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芦花之舞
很偶然，在郊外的一条小河边看到了一大片久违了的芦苇。
在这深秋时节，果园里的枝头都悬挂着丰收的果实。而在这荒芜干涸的河汊里，丛生的芦苇则正是开花的时候。
记得曾有这样一首写芦花的诗：“芦花飞雪涨晴漪，烟雨冥檬望益奇。点点白鸥深处浴，扁舟摇动五湖思。”虽然我面前的这片芦苇，未锁烟雨，难寻鸥鸟，更不见扁舟。但，望着那一片洁白的芦花，依然能钩起我的无限情思。
望芦花在清风中微微起舞，随风飘起的花絮，萧萧扬扬一番后，又无声无息地漫天落下。那种从容和洒脱，似乎它根本不在乎这落下后的消亡。你轻轻迈步走近它，观察它，体味它。世俗的心境就会随之平和与宁馨，思绪也会随着那飞舞的芦花，变的或短或长，或疾或缓。
秋天，是芦苇成熟的季节。在经过春的孕育，在接受夏的锤炼后，当秋风萧然来到时，芦苇就绽放出它的笑容。饱满的苇穗由淡紫转为粉白，白茫茫，暖融融，苇叶渐白，苇穗丰实，亭亭玉立，如只着一件单薄秋衣的女子，安适而憩静。秋风荡处，芦花盛开，白花花的一片，蓬蓬松松，飘飘荡荡。
风乍起，苇絮随风在天空中悠悠然地飘飞，白茫茫，若雪，似云，如雾。更似披着雪白婚纱的纤娇新娘，在梦呓中舞蹈。看着在风中自由自在飞舞着的芦花，你还能存下一点红尘的颜色，来污染这纤纤素白，袒露着生命的本真，与飞扬的原态魅力吗？
记忆中，故乡的小河滩上也有那么一片茂密的芦苇，那片芦苇就像是追求自由的精灵，远离世俗的淡泊，独守江畔那一方瘠土，独自筛风弄月，戏涛抚浪，活的潇洒倜傥，百味俱佳。
远远地望去，绵延数里的芦花，似炊烟缭绕，如浪花涌动，使这肃杀寂寥，摧枯拉朽的秋景平添了一笔绚丽的风景。
抚摸着一株株丰实待放的苇穗，和顶着花儿的苇稍，它那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在不经意间一缕缕地挑亮，放飞出舞动的芦花，使生命在最后的瞬间，依然是一片灿烂的微笑。
水之上，岸之畔，一叶扁舟，一袭紫衣，一把琵琶，款款之身瘦尽一江之水。
水岸边，风摇苇衣，沙沙声中步出的是，远离尘世的素雅女子。长长垂下的叶，是她飘然若仙的长发。叶摇杆动，那根根冲天的苇秆，又如是那不畏风暴的孤帆，昂首挺立在波涛之中。任凭风浪起，唯我独逍遥。
偶尔江风微妙，引动两岸芦花，那散飞的花絮，曼舞浅扬。抚远山而欲醉，戏残阳而霞飞，抬头望去，天空中的芦花以各种姿态飘飘洒洒，随意而不牵强，或疾进、或舒卷，或似沉思、或如凝望……萧然的秋色顿成一幅绝景。
就这样一个人在这如梦似雪的芦花中漫步，倾听这芦花飘悠，纯洁剔透的无声天籁。默默地走，细细地想，翻阅那些人生美丽的瞬间，捡起那些感动的记忆，留存梦一样的美好，随着这飞扬的芦花，点活那心中的一江春水，修复那曾被折断的双翅，让残存的岁月在莞尔一笑中，盛开出花红柳绿的美丽。
夜，我在半梦半醒间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残梦，拼接不起一个完整的画面。无尽的雨，江水流长，水动，芦远。吹过唐宋明清，流过风花雪月，远过前生今世，近临期盼小屋。踏着一地的细碎，无法逃遁的黑暗，总能击穿我的心扉。
今夜，芦花无语，今夜，芦花缠绵。回望关山，所有的繁华远去，满眼尽是这秋舞的芦花，满心尽是它那洒脱的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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