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旅行记——艾扎格城

艾扎格城位于海滨，房舍美丽，热那亚等地的商人多来此贸易。当地有比哲格智青年弟兄，比哲格智是一伟人，供应过往行人食宿。长官图卢克·铁木耳的信送交艾扎格长官，他名叫穆罕默德·海瓦哲·花拉子米，承他率领法官、学生出城迎接，并送来了饭食。我们向他问安后，便停下就地吃饭，饭后暂住城外，附近有一戍站，据称系为黑祖尔和易勒雅斯两先知而建的。艾扎格居民中的一位谢赫，在他的道堂中热情款待我。两日后，图卢克·铁木耳长官来到，城长穆罕默德率法官、学生出城迎接，并设宴招待。为此架设了三座帐篷，都连在一起，一座是用奇异的彩绸，另两座是用麻布覆盖，长官到时，面前铺着绸缎供其在上行走。承蒙该长官的照顾，他让我走在他的前面，让城长看看我在长官面前的地位。不久，至第一座帐篷，这是为长官设置的。帐篷中，正面摆着一把大椅子，上面是美丽的铺设。长官让我和谢赫穆赞法尔丁在前，我们一齐坐在铺设上，他坐在我们二人之间，他的法官和演讲员，以及本城的法官、学生们坐在大椅左边的富丽堂皇的地毯上，长官图卢克·铁木耳的两个孩子及其弟弟，以及长官穆罕默德及其孩子们，都来服侍客人。不久，摆上饭食，都是马肉等，也送上马奶，又送上布宰酒。饭毕，诵读者们以悦耳的声调朗诵《古兰经》，还摆上演讲台，劝善者登台，诵读者坐在他面前，劝善者做了极其诚恳的演讲，并为素丹、长官和在座的人祈福，演讲时使用阿拉伯语，再用突厥语解释。在此期间，诵读者们以新颖的方式重复诵读《古兰经》中的某节经文。以后便奏乐，用阿拉伯语唱歌，再用波斯、突厥语唱歌。不久，又端上另外的食品，这样一直到傍晚，我几次要走，长官都不让。不久，人们给长官送上衣服，给他的两个孩子和弟弟送上衣服，也给谢赫穆赞法尔丁和我送上衣服。人们献给长官十匹骏马，献给他弟弟和两个孩子六匹，赠给长官的同伴和我每人一匹。这里马匹很多，价格低廉，最好的马也只值当地的五六十个迪尔汗，折合我们的一个第纳尔左右。此种马匹，在埃及称作艾卡底史，这里的马，比我们那里的绵羊还多。一个突厥人有几千匹马。此种马运销印度，每一商队贩运数千匹不等，每一商人贩运一二百匹不等，商人为每五十匹马雇用一牧人，负责照料和放牧。牧者骑一马上，手执长柄套杆，如要某马，牧者便策马向它跑去，套杆伸处，绳套恰落某马项间，即可套住，牧者即跳上所套之马。此种马匹至信德地区时，须喂草加料，因信德地区的植物，代替不了大麦，所以多会死亡。有时也会被人窃去。在信德地区的舍石奈卡尔地方，每匹马要纳税七个银第纳尔。在信德的首邑木尔坦还要上税，过去是提取所贩运的四分之一马匹纳税，印度国王素丹穆罕默德已取消了这一规定，下令从穆斯林商人中只抽取天课，从异教徒商人中抽取什一税。即使这样，商人也无厚利可图。他们在印度地方一匹次马只能卖一百个银第纳尔，有时能卖上一倍或两倍的钱，而好马可值五百以上的银第纳尔。印度人买这种马不是用于驰骋，而是平时乘骑，因他们作战时要披甲戴盔，战马也要披甲。印度人比赛用的快马，都从也门、阿曼和波斯运来，这种马卖价一千至四千第纳尔。长官图卢克·铁木耳从该城出发后，我又在此住了三天，因等候城长穆罕默德·海瓦哲给我们准备旅行用具。我们出发至马哲尔城，这是一座大城，是突厥地区最美丽的城市之一，位于大河之滨，有花园，多水果。我们寄宿在清廉谢赫、高寿修道者穆罕默德·贝塔衣赫的道堂里，贝塔衣赫是伊拉克的地区之一。这位谢赫是谢赫艾哈迈德·拉法尔的继承人。道堂内约有七十名阿拉伯人、波斯人、突厥人和罗马人的修道者，有的已有配偶，有的是单身汉。

当地人对修道者素有好感。他们每天夜晚都给道堂送马、送牛、送羊。素丹及其哈同们都来看望谢赫以沾其吉祥，他们捐赠施舍，尤其是妇女们，她们广济博施，争做善事。我们在马哲尔城举行了聚礼。拜后，劝善员恩泽丁登上讲台，他是布哈拉的法学家、高尚人士。他的一批学生和诵读者们在他面前朗诵。他劝善止恶，醒迷振聩，该城城长及其要人都出席。谢赫穆罕默德·贝塔衣赫站起来说：“劝善员法学家就要走了，我们应该给他准备一点川资。”他当场脱下了一件毛绒大氅说：“这是我送他的。”在场的人，有的脱衣服，有的送马匹，有的献银币，立刻汇集了许多东西。我在该城的荫棚市场遇到了一个犹太人，他向我问候，并用阿拉伯语同我谈话。我问他是何地人，他说是安达卢西亚地区人。他是从陆路而不是从海路来的，是取道大君士坦丁，即罗马人地区的吉尔凯斯来的，并说他离开安达卢西亚才四个月。一些熟悉的商人告诉我：“他的话诚实可信。”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些怪事，如当地尊重妇女，妇女确比男人地位高。我初次见到各长官的夫人，那是在从克里木出发时。那时，我看见了哈同，她是长官的夫人赛洛推叶，她在车上，全车裹着芬芳的蓝毡，车门帘敞着，她面前有四名美丽的女婢，衣着秀丽。有几部马车，载着女婢、使女，尾随于后。至长官府第附近，哈同下车落地，约有三十名女婢一起下车，都牵拽着哈同那长长的衣边，衣边上钉有纽扣，每一女婢执一纽扣，哈同走起来如同跳舞一般，真是舞姿翩翩。至长官面前，长官起立，向她问候，让她坐在身旁，使女左右环绕，端上粟酒瓶。夫人将酒注入杯中，跪在长官面前，举杯奉上，长官接杯一饮而尽。夫人再向长官弟弟献酒，长官也向她献酒，摆上饭菜时，哈同和长官同席用餐，赏赐她衣服后，始行散去。各长官夫人出行的仪式亦皆如此。详情容后再谈。至于商人市民的妇女出行情况，我也曾见过。有时一位妇女坐在马拉的车里，她面前只有三四个使女，为她拉拽衣边，她头戴一顶镶嵌宝石的圆锥形高帽，叫作“艾格如夫”，帽顶上插有孔雀翎。车的窗口打开，她脸庞外露，因为突厥妇女不戴面纱。男仆在车后赶着绵羊，带着鲜奶，而人们也带着香水货物尾随求售。有时丈夫随在车后，不知者满以为是她的仆役，因他身上的衣服，不过是一件绵羊皮袄，头上戴的只是一顶合适的小帽而已。

我们从马哲尔城出发去素丹的大营，那里离马哲尔为四日程。那里名叫毕史·代额。“毕史”意为五，“代额”意为山。在这五座山中有一温泉，突厥人来此沐浴，他们声称，来此一浴，百病不生。我们到达宿营地点，时为斋月的第一日，我们发现大队人马已经迁走，便折回原出发地，因大队人马就驻扎在附近。我们便在一高坡上搭起帐篷，房前立起旗帜，马匹车辆安置在房内。不久，大队来了，真是一座流动大城，内有清真寺、市场。“城”中炊烟袅袅，因他们行军中，也可在行进的车上做饭。每至一站，他们将车上的轻巧房屋架置在地上，同样设置清真寺和店铺。素丹的第四位哈同经过我们这里，她是长官尔撒·贝克的女儿，她的详情后面详谈。哈同见我们的帐篷扎在坡上，旗子在帐篷前面，这是外来人的标志。哈同便派男女仆役来向我们致意，并转达哈同对我们的问候，而她却站着等候他们。我便派一同伴给她送上礼品，随去的还有长官图卢克·铁木耳的司宾，她为了吉祥如意便接受了礼品，她命我住在她的左近，便走了。素丹到达时，驻扎在规定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