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松林畅想
眼前出现了葱葱郁郁的一大片松林。
远近不见一个人,找不到一条进林子的小径,我拨开草丛,从树中间穿行。
裸裸松树只有人的胳膊粗细,挺拔直立,如伞如盖。树枝交叉在一起,整个松林顶部密集如网,一只鸟儿扑腾了半天才钻出去。脚下地形高低不平,地面匀实地落了层枯黄色的松针。这是松林十数年的落英,犹如铺了一块块土黄色的地毯,上面又或远或近地长着一些翠绿色灌木,一串串紫色、黄色的小花开得正艳。我想这是不是新疆维吾尔族的姑娘,路经这里,裁剪绣就的美丽图案。
七彩的阳光,透过树顶散发成千丝万缕的线条,鸟儿、虫子开始了轻吟浅唱,风儿手执白纱轻盈地跳起了舞蹈,张开笑脸,迎接我这个远方的客人。我真想抚挲一下它们的小脸,又生怕自己沾满尘埃的双手,浊染了它们天然的纯洁。
端详着小蘑菇,我想起了长于高山、藏于深林的灵芝草,以其稀少,显得珍贵。但小小的蘑菇,吸取了日月的精华,也充满了生命的灵性。
生命本身没有贵贱之分,你能说你身边的一棵松树,一叶小草,一朵鲜花,一只虫子就比你差吗?它们的聚集组成了生机盎然的绿色世界,而我如果不走掉,地下的湿气就会快速侵蚀我的全身,加上风和阳光的作用,我会快速地腐烂掉,也只能做做这片植物的肥料,它们的根系吸收了养分后,会深入到大地的更深层。
生命是一种运动的过程,都有其欣欣然生机勃发的时候,也有其根枯气衰的时分。我曾见过一种菌类的物体,一夜春雨后,城外小寒山上的地表、草丛中,滋生出许多像黑木耳的东西,乡人称它为地圪卷。趁太阳没上山时,赶快去采回来做菜吃,其味美不亚于木耳。太阳一出来,它又隐伏于地表不见了。我对这种物类生命的生长速度和消失程度倍感惊讶。
一种会飞的昆虫“吱——,吱——”此起彼伏地发出一种尖细的声音,就像光线在松林中纵一下,横一下地穿梭,这是松林无数昆虫的杰作。我在其他山林中从没听过。山鸡高一声、低一声在远处叫着,一只野兔被我的脚步声惊扰,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划了个弧线,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我来到林地西边的一个山崖旁,极目俯视,山川、原野、村落都笼罩在茫茫的烟霭中,脚下的几处山梁延伸到平原中去了。梁脊上、沟壑里,杂生着许多树。山梁横面中央,层层黄沙石依稀可辨,它的上面和下面,都风化成了黄沙,我正站在这样的黄沙堆上。这些黄沙堆奇形怪状,就连附近的松林中也突兀地耸立起一个圆形的山体来。沙堆表面的黄沙石就像水洗净的一样,随你坐躺,染不上一丝尘灰。
沙堆上稀落地长着一些小草丛,还有一种两厘米高的小植物,茎呈紫红色,顶部长着像海边椰树—洋的叶片。用手一摸,茎叶粗糙的划手,它似乎常遭人和其他小动物乱踩,一棵棵东倒西歪但它们不择地势,顽强地生存着。
海边的沙滩,因有了辽阔的大海、帆船、椰树作背景,才呈现出睡美人般的柔美曲线。而面前的沙滩,也因松林蓄满的绿色作底蕴,有了花草的陪衬,才得以展现山体的雄健和奇特,成了松林的一种独特点缀。假如十数年前,人们不把一棵棵树苗,种植于山上,那光秃秃的座座山丘,恐怕凸现的尽是贫瘠和荒凉。
有了这片生命林,风把携带的泥土放下走了;云飘过来将过多的雨水存蓄在这里;鸟儿歇脚时高兴地一唱歌,把花的种子撒下了。于是这座松林愈发生机盎然。
沙滩的表面留有小动物的足印。我发现三、五只蚂蚁的身影。这种蚂蚁身体光滑黑亮,头、身、尾分成椭圆形的三截,触角、腿都细长,它们在沙滩上爬行的速度极快。
我想和蚂蚁亲近亲近,就伸出手挡住它们前行的方向。它对突如其来的障碍物,先是感到惊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就绕道走。却发现横竖走不出面前的“五指山”时,就先用细细的触角试探着触摸我的手指,发现可行时,就慢慢地爬上手指表面东张西望,见我并无恶意就沿着手臂肆无忌惮地跑起来。这下我却慌了,生怕小东西串到我的衣服里,噬咬我的皮肤,就极不友善地把它抖下去。人有时很可笑,软弱到连一只蚂蚁都害怕。我还捧起沙土从指缝里漏沙逗它玩。这下,蚂蚁不干了,光滑黑亮的身躯一下变成灰头灰脸。它恼怒地和我吹胡子瞪眼,任凭我怎样阻拦,也决不靠近我的手指,千方百计地绕行。这只蚂蚁,一直向北爬行,我试探着把它放置了几个地方,它都不改初衷。我跟随着它,它一直爬行到两米外沙堆上一草丛里才停止了脚步。大概发现我远去了,就蹲在草丛里,用触角和前脚洗浴自己的脸。不一会,又现出了那黑亮光滑的头,它又在草丛里蹭亮后身,钻进一个小洞。
草丛在微微摆动,风来了。我躺在沙堆上,看秋风摆动松树的枝叶;看深远的蓝天下朵朵白云从林子上空飘过,看暖暖的秋阳沐浴万物的模样。山林周围的一切没有高尊低卑,没有孰大孰小,它们互相依存,互相照顾,这里少了谁,也构成不了山林的气势,连我也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棵草,一只小蚂蚁,依偎在沙滩上香美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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