这就为动植物的生长繁衍提供了优越的条件。
这里生长的植物多为乔、灌木一类，其中尤以荔枝等果类树木特别繁盛，从而构成了一幅独树一帜的热带火山森林景观图景。这样的一种森林景观，不用说在我国的其他地方找不到，就是在海南岛的非火山岩分布区同样也找不到。
十分有意思的是，尽管具备着热带季雨林的气候条件，但由于受到台地、低丘等低海拔地形地貌和火山岩风化物及由其发育的土壤以及地表水源和土壤水分分布等条件的制约，同时又加上人类活动的影响，这里发育的森林植被与海南岛其他地区的热带季雨林有着明显的不同，无论是在森林的结构上还是在林相景观的组成上均是如此。对这样一种在琼北火山岩分布区所独有的森林植被类型，我们权且称之为热带火山森林植被。
石山地区民间有一种说法，这里出产的“瓮羊”所以能够成为一种远近闻名的美食，就与这里的黑山羊吃的主要是火山森林中灌木类叶子有关。这也就凸显出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分布区特有森林生态的神奇性了。
（2）依存于热带火山生态系统中的人文社会及其火山文化景观
千百年来，由于人类深入石山火山分布区居住和生活，人们的衣食住行样样都与火山紧密相关，从而构成了一种十分独特的热带火山人类生态系统。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覆盖地表的火山岩大多年代晚近，来不及风化分解形成深厚的土壤层。因此，这里的土地基本上都是石头遍布（当地人都称之为石地），其水分涵养程度很低，能用作农耕者十分有限，故其开发程度一直都很低弱，不足以（或者是来不及）对原有火山自然环境和原生生态造成明显的破坏。这就是大部分火山地质遗迹能够较完整地保存至今的原因。
在这里，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主要表现为依赖和利用，而不是其他地方人们津津乐道的那种征服和改造，因此也就形成了人类历代的生存都融入于自然环境的这样一种火山文化景观图景。
还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以石山、永兴和遵谭等三个圩镇为中心的石山—羊山地区，在海南岛北部是属于居民点分布最稀的地区。长期以来，其他地区的土地开发大多都在一波一波地不断向前推进着，而这里却几乎是早已凝固了似的。除了几处圩镇外，方圆百里范围内仿佛全都与世相隔绝，其所发生的一切，包括盛衰演变在内，很少能够引起外界的关注。因此，对这里现在所见到的森林生态景观和人文生态景观何以会与海南其他地方明显不相同，至今都还有许多谜团，没有人能够解开。这无疑也反证出这里包括自然和人文在内的生态景观特征具有极耐人寻味的神奇性。
应当说，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正是因为叠加有这种具有历史价值的，特别是在人类亲近大自然上又具有典型象征意义的火山文化（若用当地的说法，这就是石山文化），其特殊重要性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可以认为，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能够先后被接纳为国家地质公园和世界地质公园，也是因为人们十分赞赏这里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是那么和谐的缘故吧！
如果要对以上的特殊重要性作一个概括，这样的一句话相信大家都会乐于接受：海口石山火山地质遗迹是大自然特意留给海口市和海南省人民的一份饱含神奇魅力的大礼，我们一定要倍加珍惜才是！
3 应当如何推进海口园区的保护与建设
在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已成为雷琼世界地质公园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的现阶段，人们也进一步注意到这是一个很值得加以开发利用的世界级知名品牌，因为这对海口市乃至海南省发展火山特色旅游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笔者认为，在严格做好保护的前提下，对火山群地质遗迹景观以及附生于其中的火山生态、火山文化景观资源进行适度的开发利用应当是没有疑义的，这不仅不会使火山地质遗迹受到损害，而且实际上还会起到一种积极意义的保护作用。关键是如何处理好保护与开发利用两者的关系。
这里，笔者愿针对当前需要解决的问题提出十六个字的思路与大家讨论。这十六个字即：严格保护，统一管理，适度开发，社区参与。
（1）“严格保护”是指要把对海口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及与其共生的火山生态环境和具有历史价值的火山文化遗迹的保护作为中心任务，其管理机构的设置、管理制度的建立、保护规划的编制等都要满足世界地质公园高规格保护的要求。
在园区的三级功能分区中，一、二级区分别属于核心的保护区域和缓冲性质的保护区域，它们都须继续保持自然原生状态；三级区是可以适当进行实验性开发利用的一般性保护区域，但这种试验性的开发利用仅限于科学研究、科普教育以及与火山地质地貌、火山生态、火山文化主题有关的特种观光和休闲等层面，而且其开发利用的强度必须受到限制，必须服从于可持续发展的需要。
园区内除了已长期与其形成共生融合关系的农村和小城镇及为其服务的各项生产活动和建设外，原则上不宜允许建设其他无关的各种项目，特别是那些不利于火山地质遗迹和火山生态、火山文化保护的开发项目。对于已造成明显不协调的开发建设，应当有计划地进行整改。当然，园区内既有农村和小城镇的发展问题也不应当被忽略，可以通过全园区统筹规划所作的安排来加以解决，以便使其发展能够与园区的整体保护较好地协调起来。
（2）“统一管理”是指由政府设立园区管理委员会并按有关规定授权其对园区进行管理。
管委会的职责，一是负责管理园区内的自然资源及与其共生的生态环境，组织编制园区的保护建设规划，审核园区内的开发建设项目并依有关程序上报审批；二是负责园区内的社会事务管理，维护园区的社会安宁和工作秩序，同时也组织实施社区的基础和公共建设，推进园区的社会、经济有序健康发展并使社区与园区的关系更加协调。
应当指出，建立园区管委会是当前最亟须解决的一个紧迫问题，因为园区当下要开展的一系列工作都必须由这样的一个机构来领导并提供各种必要的支持和帮助。
例如，由海口市政府和海南省国土环境资源厅共同任命组建的海口园区专家委员会在举行园区授牌仪式时已正式成立，并且也举行了第一次会议，这对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规定的期限内按世界地质公园的要求做好园区的保护建设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举措——据说在我国已获准设立的世界地质公园中这是一个创举！但该专委会仅仅是一种专家咨询和参谋性的工作机构，没有园区管委会的支持并创造基本条件，它将很难具体运作起来，更不用说要发挥实际作用。
又如，当务之急是要组织开展对原海口石山火山群国家地质公园总体规划进行修编，以便能够按照世界地质公园的标准做好园区的保护建设工作。而这样的一项重要工作也须由园区管委会来主持和组织才有可能推展开来。但考虑到时间已相当紧迫，不能再等了，眼下可由政府指定地质公园主管部门牵头先把此事张罗起来。
至于目前需要解决的其他一系列现实问题，诸如园区内社区规划、经济发展、产业结构及其空间布局等等，如何根据世界地质公园的总体要求进行调整，无一例外地都有待园区管委会来统筹安排和推动。做好这些工作，同样是做好园区保护建设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3）“适度开发”指的是为配合开展火山科普教育以及发展以火山地质遗迹景观、热带火山生态景观和火山文化景观为主题的旅游而在三级功能区内进行的适度开发。
由于过去工作上的关系，笔者对石山火山群地质遗迹分布区在短短的十几年间，从原先默默无闻的一群山野到建立起石山火山口风景区，以及其后更是接连跨上省级地质公园、国家级地质公园和世界级地质公园的发展台阶的整个过程，一直都是相当关注的。可以认为，适度开发不仅成功地启动了石山火山地质遗迹的保护建设进程，而且对其后各阶段的发展也都起了十分重要的推动作用。笔者注意到，这种适度开发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主要是因为在实践中逐渐形成了3个“一定要”的成功做法的缘故。
这3个“一定要”，即：①一定要在政府的主导和支持下——从原琼山市政府到海口市政府先后都发挥了这方面的作用，从省国土环境资源厅到国土资源部也给予了多方面的支持和帮助；②一定要选好真正热心于火山地质遗迹保护的企业——原琼山市政府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一开始就委托海南椰湾集团作为经营主体来进行适度开发，而当琼山并入海口后，海口市政府也同样明确该集团是适度开发的经营主体；③一定要有一批高水平的地学科学家的支持、指导并给予具体帮助。海口园区从默默无闻的一个石山火山口公园晋升为省级地质公园、国家级地质公园，再跃升到世界级地质公园，并且能够较好地处理保护地质遗迹与适度旅游开发的关系，这与省内外许多资深专家长期来给予大量的具体指导、支持和帮助密不可分。海南椰湾集团的老总对此更有非常深刻的体会。
笔者认为，在现阶段，从有利于动员各有关方面参加园区的保护建设工作考虑，在上述3个“一定要”的基础上，还有必要再加上2个新的“一定要”。这就是：④一定要有社区的参与；⑤一定要相应出台鼓励各方积极参与园区保护建设的政策措施。
（4）“社区参与”指的是社区参与园区的保护建设并从中获得发展机会。
园区内的社区是火山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是自然形成并发展演变的，与火山地质遗迹环境和火山生态基本上都处于一种依存式的融合过程。这是其火山文化之所以独具迷人特色和魅力的主要原因。
但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经济的加快发展和居民点规模的膨胀，社区对环境造成的污染和生态破坏已越来越凸显了出来，社区与火山地质遗迹和火山生态保护之间的不协调，甚至是矛盾和冲突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如果现在不下决心妥善地进行疏导、调整和处理，势必要对这一世界级地质遗迹的保护造成极为不利的被动局面，今后将无法向海口市乃至全省和全国人民做出交代！
为了能够较好地化解这些矛盾并为社区能够较为顺当地纳入园区的保护和发展中，有必要在统筹规划和制定相应政策的基础上，采取企业与村民合作的方式，让社区直接参与到园区的和保护园区的适度旅游开发中，并从园区的发展中得到实惠。这样一来，社区与园区的协调发展就更加有保障了，而园区内的社会和谐建设也将会做得更有成效。
若是把上述5个“一定要”整合在一起，则海口园区的保护与建设可以用以下的公式来表达：
海口园区保护与建设＝政府主导＋政策支持＋特定企业经营＋社区参与＋专家指导
在结束本文写作时，笔者想提出一个建议，即请有关方面牵头申请政府拨款支持组织开展热带火山生态及火山文化科学考察，为园区填补这两方面科学调查成果的空白，使其所蕴含的热带火山生态和火山文化的丰富内涵也能够十分清晰地向世人展示出来，以进一步增强海口市乃至海南省火山特色旅游的吸引力。但愿这个建议能够被有关方面采纳！
【注释】
[1]杨冠雄，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研究员，曾任海南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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