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骡马古道徒步转入公路
车向墨脱趱行一路疾驰
简易公路一如便道
起伏曲折一路颠簸
既定的行程如长征
意外加长加难
赶到墨脱夜已深深
如墨的天空与地面严丝合缝
天上阴云密布看不到星星
城里无电黑漆漆一片
进入宾馆冷冰冰
连冷水都挤不出一滴
唯有应急灯或手机如鬼火闪烁
摸黑睡入漆黑的梦幻
排除一切现代的干扰
如返回远古的某个时空
凌晨梦到我端了一盘馒头。醒来后按我平时圆梦的习惯,推测今天的旅途不会顺利,会遇到意外惹人生气的事。昨晚我与季总和穆队长商量今天由加热萨乡去墨脱,打算明天在墨脱县城采风并观览两个景点。
早晨,前日的向导小郝忍着脚痛招呼我们吃过早点,又购买了些饮料、食品为我们饯行。本来他是准备陪同我们走这段徒步跋涉的路程,但是由于脚伤在昨天下山徒步行走中又加重了,就难得与我们同行。项目上试图再派一人陪同我们,可是各人都有紧要的工作,脱不开身。我主动提出:“别为我们费那么大劲,操那么多心。在公路起点处有我们来时接站的武征师傅,特别热情又熟悉,有他接应就行,不必另派人陪同护送。”
8点吃过早点,约定的两匹骡子主人准时来到。我们当即捆绑好行包,骡子由主人赶着先行,我们随后告别小郝等项目上的同志,便抓紧出发徒步跋涉。好在已经走过一回,返回去道路熟悉,物质精神都做好了准备,心理上少却了压力,行走起来似乎比来时轻松多了。
为了更艺术化地拍摄这一条公路的地形地貌特色,同时也定格下这条公路在未修筑时的原始景观,我换上了鱼眼镜头。这个镜头是我年初专门采购的,拍摄这个以雅鲁藏布江为中心的热带雨林景色再好不过。这个镜头的广角端正好能将景色最大宽度收入视野,又不怎么变形,而鱼眼端口则可以形成一个圆球状,几乎是360度全景式将景观收入镜头。我不停地变换拍摄地点和角度,特别是摄像时不停变焦,力求艺术化的反映景观,将蓝天白云点缀在景观中间,大大增加了图片图像的艺术张力。
在途中一处悬崖峭壁下,看见一家祖孙三代背着钢板铸就的灶台徒步跋涉在崎岖的山道上。瘦小的大叔背着沉重的灶台一步一挪,艰难地跋涉在山道上,老母亲和女儿两人在后面扶着灶台。等他们歇息下来,我问他们为什么不用骡子驮,大叔回答:“这是一个又大又重的方形不可分割物,骡子没法驮,绑在一边太沉重,绑在中间道路崎岖难掌握平衡。实在没办法,只好一步步挪着背回去。”我见到他们时五十多里路程正好走了一半了。大叔对我笑笑道:“再往前就越走越近了,最艰难的上山路已经走完,前面开始下山,比上山省力多了。”我给他们拍摄了背着重物艰难跋涉的镜头,祖孙俩惶恐地直摆手喊叫不要我拍摄。为了生活,这三代人同心协力付出了多么大的艰辛!
由于与这祖孙三代人聊了一会儿并拍摄而耽误了路程,两位助手与我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再往前行我加快了脚步,不多时汗水湿透衣背,气喘得脸红脖子粗。
正趱行间,迎面碰上一对俊俏的年轻夫妻携手擦肩而过。刚走过去,那俊俏的媳妇忽然转身叫我:“叔叔,请等一下。”说话间她拉开橘红色的皮包拉链,坦露出新鲜润泽的橘子递到我面前道:“看您走路多辛苦,还拍摄采风,拿几个尝个鲜,解解渴。”我诧异地看她一眼道:“不用,你俩路上吃。”她妩媚一笑:“叔叔,没关系,我们年轻人走这点儿路没关系。您尽管多拿几个,这是我们自家橘子树上采摘的。”我顿时受宠若惊,感到却之不恭,便伸手拿了三颗道:“不好意思,谢谢,谢谢,我就拿三颗,前面还有我两个助手,让他俩也尝尝。”“不要谢,叔叔慢走,再来我们这儿玩。”她又对我说。说话间我们背道而驰,渐渐拉大了距离。我又回头看看这对年轻夫妻,他们已经转到前面的垭口,隐没在苍翠的山峦之中。
在一个村子歇息,几个孩子围上来看两位助手玩手机,又看我为他们拍摄的影像,睁大好奇的眼睛,一阵阵欢呼雀跃。几位姑娘背着背篓走过来,我正好抓拍了,她们一个个羞羞答答掩面逃去。两位助手内急,欲如厕,问孩子们厕所在那里,孩子们尽皆摇头不懂什么叫厕所。问一中年男子,他说:“我们全村暂时还没有一个厕所,正在筹划,打算明年建一个厕所。你们上前面的山林里随地解决就是了。”
在一个小茅屋里,我看到一位年龄大约八十岁的老太太赤脚坐在门前怔怔发呆。当我拍摄她时,她直摆手,好像不好意思让我拍摄。我走近她,看看她的屋里空空如也,家徒四壁。问她为什么不穿鞋子,她好像说没有鞋子穿。不多时,我看见她背个背篓佝偻着腰身颤颤微微挪动脚步往山林里走去,或许她是采摘野果拔野菜去了,不得不为生存奔波。在一吊脚楼前的石头林里,我看见几个赤裸下身,嘴脸涂抹得又脏又黑的小孩子在呀呀喊叫。这里村民的生活落后贫困便可见一斑。
途中,看到一位大叔背着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去卫生院检查身体。我在拍摄这个镜头时,大叔说:“没办法,城里的大医院不好去,只能在乡卫生院做个检查。老母亲最近病得厉害,恐怕就要过去了,做儿子的我也没办法,只能尽尽孝心。”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吃力地背着老太太下山的背影,我禁不住潸然泪下。
就在我们仅剩十公里路程胜利在望快要结束徒步路程时,小郝打来电话说,原定来接我们的武师傅由于孩子在西安上体育课时摔伤住院,他已直奔拉萨乘飞机回家了。接我们另换了一名司机叶师傅。他将手机号发给我,要我与叶师傅取得联系。我抓紧联系,起初叶师傅不在服务区,后又拨打十余次总算打通了电话,却回话说他由于从另一个工地赶过来,到达预定接我们的地点比原先武师傅约定的时间要晚两个小时。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这正是我梦里预兆到的。一位助手有些不悦,嘟囔道:“怎么,要晚两个小时,那么今晚能否赶到墨脱还是个未知数。”我安慰他俩:“人在旅途什么意外事都可能遇到,这算不了什么。晚一点儿不怕,只要今晚能到墨脱就成。由事不由人,你俩要想想他们工作多辛苦。小郝日夜忙忙碌碌,大前天接咱们到驻地,晚上还爬山两个多小时加班忙工作;前天晚上在山里又砸伤了脚,还忍痛在坚持工作,咬牙没去住医院。司机武师傅大半年没有回家,偏偏项目测量设计临近尾声了,孩子却发生了意外。人生就像旅行一样,途中什么意外情况都可能发生。但只要能平安抵达目的地,就谢天谢地了。”两位助手似听非听便不再嘟囔,默默地赶路。
下午5点钟,我们翘首盼望的接站车终于到达了。然而临近骡队货物转运场500米处,公路正在改建施工作业,一辆装载机挡道,司机硬是不肯让道。我们不得不提着行李再徒步过去,要是硬等着装载机师傅让道不知还要等多久。等我们提着行李赶到装载机旁边细看,这装载机旁边有很宽的路面,那么司机为啥不肯让道呢?我狠狠瞪了司机一眼。司机装作没看见,毫不理会。
这样我们又耽误了半个钟头。上了车,叶师傅解释道:“今天本来给我通知得迟,你看到这地方,偏偏遇上那个野蛮装载机司机又不让道,让你们久等了。真是没办法,今天晚上咱们到达墨脱县城估计在十点左右。”我说:“没关系,您慢慢往前赶吧,只要今晚能到就行。”叶师傅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就怕你们肚子饿。”我说:“我们还有干粮。”
叶师傅也是西安市人,他是3年前经人介绍来该公司专门开车的。他说他今年在墨脱参与本公司另一个公路勘察设计项目。他们的项目地址就在距离墨脱县城不远的乡村。那个村子里的村民最善于下蛊(秘密符咒)。村民们不喜欢外面的人打搅他们的生活。因此这次采访就没有安排采访他们这个项目。听叶师傅说,他们虽然为当地勘察设计公路,但是他们基本不与当地群众联系。连村民的房子都不敢住,自己搭设帐篷,吃住都自己解决,以免引起村民们的误会,一时兴起偷着给谁下了蛊,那就要吃大亏。
叶师傅专注开车,平稳趱行,好在路上车辆极少,终于于9点半钟赶到墨脱县城。等我们吃过晚饭入住宾馆已经近11点钟了。我兴冲冲准备冲个澡,不料却说全城停水。不多时全城连电也停了。望望窗外如墨漆黑一片,连星月也不见踪影,天气阴沉欲雨。我兀自失笑:墨脱,墨脱,真如墨里脱出来一样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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