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国制更替,民国取代了清朝,旧式社会习俗虽说还未分崩离析,但亦已处于由传统向近代的渐变之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女婚嫁向来被视为市民家庭中的头等大事。西方文明东渐,民众的传统婚姻习俗也开始走向简化,采纳西方仪式办喜事日渐流行。但当时广州市民筹办婚事,大多数还依然沿袭着清代的旧一套——说婚、落定和嫁娶。
“娶妻求淑女,勿求厚奁;嫁女寻佳婿,不贪财貌。”往昔祖训虽有此说,但体面还是要讲的,人生一次,风风光光花钱办婚事,家家户户长辈都极其重视。上世纪三十年代初陈济棠主粤,广州市面一度处于繁荣盛世,市民结婚讲排场讲意头之风颇为盛行,当时所流行的婚嫁仪式就有三六九等,反映出当年旧广州社会民情的零光片羽。
婚事定下,择日迎娶,男女双方家庭此时都会积极准备,同候吉日大喜的到来,通常有上中下三个迎娶档次供双方选择。循例先由男方奉上礼金和礼品,包括首饰、五牲、礼饼、酒类和香烛等,雇人(常为中年妇女)用箱柜抬至女家,女方回礼少许。
根据当年报章记载,上等仪式费用(元):男方礼品(聘金未算),食箱八架一百二十,金饰二百,迎娶仪仗租金八十,堂倌人工八十,酒席五百,杂费二百,红包二百,烧猪一百五十,男家费用达到了一千六百元光洋。按当年一光洋相当于当今六十至八十元人民币的购买力,婚嫁费用约为十一万元人民币之巨。此一档次的迎娶仪式堪称足够体面风光,接新娘的队列包括八人大红官轿一顶(或西式电灯彩舆)、花亭(花篮)十座、彩亭十座、头牌一个,各式行彩还有,大旗四面、铜锣四面、各式柜盒家私、队列乘骑马匹二十骑,敲锣打鼓走上街头。回头再看看女家的花费:回物五十,出阁嫁妆六百,杂费一百五十,红包一百,酒席一百,共用一千二百元光洋,约合人民币八万五千元。
民国婚嫁彩轿上街
即使选择中等仪式的人家,费用也会高达上等之半:男方礼品(聘金未算),食箱八架一百二十,首饰一百,酒席一百五十,仪仗租金四十,堂倌人工四十,红包六十,海味猪肉八十,共为八百元光洋,约为人民币五万五千元。迎娶当天,花轿一顶,花亭四座,彩亭四座,乐队两队,大灯笼两顶。女方回礼三十,嫁妆二百五十,杂费八十,红包五十,酒席五十,费用共达五百元光洋,约合人民币三万五千元。
大多数市民所青睐的虽然较为低档,但价廉物美的仪式也颇为风光:花轿一顶,大灯笼两个,乐师四人(没有花篮和彩篮之类)。男方礼品:食箱四个二十,首饰二十,仪仗租金二十,酒席四十,杂费三十,红包四十,烧猪二十。女方自备嫁妆一百,回礼十。两家共花费三百光洋,约合人民币两万多元。
倘若对照当年工薪阶层市民的收入水平做个比较,这三个档次的婚嫁费用,属高属低自然一目了然。普通工人月薪十五至二十元光洋,年收入二百元光洋左右;而中小学教师及一般职员月薪二十至三十元光洋,大多数年收入不足三百元光洋。一次婚姻大事的开销将耗尽他们两至三年,甚至四年的全部工资收入。囊中羞涩,往往不敢问津中档以上的消费。
此外,还有少量一掷万金,极尽豪门奢华的婚嫁仪式,高档酒楼筵开百席的喜宴要大摆三天,男方礼饼百担,食箱百架,生猪百头……费用达到光洋万元以上。然而,也有花费仅为一百元以下的草根贫民的简朴婚嫁,贫富悬殊,天壤之别,相差竟然达到一百倍,不过此乃旧社会婚嫁的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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