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莒光楼参观的时候,讲解员用红色木棒指着金门地图的最北点说,这里叫马山,是金门距离大陆最近的地方,对面就是大陆的角屿岛,退潮时不过1 700余米,涨潮时也只有2300米。
接着,讲解员问:“你知道在1979年谁从这里游泳到大陆,如今成为大陆的名人?”
我回答说:“林毅夫。”
讲解员用节目主持人的口吻说:“答对了!”
讲解员补充说道,当时他叫林正谊,是驻守马山的连长,泅渡到了大陆之后,改名林毅夫。
如果说,就金门而言,与1949年古宁头战役相关的传奇人物是日本人根本博,与1958年“8·23炮战”相关的传奇人物是俞大维,那么在两岸炮战结束之际的1979年,传奇人物就是林毅夫了。
马山位于金门本岛的东北角,隔着中部的太武山与西北角的古宁头相对应。马山最出名的是马山观测所与马山播音站,这一所一站设立在马山,都是因为马山离大陆最近。
由于马山处于“最前线”,设立了对大陆的广音站。这是当年的马山播音站和播音员
走过174米的地下坑道,尽头是一半埋在地下的碉堡。透过碉堡狭小的观察口,可以用高倍望远镜清清楚楚观察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的角屿岛。由于这里最接近中国大陆,所以马山观测所号称“台湾第一哨”。
至于马山播音站,则用大喇叭向对面播音,而角屿岛上的播音站也用大喇叭向这里播音。这叫“心战”。从20世纪50年代,双方就开始这样的“心战”广播。这情形酷似于朝鲜半岛三八线两侧的广播战。
林正谊就是当年驻守马山观测所的金门防卫司令部284师马山连连长,上尉。由于马山观测所是“台湾第一哨”,所以驻守这里的连长,都是得到上级看重的军官。林正谊当时就是“国军军官楷模”,受到蒋经国的接见和重点栽培。
林正谊本名林正义。1952年10月15日出生于台湾宜兰县。家境贫苦,母亲以洗衣谋生。林正义学习优秀,在宜兰高中毕业之后,考入台湾大学。那时候,正值蒋介石集团代表被赶出联合国,林正义以台湾大学一年级学生代表会的主席的名义号召进行“校园绝食”,以“反对共匪混入联合国”。由此可见,林正义的思想表现,完全符合国民党当局的政治要求。
林正义在台湾大学上完一年级,按照当时的规定要去部队接受八星期的“寒训”。林正义不仅在部队表现极其优秀,而且在“寒训”结束时表示不回台湾大学,而是去凤山军官学校学习。由于林正义与军官学校长官同名,改名林正谊。当时台湾大学有一句顺口溜:“来,来,来,来台大;去,去,去,去美国。”林正谊反其道而行之,一下子就引起蒋经国的注意,树为台湾学生的“榜样”。1972年3月4日,参谋总长赖明汤代表“中国青年反共救国团”主任蒋经国向林正谊颁发“优秀青年奖章”。1975年,林正谊以总分第二名毕业于陆军官校。原本按规定应当下部队锻练,由于蒋经国希望进一步培养林正义,送他到政治大学企业管理研究所学习。1978年夏,林正谊获得硕士学位。
经过这样一番“栽培”,林正谊被派往最前线,出任马山连连长。
然而,就在1979年5月16日晚点名时,不见了连长林正谊!等到晚上7时,仍不见林正谊踪影,全连出动寻找,也没有找到。半夜,马山连把异常情况报告师部,一万多人连夜寻找,一无所获。马山连只发现少了一个篮球,表明林正谊有可能携篮球泅渡对岸,但是林正谊乃是“国军楷模”,怎么可能投奔大陆?
林正谊的突然消失,引起金门驻军高度重视。金门各部队紧急调防。不过,金门军方宁肯把林正谊作为“失踪”处理,以免被上面追究责任。由于大陆方面也没有发布关于林正谊的任何消息,一年之后,284师依规定为林正谊办理了“陆上失踪届期宣告意外死亡”的相关手续,并给林正谊亲属发给抚恤金新台币47万元。
其实,林正谊是在1979年5月16日傍晚绕过哨兵的视线,悄然游往对面的角屿岛。
林正谊来到大陆之后,改名林毅夫,进入北京大学研究生院,获得经济学硕士。他英语流利,当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经济学家舒尔兹教授访问北京大学时,林毅夫主动要求担任翻译而深受舒尔兹看重。在舒尔兹的推荐下,1982年林毅夫获得奖学金赴美国芝加哥大学攻读经济学博士,1986年毕业,再赴耶鲁大学博士后研究一年,于1987年回到北京大学任教。
由于林毅夫的刻苦努力,在经济学方面颇有建树,1993年林毅夫出任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1994年,林毅夫的重要著作《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此书立即引起广泛注意:1995年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中文繁体字版;1996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英文版,东京日本评论社出版日文版,汉城白山书社出版韩文版;1998年法国巴黎Economica出版社出版法文版,胡志明市西贡时报出版社出版越文版。
1998年4月至2008年3月,林毅夫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七、八、九、十届政协全国委员会委员(经济界别)及政协全国委员会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2008年2月4日,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正式宣布,任命林毅夫为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师兼主管发展经济学的资深副行长,于5月31日上任,补缺2007年离职的布吉尼翁。
当台湾方面终于发现林毅夫就是原马山连连长林正谊,一是震惊,二是敬佩他的努力和累累硕果。
林毅夫对于自己从金门出走,在给家人的一封信中这样甫露心声:
基于对文化、历史、政治、经济和军事的认识,我觉得回归祖国是历史的必然,也是最佳的选择方案。做为一个台湾人,我深爱这块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愿意为它的繁荣幸福奉献一生的精力,但是做为一个中国人,我觉得台湾除了是台湾人的台湾之外,台湾还应该能对中国的历史发挥更大的贡献。
促使中国早日再度统一,是我辈有志青年无以旁贷的责任。
我深深地相信,中华民族是有希望的,有前途的,而做为一个中国人,是值得骄傲的,是可以抬头挺胸昂立于世界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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